她親手策劃了一場鴻門宴，要把我的男友送給妹妹。我媽邀請我的男朋友來家里吃飯。
飯桌上，她指著我親妹妹，笑著對我的男朋友說：「小沈，你看我們家小雪怎么樣？
比她姐姐漂亮，也比她姐姐會來事。你跟了她，我們家才會把你當(dāng)自己人。 」 那一刻，
我才明白，在她眼里，我不僅不配得到愛，甚至連我擁有的東西，
都只是為妹妹準(zhǔn)備的預(yù)備品。1.我媽又在煮雞蛋。她用漏勺小心地?fù)瞥鰞深w，
放在一個青瓷小碗里，推到我妹妹林方雪面前?！感⊙?，快吃，補補腦子。」
林方雪正玩著手機，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我也坐在餐桌旁，面前是一碗白粥?！笅?，
我也想吃一個?！刮逸p聲說。我媽的動作停住了，她轉(zhuǎn)過頭，眉毛擰在一起，
像看一個不懂事的怪物?！改愠允裁矗磕愣级啻罅?，還要跟妹妹搶吃的？少吃點雞蛋，
會胖的。」我爸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頭也不抬地附和：「聽你媽的，安冉，讓著點妹妹?！?/p>
讓。從我記事起，這個字就像一道符，貼在我的人生里。家里的水果，林方雪先挑。
新買的衣服，林方雪先穿。就連客人帶來的點心，我媽也會先藏起來，等客人走了，
再拿給林方雪一個人享用。我們家不窮。我爸是一家公司的中層領(lǐng)導(dǎo)，我媽是全職太太，
住著市中心一百五十平的房子。但我的貧窮，是定制的。小時候，我看著林方雪吃雞腿，
我只能喝湯。我看著她穿漂亮的公主裙，我只能穿親戚家給的舊衣服。我問我媽為什么，
她總說：「姐姐要懂事，你是家里的榜樣。 」現(xiàn)在，我二十歲，上大學(xué)了，
為了一顆水煮蛋，依然要乞求。林方雪剝開一顆雞蛋，咬了一大口，蛋黃噎住了，她皺著眉，
把剩下的一大半直接扔進了垃圾桶?！覆缓贸浴！?她抱怨道。另一顆，她看都沒看。
我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她不屑一顧的東西，是我遙不可及的奢望。
我媽立刻緊張起來：「怎么了小雪？是不是煮老了？媽明天給你做蒸蛋羹?！?/p>
她看都沒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餐廳里的一件擺設(shè)。我低下頭，把臉埋進粥碗里。
我不是想吃那顆雞蛋，我只是想知道，在他們心里，我到底算什么。2.我考上大學(xué)那年，
分?jǐn)?shù)超過一本線五十分，我想報外地的大學(xué)，學(xué)我喜歡的設(shè)計。我把志愿表拿給我媽看，
她只掃了一眼，就把它撕得粉碎?！负[！一個女孩子，跑那么遠干什么？翅膀硬了是不是？
」我看著滿地紙屑，心也跟著碎了?！肝医o你選好了，就報本地的師范大學(xué)，學(xué)會計。穩(wěn)定，
離家近，方便我們照顧你?！顾龔某閷侠锬贸鲆粡垖憹M字的紙，拍在桌上。那上面，
是她為我規(guī)劃好的人生。我爸在一旁點頭：「你媽都是為你好，社會險惡，
在家里我們能護著你。 」「為我好？你們問過我喜歡什么嗎？」「喜歡能當(dāng)飯吃嗎？
我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還能害了你？ 林安冉，你不要這么自私，只想著自己。」
她甚至叫來了我的小姨。小姨坐在我家沙發(fā)上，嗑著瓜子，語重心長地說：「安冉，
你媽這都是經(jīng)驗之談。女孩子嘛，最后還不是要嫁人。會計多好，以后好找對象。」
她們一唱一和，把我的夢想說得一文不值。我看著她們，突然覺得很可笑。她們用「為你好」
這把最鋒利的剪刀，剪斷我所有可能飛翔的翅膀，然后告訴我，這是愛。林方雪放學(xué)回來，
看到家里的氣氛，立刻湊到我媽身邊撒嬌：「媽，我周末想去迪士尼，同學(xué)都去了。」
我媽的臉色瞬間由陰轉(zhuǎn)晴，寵溺地摸著她的頭：「去，當(dāng)然去。媽給你訂票，
再給你買條新裙子?！顾D(zhuǎn)頭對我下命令：「林安冉，周末你別出去了，
在家把衛(wèi)生打掃一下?！箾]有人問我周末有什么安排。在她們眼里，
林方雪的人生是用來享樂的，而我的人生，是用來服務(wù)她的。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在房間里，
用膠帶把撕碎的志愿表一點點粘好，眼淚一滴一滴落在上面，暈開了藍色的字跡。我的人生，
從一開始，就是一張廢紙。3.大學(xué)生活并沒有給我?guī)碜杂伞Ｒ驗閷W(xué)校離家近，
我媽要求我必須每天回家住。她的控制，覆蓋了我生活的每一個角落。我的生活費，
是全宿舍最少的?？粗矣褌冑I新衣服、吃大餐，我只能默默啃著食堂最便宜的飯菜。
大二那年，我找了一份家教的兼職，每周去一個初中生家里輔導(dǎo)兩個晚上。第一個月，
