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試一連考九天。
考生們吃住都在號舍里，條件極其艱苦。
我爹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瘦了一圈，胡子拉碴，眼窩深陷，像是老了十歲。
他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妙妙，爹快不行了，這輩子再也不想考試了?！?/p>
我心疼地給他遞上水囊，嘴上卻毫不留情：“爹，這才到哪兒？后面還有會試和殿試呢。你要是現(xiàn)在就放棄，我們之前兩年的辛苦，不就白費了？”
他哀嚎一聲，癱在馬車里，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我知道他是說說而已。
這兩年的苦讀，已經(jīng)將科舉這條路，深深地刻進了他的骨子里。
他渴望功名，渴望證明自己，渴望給我一個安穩(wěn)的未來。
放榜那天，整個金陵城萬人空巷。
鄉(xiāng)試的榜單，被稱為“桂榜”。
一旦上榜，便意味著鯉魚躍龍門，從此踏入士大夫階層，成為一名“舉人老爺”。
我爹緊張得手心冒汗，躲在家里，死活不敢出去看。
我只好自己跑到貢院門口，擠在人群里，踮著腳尖，從頭到尾，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地找。
終于，在榜單的中后段，我看到了那三個字。
——林子淵。
我爹中了！
我激動得差點跳起來，拼命地從人群里擠出去，一路往家里飛奔。
“爹！爹！中了！你中舉了！”
我沖進院子，大聲地喊著。
屋里，我爹“撲通”一聲，從椅子上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