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羊水破裂時，季凜北正摟著貨腰女喝交杯酒。派人通傳了99次，
他才不耐煩地回應(yīng)：“羊水破裂找我干嘛？找大夫?。∥艺χ鴳?yīng)酬，讓她別煩我！”當(dāng)晚，
我忍著劇痛誕下死嬰，他卻豪擲千金贖回貨腰女，我瘋了般拍打房門，
哭著祈求：“孩子沒氣了！你能不能看他最后一眼？”沒有給我的回應(yīng)。直到半年后，
季凜北將挺著大肚的姜挽抬進(jìn)門，對我冷聲吩咐：“挽挽吃不得辛辣生冷的食物，
你要照料好她?！薄皩α?，從主房搬出去，挽挽要住進(jìn)來。以后她與你平起平坐，
同是季公館的主母?！贬пЭ晌５幕橐鲛Z然倒塌。想起當(dāng)初“一夫一妻”的誓言，
我心如死灰，終于撥通沉寂已久的電話機(jī)。“證據(jù)都搜齊了，季家這座大山，
是時候該倒下了。”1電話機(jī)那頭沉默半晌后，微微嘆了口氣：“雅君，
當(dāng)初你發(fā)現(xiàn)季凜北就是季家軍閥的少爺后，執(zhí)意退出組織。
而季家勾結(jié)國外勢力的證據(jù)也不了了之。”“如今你真的愿意提供證據(jù)，掰倒季家軍閥，
重回組織？”腦中不斷閃過死嬰的面龐。在我最絕望無助的時候，
季凜北忙著和姜挽濃情蜜意。我吐出一口濁氣，堅定道：“我愿意。”“好。三天后，
我會派人掩護(hù)你離開。”……電話剛掛斷，張管家腳步匆匆地趕來：“少奶奶，
少爺命你前去侍奉洞房花燭夜?！蔽覐?qiáng)忍內(nèi)心酸楚，隨張管家到主房外。
院子里堆滿了我的物件，房內(nèi)傳來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我麻木地端了一盆又一盆水，
進(jìn)門又出門。姜挽趴在季凜北身上，滿身緋紅印記?！吧贍斴p點，
少奶奶還在呢~”季凜北一邊抽動一邊發(fā)出嗤笑，“那又怎樣？她不就是來伺候我倆的嗎。
”一股屈辱感直竄腦門。抖著手擦拭他身上的汗，季凜北反手握住我的手腕，往前一拉。
“我還沒嘗試過三個人，夫人一塊兒來吧?！闭f完，他胡亂扒掉我的上衣，扯我上床。
我猩紅著眼拼命反抗，“夠了季凜北！你好好享受春宵一刻，別扯我進(jìn)來！”下一秒，
一個巴掌甩過來。臉頰火辣辣地疼，迅速紅腫起來。季凜北冷聲道：“滾出去！
在外隨時聽候使喚！”我逃也似的跑出去，在冰天雪地里凍了一晚上。寒意襲滿全身，
我感到渾身發(fā)燙，腦子一暈直直倒在地上。再睜眼，我躺在床榻上。
門外響起哭哭啼啼的控訴。“我一大早就來給少奶奶侍茶，她卻避而不見。
害得整個季公館的下人都嘲笑我，一個妓子入不了少奶奶的眼！”緊接著，季凜北闖入房內(nèi)，
身后還跟著滿臉淚水的姜挽?！懊涎啪銥槭裁匆o挽挽難堪？她好心好意向你問安，
你卻裝病不起落了她面子。我警告你，挽挽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你休想欺負(fù)她。
”我慘白著臉，無力地解釋：“我剛醒，根本不知道……”“夠了！還在狡辯！來人，
撤走煤炭和烤爐，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裝到什么時候！”季凜北不耐煩地打斷，
轉(zhuǎn)而為姜挽披上狐毛大氅?！巴焱?，咱們快回去，小心著涼了。”說完，
下人們紛紛拿走供暖的東西。幾個婢女奪過我的保暖旗袍，夾皮草古董衣。
“少爺如今深寵挽夫人，想必少奶奶這位置啊，馬上易主嘍！快快快，姐妹們，
咱們把這些好衣服全都拿走！反正少爺也不管！”不一會，屋內(nèi)幾乎被搬空。我高熱不退，
裹著薄被瑟瑟發(fā)抖。貼身丫頭哭著跪在床邊：“少爺下令，
季公館所有家庭醫(yī)生時刻守著挽夫人，不許離開半步。而我們又被禁足了。少奶奶，