我拿到了八百塊錢工資。那是我人生中第一筆靠自己賺來的錢。
我拿著那幾張嶄新的鈔票,小心翼翼地把它們藏在書桌最里面的一個舊鐵盒里。
我想用這筆錢，給自己買一條我看了很久的裙子。那條裙子不貴，打完折一百九十九。
我從來沒有穿過一條屬于自己的裙子。我甚至計劃好了，拿到第二個月工資，
就去報一個線上的設(shè)計基礎(chǔ)課。我以為，我的人生終于有了一絲光亮。然而，
我媽還是發(fā)現(xiàn)了。那天我回家，發(fā)現(xiàn)我的房間被翻得亂七八糟。我的日記本攤在桌上，
那個裝錢的鐵盒，盒蓋大開，里面空空如也。我媽坐在我的床上，手里拿著那八百塊錢，
臉色陰沉?！搁L本事了，林安冉？學(xué)會背著家里藏私房錢了？ 」我渾身的血都涼了。
「你憑什么翻我的東西！」「憑我是你媽！」 她把錢摔在桌上，「你一個學(xué)生，
不好好學(xué)習(xí)，跑出去拋頭露面賺錢，傳出去我們家的臉往哪擱？ 你缺錢可以跟家里說！ 」
跟家里說？我想到那顆雞蛋，想到被撕碎的志愿表，只覺得荒謬?！改惆彦X還給我！
這是我自己賺的！」我沖過去想把錢拿回來。她一把推開我，力氣大得驚人?！改愕腻X？
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你渾身上下哪樣?xùn)|西不是我給的？ 你的錢就是家里的錢！」
「我需要錢?！埂肝铱茨闶菍W(xué)壞了，想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樣，就知道打扮花錢！」
這時候，林方雪推門進來，看到桌上的錢，眼睛一亮：「媽，這是給我的零花錢嗎？
我正好想買個新的游戲皮膚！ 」我媽立刻把錢塞到林方雪手里，
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是啊，小雪拿著去買，別委屈了自己。 」林方雪歡天喜地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像一個傻子，看著我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
成了妹妹買一個虛擬皮膚的零花錢。我媽整理了一下衣服，恢復(fù)了她一貫的姿態(tài)，
對我說：「行了，別打工了，丟人現(xiàn)眼。 以后在家多幫你妹妹看看功課，比什么都強。」
她走出房間，關(guān)上了門，也關(guān)上了我世界里最后一絲光。我的價值，我的人生，
都被她們偷走了。4.絕望之中，我遇到了沈陸白。他是我們學(xué)校攝影社的社長。是他，
在我因為沒錢吃飯，躲在圖書館角落啃面包的時候，遞給我一個熱乎乎的肉包子，
笑著說：「同學(xué)，看你很眼熟，交個朋友？」是他，在我生日那天，捧著一個小小的蛋糕，
在宿舍樓下等我。他說：「林安冉，生日快樂。 」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人記得我生日了。
我的生日，從來都是林方雪的慶祝日。因為我倆生日只差三天，我媽總說：「一起過就行了，
省事。 」生日蛋糕上永遠寫著「祝小雪生日快樂」，所有的禮物都堆在林方雪房間，而我，
只是那個負(fù)責(zé)鼓掌的觀眾。沈陸白會認(rèn)真聽我說話，
會心疼地摸著我手上因為做家務(wù)磨出的繭。他告訴我：「林安冉，你很好，你值得被愛?！?/p>
和他在一起，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情感，有價值，而不是一個附屬品。
我們偷偷地戀愛了，我不敢告訴家里，我知道，我媽會毀掉這一切。但紙終究包不住火。
一天晚上，沈陸白送我到小區(qū)門口，臨別時，他輕輕抱了我一下。這一幕，
被剛巧下樓倒垃圾的我媽看到了。她沖過來，一把將我從沈陸白懷里拽了出來?！噶职踩?！
你要不要臉！在外面跟男人拉拉扯扯！」沈陸白也被嚇了一跳，
但還是禮貌地上前一步：「阿姨您好，我叫沈陸白，是林安冉的……」「我管你是誰！」
我媽指著他的鼻子罵，「離我女兒遠一點！ 你這種人我見多了，就是想騙我們家安冉單純！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貨色，配得上我們家嗎？」我擋在沈陸白面前：「媽！你別胡說！
他是我男朋友！」「男朋友？」 我媽冷笑一聲，「我同意了嗎？
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這么不自愛！跟我回家！」她拽著我的胳膊，
粗暴地把我往樓里拖。我回頭，看到沈陸白站在路燈下，臉上一片錯愕和受傷。那一刻，
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刮疑形ㄒ坏墓?，也要被她親手掐滅了。
