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攝影展《重生》如期開幕。
出乎意料的是，展覽引起了不小反響。許多媒體都來采訪，不僅因為我是“傅寒深前妻”，更因為作品本身獲得了認可。
“顧小姐，聽說您為了婚姻放棄攝影事業(yè)，現(xiàn)在重拾夢想有什么感受？”記者問道。
我看著墻上的照片，微笑道：“就像展覽主題一樣，這是一種重生。女人不應(yīng)該為任何人放棄自我，無論是以愛之名還是以婚姻之名。”
現(xiàn)場響起掌聲。在人群中，我注意到一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高大男子。盡管偽裝嚴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那是傅寒深。
他來做什么？
展覽結(jié)束后，沈煜為我舉辦了慶功宴。
“恭喜，大獲成功。”他舉杯，“幾家藝術(shù)雜志都想專訪你?！?/p>
“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蔽艺嬲\地說。沒有沈煜的支持，我不可能這么快重回正軌。
宴會上，沈煜始終站在我身邊，體貼地為我擋酒，介紹人脈。任誰都看得出他的特別關(guān)照。
“沈總對你很不一樣啊?！碧K蘇湊到我耳邊小聲說，“聽說他從未對哪個女人這么上心過。”
我笑笑，不置可否。經(jīng)歷過傅寒深，我對感情早已謹慎許多。
宴會進行到一半，我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后門走廊，我想見你。傅寒深?！?/p>
猶豫片刻，我還是找了個借口離開。
傅寒深站在走廊盡頭，已經(jīng)摘掉口罩，臉色疲憊。
“恭喜，展覽很成功?！彼日f。
“謝謝。”我保持距離，“找我有事？”
他深吸一口氣：“我知道現(xiàn)在說這些可能晚了，但是...對不起，知夏?！?/p>
我愣住。五年來，這是我第一次聽傅寒深道歉。
“為什么道歉？”
“為一切?！彼蚯耙徊?，眼神痛苦，“為冷落你，為忽視你的感受，為那些緋聞...為所有讓你傷心的事?！?/p>
我別開臉：“都過去了?！?/p>
“沒有過去?！备岛畹穆曇粲行┻煅剩斑@三個月，我每天都在后悔。那個家沒有你，冷得像冰窖。我...”
他頓了頓，像是鼓足勇氣：“我愛你，知夏?？赡軓臎]告訴過你，但我真的愛你?！?/p>
我震驚地看著他。五年婚姻，他從未說過愛我。現(xiàn)在離婚了，反倒說出口了？
“傅寒深，你知道什么時候最該說‘我愛你’嗎？”我輕聲問，“是在婚姻里，而不是在失去后?！?/p>
他眼中閃過痛楚：“我知道我配不上你的原諒。但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
“不必了?！蔽覔u頭，“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p>
“和沈煜一起？”他的聲音冷了下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嗎？他接近你只是為了對付我！”
我笑了：“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把感情當籌碼？”
傅寒深愣住了。
“你從來不了解我，傅寒深?！蔽抑币曀难劬?，“我選擇和沈煜合作，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我自己。我需要重新開始，而他能提供平臺?！?/p>
“那你為什么從沒告訴我你想重拾攝影？”傅寒深突然問，“如果你告訴我，我會支持你的?！?/p>
這句話刺痛了我。
“告訴你？”我的聲音顫抖起來，“我暗示過多少次，我想工作，想有自己的事業(yè)？而你總是說‘不需要’，‘我養(yǎng)你就好’。傅寒深，你想要的只是一個乖乖待在家里的傅太太，而不是真正的顧知夏！”
他怔住了，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現(xiàn)在說這些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蔽移綇?fù)情緒，“我們都向前看吧?！?/p>
轉(zhuǎn)身要走時，傅寒深突然拉住我的手：“再給我一次機會，知夏。就一次。”
他的掌心滾燙，眼神熾熱而真誠。那一刻，我?guī)缀跻能浟恕?/p>
但很快，我抽回了手。
“太晚了，傅寒深?！?/p>
回到宴會廳，沈煜立刻注意到我的異常：“怎么了？臉色這么差?！?/p>
“沒事。”我勉強笑笑，“有點累了?！?/p>
沈煜體貼地沒有多問：“我送你回去?！?/p>
車上，我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夜景，一言不發(fā)。
“他找你了，對嗎？”沈煜突然問。
我驚訝地轉(zhuǎn)頭。
“我看到了。”沈煜輕笑，“傅寒深從來不懂得隱藏自己的感情。或者說，他從來不懂得珍惜眼前人?！?/p>
“你們很熟？”
“競爭對手，自然了解。”沈煜淡淡道，“他總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中，直到失去才后悔莫及?！?/p>
我沉默不語。
“不過，我得謝謝他。”沈煜突然說，“要不是他放手，我怎么可能遇見你？”
他的聲音溫柔而認真，讓我心頭一跳。
“沈煜，我...”