找不到大夫，您可怎么辦??！”頭腦重得發(fā)沉，我扯出一絲笑容安慰她：“秀蘭，
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2感知陷入混沌，我仿佛落入溫暖的懷抱里。
眼前是十年前的季凜北，彼時他在父親的學(xué)堂念書。我被嫡姐和她的小姐妹圍堵在墻角，
拳打腳踢。他小小的身軀擋在我面前：“不許欺負(fù)雅君妹妹！要打就打我，打女孩子算什么！
”我的心砰砰直跳，從此每日盼望能見到他?！庾R逐漸清醒，我緩緩睜開眼。
季凜北端著湯藥輕輕吹氣。屋內(nèi)也安上了壁爐。見我醒來，他柔和的目光瞬間冷下來。
“這么大個人了都不知道照顧好自己。來，把藥喝了?！蔽移^頭不想看他。
湯勺啪的一聲碎在地上，季凜北動了怒氣：“你到底還要鬧到什么時候？
我知道娶了挽挽你心里一直不舒服，可是這個時代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何況我這個地位，
只有一個老婆，想讓同僚們都看我笑話？”我沒回答，卻恍然想起當(dāng)年的他撕毀古書，
憤憤不平地說：“這些封建陋習(xí)什么時候才能革除？反正我以后只娶你一個人。
”我輕輕一笑，“督軍大人位高權(quán)重，娶一百房姨太太我也不敢有意見?！闭f話時，
皮膚的凍瘡撕裂開，鮮血汩汩流出。季凜北緊緊抿唇，伸手想替我擦血時，
張管家著急忙慌地跑來，通傳姜挽肚子不舒服。他立馬站起身，扔下我跑去找姜挽了。
我默然無語，心里還是感到刺痛。久病臥床，想去花園散散心。
卻瞥見姜挽神清氣爽地坐在梅花樹下，絲毫不見身體不適。一看見我，她摸著自己的孕肚，
挑眉嘲諷：“喲，少奶奶這是來看望我了？放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不像有些死嬰，
天生沒福氣，還沒出肚就夭折了。”我握緊拳手，冷冷地盯穿她：“是嗎？
一個貨腰女的孩子，生下來也是遭人白眼?！蹦侨齻€字觸犯到姜挽的痛點，她眼里似噴出火，
突然面容猙獰，伸手用力將我推進(jìn)池塘里。冰冷刺骨的水沒過鼻腔，我拼命掙扎，
一旁的侍衛(wèi)用木棍將我拖上岸。衣服濕透，池水混著寒風(fēng)侵襲，我冷得渾身顫栗。
姜挽好整以暇地看著我，隨即拿出一個小箱子，里面赫然是幾根白骨?！皩α松倌棠?，
聽說死嬰的尸骨供奉給海神，能保佑我肚子里的季家長孫平安呢！
既然你這么瞧不起我的孩子，那就用你的孩子祈福嘍！”我驟然瞪大雙眼，死死盯著白骨。
姜挽竟然將我的孩子挖墳刨尸！大腦如遭雷擊，我瘋了般掐住她的脖子。
“姜挽——你怎么能這么做！你會遭天譴的！”她被攫取呼吸，青紫著臉直翻白眼。爭執(zhí)中，
姜挽突然挑釁一笑，接著身子一歪，重重跌在地上。瞬間流了一攤血，裙擺被染得通紅。
“我的孩子！”一陣慌亂急促腳步聲趕來，“啪”的一聲，我被扇得半張臉脫臼。
季凜北眼眶通紅地抱起姜挽，聲音止不住顫抖：“挽挽別怕，我來了，
我來了……”姜挽哭著嘶吼：“少爺，我不過是想和少奶奶分享胎動的喜悅，
她卻把我推在地上，妄圖讓我流產(chǎn)！”全然無視被挖出來的尸骨，全然不在意渾身濕透的我，
季凜北青筋暴起，扔了茶壺砸破我額頭。“一個死嬰而已，死人哪有活人重要！孟雅君，
挽挽肚里的孩子要是有什么閃失，我讓你活祭海神！”說完，他忙抱著姜挽去找大夫了。
3我默默將尸骨重新安葬。想起剛懷有身孕時，季凜北高興得像個孩子?！把啪?，
我要當(dāng)父親了！我要當(dāng)父親了！”可不知從何開始，他回家越來越晚，在舞廳玩到通宵，
睡了數(shù)不清的貨腰女。我哭過鬧過，甚至以死相逼，他從最開始的愧疚自責(zé)，
到后來冷冷開口：“你懷孕行事不便，我總得釋放一下?！蔽也幻靼?，一見鐘情，少年夫妻，