5.我以為我媽會逼我們分手，但她沒有。她的手段，遠比我想象的更惡毒。過了兩天，
她突然換上一副和藹的面孔，對我說：「安冉，讓你那個男朋友周末來家里吃個飯吧。
媽那天話說重了，也是擔(dān)心你。既然你們是認(rèn)真的，總要讓家里人見見?！刮野胄虐胍桑?/p>
但心里又燃起一絲希望。也許，她真的想通了？我把這個消息告訴沈陸白，他也很高興，
覺得這是我媽接納他的信號。周末那天，沈陸白提著精心挑選的禮物上門了。他有些緊張，
但還是表現(xiàn)得大方得體。我爸難得地露出了笑容，招呼他坐下。我媽在廚房忙碌，
看起來像一個熱情好客的母親。一桌子菜，豐盛得不像話。飯局開始，氣氛還算融洽。
我爸問了問沈陸白的家庭情況和學(xué)習(xí)成績。沈陸白都一一得體地回答了。然后，我媽開口了。
她夾了一塊最大的紅燒肉放進林方雪碗里，笑著對沈陸白說：「小沈啊，我們家小雪，
從小就被我們寵壞了。不過她人聰明，嘴又甜，特別招人喜歡。 」她話鋒一轉(zhuǎn)，
看向我：「不像我們家安冉，從小就悶，死讀書，一點女孩子的樣子都沒有，
家務(wù)活也做得笨手笨腳的。 」我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沈陸白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想替我說話：「阿姨，安冉她很……」「哎，你別替她說話?！?我媽打斷他，
「她什么樣我這個當(dāng)媽的還不知道嗎？ 你看她這身衣服，一點品味都沒有。
哪像我們小雪，隨便穿穿都像個小公主?！刮野忠步釉挘骸甘前?，安冉這孩子，
就是不機靈。以后到了社會上，肯定要吃虧的?！顾麄円怀缓停?dāng)著我男朋友的面，
把我貶得一文不值。我坐在那里，每一句話都像一記耳光，火辣辣地打在我臉上。
我看到沈陸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緊緊握著我的手。而林方雪，則像一個驕傲的公主，
享受著父母的吹捧，偶爾用挑釁的眼神看我一眼。這根本不是家宴。
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鴻門宴，目的就是為了告訴沈陸白：「你看上的這個女孩，
是我們家最差的、最拿不出手的、我們一點都不在乎的那個?！?.我?guī)缀醭圆幌氯魏螙|西，
胃里像堵了一塊石頭。我媽還在繼續(xù)她的表演。她給沈陸白盛了一碗湯，語氣無比「誠懇」
地說：「小沈啊，你是個好孩子，阿姨看得出來。所以阿姨才要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p>
她頓了頓，放下湯碗，目光在我和林方雪之間掃了一圈，然后落在了沈陸白身上。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想干什么？只聽她用一種仿佛施舍的語氣，
微笑著說：「你看我們家小雪怎么樣？她跟你就很配。小雪性格活潑，長得也比她姐姐漂亮，
現(xiàn)在又是藝術(shù)學(xué)院的高材生，以后前途無量。你們年輕人，應(yīng)該多接觸接觸?！?/p>
我爸在一旁幫腔：「是啊是啊，小雪跟小沈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多般配?！?/p>
林方雪害羞地低下頭，嘴角卻忍不住上揚，帶著一絲得意。我不敢置信地看著我的父母。
他們，當(dāng)著我的面，要把我的男朋友，推給我的妹妹。他們把我當(dāng)成了什么？
一個可以隨意丟棄的垃圾？一個用來襯托妹妹的踏腳石？原來，在他們眼里，
我連被愛的資格都沒有。我擁有的一點點溫暖，他們都要搶走，送給他們的寶貝女兒。
我看到沈陸白的臉，從錯愕變成了憤怒，最后變成了一種冰冷的平靜。他放下筷子，
站了起來?！甘迨?，阿姨?！顾穆曇舨淮?，但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謝謝你們的款待?！?/p>
他轉(zhuǎn)向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和心疼?！赴踩?，我們走?！?/p>
他沒有理會我父母震驚的表情，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我被他拉著，腦子里亂成一團。
走到門口，我媽終于反應(yīng)過來：「林安冉！你敢走！你走了就永遠別回來！」
我爸也怒喝：「反了你了！」沈陸白的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他拉著我，
走出了那個讓我窒息的家門。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我聽見林方雪在里面哭喊：「媽！
