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什么?！绷煮@鴻搖搖頭，又忍不住問，“你……你不忙嗎？不用特意來接我的。”
他知道傅斯年是大忙人，日程表總排得滿滿當當，不想耽誤他的時間。
傅斯年側頭看他一眼，眼底掠過一絲淺淡笑意：“再忙，接你放學也不算耽誤?！闭Z氣沉緩認真，半分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林驚鴻心跳驟然漏了一拍，慌忙轉頭望向窗外，不敢再與他對視。
夕陽的余暉透過車窗漫進來，在他臉頰投下細碎光影，連耳尖都悄悄染了層薄粉。
車子緩緩駛離校門口，林驚鴻望著窗外掠過的街景，忽然想起早上蘇曉曉的話——她問傅斯年是不是他哥哥，當時他含糊應了，可此刻再想，心里竟隱隱盼著不是。
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用力按下去，只覺得自己荒唐，趕緊甩了甩頭，試圖驅(qū)散這莫名的想法。
行至路口，紅燈亮起。傅斯年踩下剎車，轉頭看向他：“明天想吃什么早餐？”
林驚鴻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小聲答：“都、都行?！?/p>
“那還吃吐司煎蛋？”傅斯年勾了勾唇角，“還是想換點別的？”
“不用不用，吐司煎蛋就好。”林驚鴻趕緊搖頭，他本就不挑食，況且傅斯年做的吐司煎蛋，邊緣焦脆，蛋黃剛好是半流心的，確實好吃。
傅斯年看著他緊張得攥緊衣角的樣子，眼底笑意更濃：“好?！?/p>
綠燈亮起，車子繼續(xù)前行。林驚鴻望著傅斯年專注開車的側臉，突然覺得這樣的時光格外安穩(wěn)——沒有孤兒院的爭執(zhí)，沒有學校里的刁難，只有傅斯年溫和的語氣，和車子平穩(wěn)行駛的輕響，讓心里暖暖的。
口袋里的巧克力還留著余溫，提醒他今天發(fā)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快到別墅時，林驚鴻猶豫了半天，還是開口：“傅先生，明天……能不能晚一點送我去學校？”
傅斯年微怔：“怎么了？”
“沒、沒什么，就是想多睡會兒?！绷煮@鴻臉頰發(fā)燙，沒好意思說怕被同學圍觀——每次傅斯年送他，那輛惹眼的車和強大的氣場，總讓他像個被過度保護的小孩，渾身不自在。
傅斯年看他一眼，眼里閃過一絲了然，笑著應：“好，明天晚點叫你?！?/p>
林驚鴻松了口氣，悄悄放下心來。他發(fā)現(xiàn)傅斯年好像總能看穿他的小心思，卻從不說破，只是默默順著他的意，這種感覺讓他很安心。
車子駛進別墅區(qū)，停在別墅門口。林驚鴻解開安全帶正要下車，傅斯年突然叫他：“驚鴻?！?/p>
這是傅斯年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不是“喂”，也不是“你”。林驚鴻心跳猛地一滯，猛地回頭：“??？”
傅斯年看著他，眼神格外認真：“在學校要是有人欺負你，不用忍，”他頓了頓，聲音低沉卻篤定，“告訴我，我來處理?！?/p>
林驚鴻愣住了，望著傅斯年深邃的眼眸，那里沒有半點敷衍，只有清晰的維護。
從小到大，他受了委屈只能自己扛，孤兒院的阿姨只會罵他惹事，從沒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喉嚨突然發(fā)緊，他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只能用力點頭，把眼眶里的濕意硬生生逼回去。
“嗯?！备邓鼓暌娝c頭，眼底神色軟了些，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下車吧，我去停車?！?/p>
林驚鴻推開車門，剛落地就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回頭一看，蘇曉曉和幾個女生站在不遠處，正好奇地往這邊望，見他回頭，又慌忙低下頭假裝聊天。
他臉頰瞬間燒了起來，拎著書包快步跑進別墅，連門都沒敢回頭關——實在怕了這種被圍觀的感覺。
傅斯年停好車進來時，就看見林驚鴻背對著門口站在客廳中央，肩膀繃得有些緊，頭也垂著，像是還在為剛才被圍觀的事局促。
“怎么了？還在在意剛才的事？”傅斯年換了鞋走過去，看著他泛紅的耳根，語氣放得溫和些。
林驚鴻猛地轉身，眼神里帶著點無措，還有絲沒說出口的別扭，聲音也放得輕了些：“那車……太顯眼了，下次同學再看到，肯定又要盯著看?！?/p>
他小聲說出自己的顧慮，畢竟才剛到傅斯年身邊，有些害羞。
傅斯年挑了挑眉，倒沒在意他的話里的拘謹，坦誠道：“是我沒考慮周全，那車確實惹眼?！?/p>
他頓了頓，看著林驚鴻緊繃的嘴角，又補充道，“下次我換輛普通點的送你，這樣就不會有人盯著看了?！?/p>