“不用現(xiàn)在回應(yīng)。”他微笑，“我有的是時間等待?！?/p>
那晚，我失眠了。
傅寒深的道歉，沈煜的溫柔...一切都讓我心亂。
凌晨三點，手機突然響起。是傅寒深。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接了。
電話那頭只有沉重的呼吸聲。
“傅寒深？你喝酒了？”我皺眉。
“知夏...”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我在你家樓下...能不能見你一面？”
我走到窗邊，果然看到他的車停在樓下。
“你醉了，回家吧。”
“我沒有家...”他苦笑，“沒有你的地方，都不算家?！?/p>
我的心猛地一疼。
“知夏，我錯了...真的錯了...”他的聲音帶著哭腔，“這三個月，我每天都在想你...想起你為我做的每一頓飯，等我回家的每一盞燈...我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傅寒深如此脆弱的一面。
“別說了，回去吧?！?/p>
“我不能沒有你...”他哽咽著，“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
突然，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悶響，接著是忙音。
我心里一緊，連忙回撥，卻無人接聽。
不安感涌上心頭。我披上外套，匆匆下樓。
傅寒深倒在方向盤上，已經(jīng)不省人事。車內(nèi)酒氣濃重。
“傅寒深！醒醒！”我拍他的臉，他卻毫無反應(yīng)。
情急之下，我只得打電話叫救護車。
醫(yī)院里，醫(yī)生診斷是酒精中毒加上過度疲勞。
“你是他家屬？”護士問。
我下意識想否認，但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傅寒深，還是點了點頭。
守在他病床前，我心情復(fù)雜。這個男人曾經(jīng)是我的一切，后來成了我最深的傷痛?，F(xiàn)在看他這樣，我心里依然會痛。
天快亮時，傅寒深醒了。
看到我，他愣了好一會兒，然后苦笑道：“又是夢嗎？”
“不是夢。”我淡淡說，“你酒精中毒，暈倒了?！?/p>
他怔怔地看著我，突然抓住我的手：“你擔心我？”
我抽回手：“換作任何人，我都會幫忙?！?/p>
他的眼神黯淡下來：“是嗎...”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沈煜。
“知夏，今天有個重要客戶想見你，中午方便嗎？”
我看了一眼傅寒深，他正緊緊盯著我，眼神里有著明顯的緊張。
“好，把時間地點發(fā)給我?！蔽覓炝穗娫?。
“你要走？”傅寒深立即問。
“我有工作。”
“和沈煜？”他的聲音冷了下來。
“這不關(guān)你的事?！蔽艺酒鹕恚搬t(yī)生說你還需要觀察半天，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你的助理。”
走到門口時，傅寒深突然說：“我不會放棄的，知夏?！?/p>
我頓住腳步，但沒有回頭。
“無論你說什么，做什么，我都不會放棄?！彼穆曇魣远ǘ鴪?zhí)著，“我會重新追回你，就像你當年追我那樣?！?/p>
我的心猛地一跳。
大學時，是我先追求的傅寒深。那時他還是個默默無聞的表演系學生，而我已經(jīng)是小有名氣的攝影師。
我為他拍了一組照片，那組照片讓他第一次受到關(guān)注。后來，我陪著他試鏡，陪著他一步步走向成功。
直到他成為影帝，我退居幕后。
“那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我輕聲說，“我們都變了?！?/p>
“我沒變。”傅寒深說，“我還是那個愛你的人，只是愚蠢得忘了表達。”
我沒有回應(yīng)，徑直離開病房。
但心底某個角落，已經(jīng)開始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