我們曾經(jīng)那么恩愛。那些真情就如此一文不值嗎？心里透心涼，再也激蕩不起一絲情緒。
回房收拾包裹時，季凜北站在房內(nèi)?！巴焱飚吘箲阎L孫，
我剛才太著急才……所幸孩子沒事。”話里帶著不易察覺的心疼。我沒理他，
只平靜地整理物件。季凜北握住我的手腕，輕撫我額頭的傷疤?！懊魅瘴?guī)闳タ磻颍?/p>
你整天悶在季公館，出去散散心也好?！蔽冶鞠刖芙^，突然想起什么，輕輕點頭。第二天，
季凜北摟著姜挽坐在公務(wù)汽車?yán)铩９倭诺钠?，往往是和自己的妻子同坐。我不想靠近他們?/p>
叫了個黃包車先行一步。季凜北緊緊皺眉，“又在耍什么脾氣？”到了戲場，
我才發(fā)現(xiàn)季凜北的同僚下屬都在。他們看到我獨自在前，季凜北和姜挽貼著身走在后面，
眼里閃爍著揶揄：“不愧是督軍夫人，這氣量，非常人能比啊！”“那可不，
家花哪有野花香啊哈哈哈，督軍夫人家世外貌顯赫，充當(dāng)門面正好。就是世家小姐矜持，
哪有外面的女人懂伺候男人！”姜挽臉色有點不好看，強(qiáng)撐著賠笑臉。季凜北點了根煙，
漫不經(jīng)心地笑?！案魑粍e打趣我了，娶了個菩薩進(jìn)門，假正經(jīng)放不開，哪像我的挽挽，
在床上叫得我骨頭都酥了。”女人的羞恥成了他們口中的談資。季凜北見我沒反應(yīng)，
微微蹙眉，掐著姜挽的腰當(dāng)眾熱吻起來。我心里冷笑，過去的我會哭會鬧，
會哀求他只愛我一個?？涩F(xiàn)在不了，人心都是肉長的，一次又一次打擊讓我徹底麻木。
我懶得理會他們，拿出懷表看時間，又摸了摸藏在里衣的證據(jù)，暗自深呼吸。
希望在接頭人來之前，不要出什么意外。正這么想著，突然響起陣陣騷動聲。
幾十個流寇瞬間沖進(jìn)戲場。由于是私人出行，眾人都沒帶貼身護(hù)衛(wèi)?，F(xiàn)場一片混亂。
流寇們摔爛桌凳，拿著冷兵器四處摔砸。領(lǐng)頭的人大吼：“誰是季凜北，滾出來！
正值割據(jù)戰(zhàn)亂，內(nèi)憂外患，你他媽的私吞政府補給，讓多少人死在這個冬天！你倒好，
天天玩女人日子過得舒坦，發(fā)國難財天地不容！”“兄弟們！給我上，砍了季凜北的頭顱，
再把他女人搶過來，為父老鄉(xiāng)親們報仇！”剎那，幾十人蜂擁而上。季凜北死死護(hù)著姜挽。
我條件反射抓住他衣袖，幾乎失聲道：“怎么辦？！”可這時，他卻掰開我的手，
正色道：“我先護(hù)挽挽出去，你在這等我，否則我們一個都跑不了！”情況兇險，
我怎么可能等得到他救我。“季凜北！你不能這樣拋下我！”他幾腳踹翻近處的流寇，
摟著姜挽跑向秘密通道，到外面后極速躲進(jìn)車?yán)?，飛馳而去。我望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
一股絕望感撲面而來！4領(lǐng)頭的人見追趕不上，目光猥瑣地盯著我：“這不是咱督軍夫人嘛，
季凜北是個畜牲，你也好不到哪去！兄弟們，咱們這次就放過季凜北，先玩死他女人！
”“不……不要！——”周圍的人紛紛逃竄，徒留我驚恐地往后退。
流寇們湊上前撕扯我的衣服，我仰頭絕望地哭吼，哭聲像要震碎房頂。
車內(nèi)的季凜北心咚咚直跳，到安全地帶后讓司機(jī)掉頭。“少爺，你要干嘛？
”“我要回去救雅君！”姜挽突然捂著肚子冒冷汗，“少爺，我好像要生了，肚子好疼！
”季凜北已經(jīng)下車的動作，在看見流出的羊水后，驟然停止?！澳切┤耸菦_你來的，
不會傷害少奶奶的！況且少奶奶大門不出，誰會知道她是督軍夫人！
”這話讓季凜北有些猶豫，的確，我很少出門，除了官場上的人，幾乎沒人知道我的身份。
姜挽突然發(fā)出慘叫：“好痛?。殞毢孟褚鰜砹?！”季凜北一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