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蘇清梔踏入校門時就察覺到了異樣的氛圍。幾個女生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看到她走近立刻噤聲；走廊上，幾個男生對著她指指點點，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
"怎么回事？"她拉住正要躲開的張瑤。
張瑤眼神閃爍："你...你不知道嗎？論壇上都傳瘋了..."
"什么論壇？"
張瑤掏出手機，點開涼城附中的匿名論壇。置頂帖標題赫然寫著《豪門千金與貧困生的禁忌之戀》，配圖是上周五她和周毅在梧桐樹下牽手的模糊照片。
蘇清梔的血液瞬間凝固。照片拍攝的角度很刁鉆，看起來像是兩人在接吻。
"誰發(fā)的？"她的聲音冷得像冰。
"匿名的..."張瑤縮了縮脖子，"但有人說是林陽指使的。他周末在朋友圈發(fā)了些陰陽怪氣的話..."
蘇清梔沒再聽下去，快步走向教室。推開門，原本嘈雜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然后又齊刷刷轉(zhuǎn)向教室后排——周毅的座位空著。
"周毅呢？"她問離得最近的同學。
"不知道...早上就沒來..."
蘇清梔立刻掏出手機給周毅打電話，卻提示已關機。她轉(zhuǎn)而發(fā)了條短信：「看到論壇的事了。別擔心，我來處理。你在哪？」
剛按下發(fā)送鍵，林陽就帶著幾個籃球隊的男生大搖大擺地走進教室。他今天格外張揚，穿著一身名牌，脖子上還掛著條夸張的金鏈子。
"喲，蘇大小姐。"林陽故意提高音量，"周末約會愉快嗎？聽說你們?nèi)チ宋嗤┥剑空鏁舻胤桨 ?
教室里響起幾聲竊笑。蘇清梔握緊拳頭，強迫自己保持冷靜："林陽，適可而止。"
"我怎么啦？"林陽攤手作無辜狀，"只是關心同學嘛。對了，你那小男朋友呢？該不會是害羞不敢來了吧？"
"閉嘴。"蘇清梔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全班聽見。
林陽非但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聽說他媽病得快死了？真可憐，連醫(yī)藥費都付不起。要不要我借你點錢接濟接濟？畢竟咱們兩家關系這么'特殊'..."
蘇清梔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前世的林陽就是這樣，表面風度翩翩，背地里惡毒至極。但現(xiàn)在，她不會再忍氣吞聲。
"林陽，"她冷笑一聲，"你父親在澳門**輸?shù)羧齻€億的事，需要我在全班面前詳細說說嗎？"
林陽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你...你胡說什么！"
"還有你叔叔性騷擾女學生的事，證據(jù)應該還在教育局的舉報信箱里吧？"蘇清梔步步緊逼，"需要我?guī)兔_嗎？"
教室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爆料震住了。林陽的嘴唇顫抖著，眼中閃過一絲恐慌——他沒想到蘇清梔會知道這些家族秘辛。
"你...你等著..."他最終只憋出這么一句，灰溜溜地回到了座位。
上課鈴響起，周毅依然沒有出現(xiàn)。蘇清梔如坐針氈，不斷查看手機，但始終沒有回復。課間時，她溜到走廊盡頭，再次撥通周毅的電話，依然是關機狀態(tài)。
"找你的小男友呢？"林悅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身后，語氣酸溜溜的，"別費心了，他今天不會來的。"
蘇清梔轉(zhuǎn)身："你知道他在哪？"