“不用不用！”林驚鴻立刻拒絕，說完又怕自己反應太沖，趕緊補充，“……也不是車的問題，是我不太習慣被人盯著?！?/p>
他捏了捏書包帶，眼神有些閃躲，怕傅斯年覺得自己事多。
傅斯年看著他手足無措、生怕添麻煩的樣子，心里軟了軟，沒再提車的事，轉開話題：“餓了吧？我去做飯，你先在客廳待一會兒。”
“我?guī)湍?！”林驚鴻立刻跟上，像是抓住了緩解尷尬的機會，“早上說好了我洗碗，現(xiàn)在也能幫你摘菜。”他不想總待著不動，顯得自己只會依賴人。
傅斯年沒拒絕，只笑著應：“好啊?！?/p>
晚餐是兩菜一湯，簡單卻噴香。林驚鴻吃得格外認真，連最后一點湯都喝得干干凈凈。
傅斯年看著他鼓囊囊的腮幫子，像只認真囤糧的小倉鼠，忍不住夾了塊燉得軟爛的排骨給他：“慢點吃，沒人跟你搶?！?/p>
林驚鴻臉頰微紅，低下頭繼續(xù)扒飯，沒說話，嘴角卻悄悄往上揚了點——傅斯年遞來的排骨，確實燉得很入味。
飯后，林驚鴻主動收拾碗筷端進廚房。他走到水槽前準備洗碗，剛伸手擰開水龍頭，就見傅斯年從旁邊拿過橡膠手套遞過來：“戴著這個，免得傷手?！?/p>
“嗯?！绷煮@鴻接過手套戴上，指尖觸到微涼的橡膠，心里卻暖烘烘的。
水流嘩嘩淌著，一點泡沫沾到了他鼻尖，他也沒察覺，只顧著專注地把碗碟刷干凈。
傅斯年靠在門框上看著他，少年身形挺拔，即使低頭洗碗，也能看出利落的肩線，只是認真的樣子帶著點青澀，像株剛抽條的白楊，透著股招人疼的勁兒。他忽然覺得這樣的畫面格外溫馨——窗外夜色漸濃，廚房里亮著暖黃的燈，少年低頭洗碗的樣子，像幅安靜的畫，讓他緊繃了一天的神經(jīng)都松了下來。
“對了，”傅斯年忽然開口，“明天周六不用上學，帶你去個地方?！?/p>
林驚鴻刷碗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他：“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傅斯年賣了個關子，看著他眼里藏不住的好奇，忍不住笑了，“保密?！?/p>
林驚鴻撇了撇嘴，沒再追問，心里卻悄悄期待起來——傅斯年特意要帶他去的地方，應該會很有趣吧。
他能感覺到，傅斯年是真的把他放在心上，這種被人記掛的感覺，既陌生又讓他覺得踏實。
洗完碗，林驚鴻把盤子摞進櫥柜，動作不算熟練，卻很認真，硬是憑著股倔勁，把所有盤子擺得整整齊齊。
“擺好了?！彼D過身，語氣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邀功意味——畢竟是自己獨立完成的事。
傅斯年看著他額角的薄汗，走過去拿出紙巾，輕輕擦了擦他的額頭：“嗯，擺得很整齊?！?/p>
指尖的溫度落在皮膚上，燙得林驚鴻心跳又亂了。
他下意識往后躲，腳下不小心撞到了櫥柜門，身體一晃，差點摔下去。
傅斯年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腰，穩(wěn)穩(wěn)將他穩(wěn)住。
少年看著清瘦，抱在懷里卻帶著結實的質(zhì)感，傅斯年忍不住輕輕收緊了手臂，確認他站穩(wěn)了才松開。
“小心點?！备邓鼓甑穆曇粼陬^頂響起，帶著點低笑，“摔了可就麻煩了。”
林驚鴻的臉像被火燒似的，埋著頭不敢看他——能清晰感覺到對方手臂的力量，聞到身上淡淡的雪松味，還有沉穩(wěn)的心跳聲，咚、咚、咚，敲得他心尖發(fā)顫。
“我沒事……”他的聲音悶悶的，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
傅斯年看著他乖巧的樣子，心里軟得一塌糊涂，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去客廳待著吧，我把廚房收拾好?！?/p>
林驚鴻點點頭，幾乎是逃著跑出了廚房，心臟還在砰砰直跳。
他靠在客廳沙發(fā)上，手撫著發(fā)燙的臉頰，腦子里全是剛才被傅斯年扶住的畫面——那種被穩(wěn)穩(wěn)護住的感覺，實在太讓人心慌了。
他甩了甩頭，試圖驅(qū)散這些混亂的想法，卻怎么也趕不走——好像從傅斯年接他放學、給他準備早餐開始，這個人在他心里的分量，就越來越重了。
客廳的燈暖黃柔和，映著少年泛紅的臉頰，和他眼底藏不住的慌亂。
窗外夜色漸深，月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在地毯上投下片銀色光斑，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廚房方向傳來傅斯年收拾東西的輕響，混著窗外的蟲鳴，成了首溫柔的夜曲，輕輕裹著這個剛有了溫度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