他憑什么這么對我！我看上的東西，怎么能被林安冉搶走！」我的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7.我們走在小區(qū)的路上。沈陸白一直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握著我的手。走到一個長椅旁，
他把我按著坐下，然后蹲在我面前。他用指腹輕輕擦去我的眼淚：「對不起，
我不知道他們會這樣對你?！刮覔u著頭，泣不成聲：「不關(guān)你的事，是我的問題……」
「不是你的問題！」 他打斷我，「安冉，你聽著，這不是你的錯，錯的是他們，你很好，
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孩。」我看著他，這個唯一愿意為我抵擋全世界惡意的男孩。
我的手機瘋狂地響起來，是我媽的電話。我不想接，直接掛斷。很快，一條短信彈了出來。
「林安冉，你真是個白眼狼！為了一個男人，連家都不要了！ 我告訴你，
那個沈陸白就是看我們家條件好，想攀高枝！現(xiàn)在他肯定看上小雪了，你就是個跳板！
你被騙了都不知道，蠢貨！你現(xiàn)在馬上給我滾回來道歉，否則我讓你一輩子都抬不起頭做人！
」緊接著，是林方雪的微信?！附悖銊e生氣了。爸媽也是為你好。沈陸白哥哥確實很優(yōu)秀，
要不你就把他讓給我吧？你放心，以后我會讓他多照顧你的。畢竟我們是姐妹?！?/p>
我看著那兩條信息，突然就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壓垮駱駝的，
從來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那顆雞蛋，那張志愿表，那八百塊錢，那場鴻門宴，
還有現(xiàn)在這些理直氣壯、顛倒黑白的信息……它們一起壓在我的身上，壓了二十年?，F(xiàn)在，
我不想再背了。我抬起頭，看著沈陸白，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干蜿懓?，
我想離開這里?！股蜿懓锥ǘǖ乜粗遥缓笾刂氐攸c了點頭?！负?，我陪你?！鼓且煌恚?/p>
我沒有回家。第二天一早，我趁著他們都還沒起床，用門口的備用鑰匙悄悄回了家。
我沒有收拾太多東西，只拿了我的身份證，還有那個被我用膠帶粘好的志愿表。
我把手機卡取出來，掰成兩半，扔進了馬桶。然后，我寫了一張紙條，放在了客廳的桌上。
「我走了，去找我被偷走的人生?！刮胰W(xué)校辦理了休學(xué)。
8.我和沈陸白坐上了去往南方的火車。那是我第一次離開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
窗外的景象飛速倒退，就像我迫切想要甩掉的過去。沈陸白把他所有的積蓄都取了出來，
加上我之前偷偷攢下的一點零錢，那是我們?nèi)康募耶?dāng)?；疖嚿希铱恐募绨?。
我沒有感到害怕，只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我們在一個陌生的沿海城市落了腳。
租了一個很小很小的單間，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衣柜，就是全部。生活很艱難。
為了生存，我們什么活都干。沈陸白去餐廳里洗過盤子。我找了一份奶茶店的工作，
每天從早站到晚，腿都站不直。我們每天吃最便宜的掛面，煮一大鍋，放點鹽和醬油，
就是一頓飯。我知道，我媽他們肯定在找我。我甚至能想象到她氣急敗壞的樣子，
罵我是個不知好歹的白眼狼。但我不在乎了。身體上的辛苦，遠比不上精神上的壓迫。
在這里，我賺的每一分錢，都屬于我自己。我可以決定今天晚上是吃米飯還是面條，
可以決定買一件T恤還是存起來。這種掌握自己人生的感覺，讓我覺得無比踏實。
沈陸白用他打工賺來的錢，給我買了一個二手的數(shù)位板。晚上，等他睡著了，
我就在昏暗的臺燈下，一點一點地畫畫。 畫那些我曾經(jīng)不敢想的設(shè)計稿，
畫那些壓抑在我心里的情緒。畫畫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才是真正活著的。9.日子雖然清苦，
但我和沈陸白相互扶持，倒也安穩(wěn)。但過去的陰影，并沒有那么容易消散。我常常做噩夢，
夢見我媽那張扭曲的臉，夢見我永遠也逃不出那個家。我變得沉默寡言，
有時候會無緣無故地掉眼淚。沈陸白都看在眼里。他帶我去了社區(qū)的心理援助中心，
那里的咨詢是免費的。我一開始很抗拒。沈陸白握著我的手說：「安冉，生病了就要看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