"聽說早上有人在校門口'接待'他。"林悅意味深長地說，"好像是幾個職高的，專程來找他'聊聊'。"
蘇清梔的心猛地一沉——又是林陽搞的鬼！她二話不說就往校門口跑，全然不顧身后林悅的喊聲。
校門口空蕩蕩的，只有幾個遲到的學生慢悠悠地往里走。蘇清梔攔住一個："有沒有看到幾個職高的學生？和一個穿我們校服的男生？"
"哦，看到了。"那學生點點頭，"往舊倉庫那邊去了。"
舊倉庫！蘇清梔倒吸一口冷氣。那是校園最偏僻的角落，幾乎沒人會去。她邊跑邊掏出手機，撥通了王叔的電話："王叔，立刻聯(lián)系學校保安，讓他們?nèi)ヅf倉庫！周毅可能有危險！"
掛斷電話，她又給周毅發(fā)了條短信：「堅持住，我馬上到！」
倉庫大門虛掩著，里面?zhèn)鱽砟：恼f話聲。蘇清梔悄悄推開一條縫，眼前的景象讓她的血液瞬間沸騰——周毅被五個男生圍在中間，其中一個黃毛正揪著他的衣領，正是上周在便利店騷擾她的那幫人！
"...再說一遍，離蘇清梔遠點。"黃毛惡狠狠地說，"她不是你這種窮鬼配得上的。"
周毅的嘴角已經(jīng)破了，但他眼神依然冷靜："這是我和她的事，與你們無關。"
"嘴硬是吧？"黃毛舉起拳頭，"林少爺說了，打斷你一條腿給五萬塊，你說我——"
"你說什么？"蘇清梔猛地推開門，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所有人都愣住了。周毅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慌："清梔，快走！"
"走？"黃毛松開周毅，轉(zhuǎn)身面對蘇清梔，"正好，讓大小姐親眼看看她的小男友是怎么——"
"怎么？"蘇清梔直接走到黃毛面前，雖然比他矮一個頭，氣勢卻絲毫不減，"你敢動他一下試試？"
黃毛顯然沒想到她會這么強硬，一時語塞。蘇清梔趁機扶起周毅："沒事吧？"
"沒事。"周毅抹去嘴角的血跡，"你不該來的..."
"閉嘴。"蘇清梔心疼地看著他臉上的傷，"王八蛋..."
"喲，真感人。"黃毛回過神來，譏諷道，"蘇大小姐為了個窮小子拼命？你爸知道嗎？"
蘇清梔掏出手機，調(diào)出一段錄音："'林少爺說了，打斷你一條腿給五萬塊'——這是敲詐勒索的實證，足夠你們在少管所待一陣子了。"
黃毛的臉色變了："你...你錄音？"
"不僅如此。"蘇清梔冷笑，"我還知道你們上周在便利店騷擾我的事是林陽指使的。猜猜如果我爸把這些證據(jù)交給警方，林陽是會保你們，還是把責任全推給你們？"
幾個混混面面相覷，明顯動搖了。黃毛強撐著氣勢："少嚇唬人！林家勢力大著呢！"
"是嗎？"蘇清梔挑眉，"那你們知不知道林陽的父親正在被紀委調(diào)查？林家馬上就要完蛋了，你們確定還要替他賣命？"
這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幾個混混開始后退，黃毛也猶豫了："你...你騙人..."
就在這時，倉庫門被猛地推開，王叔帶著三個保安沖了進來："小姐！沒事吧？"
"抓住他們！"蘇清梔指向黃毛一伙，"這些人企圖傷害我校學生！"
黃毛見勢不妙，大喊一聲"跑！"，幾個人四散逃竄。保安只來得及抓住其中一個，其余的都翻墻逃走了。
"周同學，需要去醫(yī)務室嗎？"王叔關切地問。
周毅搖搖頭："小傷，不礙事。"
"去醫(yī)務室。"蘇清梔堅持道，然后對王叔說，"麻煩您把抓住的那個人送到校長辦公室，順便通知我父親。"
"小姐..."王叔欲言又止，"蘇總知道您和周同學的事嗎？"
"很快就會知道了。"蘇清梔直視王叔的眼睛，"請您先按我說的做。"
醫(yī)務室里，校醫(yī)給周毅清理了傷口，確認只是皮外傷后就離開了，留他們單獨相處。
"為什么要一個人面對？"蘇清梔輕輕觸碰周毅嘴角的淤青，聲音哽咽，"為什么不告訴我？"
周毅握住她的手："我不想連累你。林陽家勢力太大..."
"我不怕他。"蘇清梔堅定地說，"而且我已經(jīng)開始反擊了。"
她將周末酒會上如何對付林陽父子的事簡單說了一遍。周毅聽完，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你為我做了這么多..."
"因為我愛你。"蘇清梔脫口而出，隨即有些羞澀地低下頭，"我是說..."
周毅抬起她的下巴，輕輕吻上她的唇，小心避開傷口："我也愛你。從你第一次為我說話的那天起..."
兩人額頭相抵，呼吸交融。這一刻，什么林家、什么流言蜚語都不重要了。
"不過，"周毅突然皺眉，"論壇的事怎么辦？現(xiàn)在全校都知道了..."
蘇清梔狡黠地笑了："正好，省得我們公開了。"
"你認真的？"周毅驚訝地看著她，"公開關系？你父親那邊..."
"交給我。"蘇清梔捏了捏他的手，"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得先解決林陽。"
正說著，她的手機響了。是父親發(fā)來的短信：「立刻來校長辦公室?！?/p>
校長辦公室里的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蘇明遠坐在沙發(fā)上，臉色陰沉；校長在一旁不停擦汗；而林志遠和林陽站在窗邊，表情陰鷙。角落里，那個被抓的混混垂頭喪氣地坐著。
"爸。"蘇清梔牽著周毅的手走進來，毫不避諱。
蘇明遠的目光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眉頭皺得更緊了："解釋一下。"
"沒什么好解釋的。"蘇清梔直視父親的眼睛，"我和周毅在交往。今天林陽指使這些人毆打周毅，被我當場抓住。"
"胡說八道！"林志遠厲聲打斷，"我兒子怎么可能做這種事？明明是這個窮小子糾纏你女兒！"
"是嗎？"蘇清梔冷笑，掏出手機播放了那段錄音。
錄音放完，辦公室一片死寂。林志遠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而林陽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
"還有這個。"蘇清梔又調(diào)出一段視頻，是上周在便利店黃毛騷擾她的畫面，"這些人上周就試圖威脅我，當時周毅救了我。而今天他們親口承認是受林陽指使。"
鐵證如山，林志遠啞口無言。蘇明遠的表情從憤怒變?yōu)樯钏?，最后定格在一種奇異的平靜上。
"林總，"他緩緩開口，"看來我們需要重新評估兩家的合作關系了。"
林志遠額頭滲出冷汗："蘇總，這只是小孩子之間的誤會..."
"雇兇傷人是誤會？"蘇明遠冷笑，"還有，我女兒剛才提到你被紀委調(diào)查的事，是真的嗎？"
林志遠面如死灰。蘇清梔知道父親這一問絕非偶然——周末她透露的信息，父親顯然已經(jīng)核實過了。
"校長，"蘇明遠轉(zhuǎn)向滿頭大汗的校長，"這件事您看怎么處理？"
校長擦了擦額頭的汗："這...這個...林同學的行為確實嚴重違反校規(guī)，但考慮到兩家的關系..."
"不必考慮了。"蘇明遠站起身，"我要求嚴懲肇事者，否則蘇氏將撤回對學校的全部贊助。"
這句話如同一枚炸彈。涼城附中新建的體育館和圖書館都是蘇氏捐建的，更別提每年的巨額贊助費。
"當然！當然！"校長立刻改口，"林陽同學停課兩周，記大過處分！至于這幾個社會青年，我們會移交警方處理！"
林志遠還想爭辯，但看到蘇明遠決絕的表情，最終只是狠狠拽著兒子離開了辦公室。
校長識趣地帶著那個混混去辦理手續(xù)，辦公室里只剩下蘇明遠、蘇清梔和周毅三人。
"爸..."蘇清梔緊張地開口。
蘇明遠抬手制止她，轉(zhuǎn)向周毅："你就是周毅？"
"是的，蘇叔叔。"周毅不卑不亢地回答。
"聽說你成績很好？"
"年級前十。"
"家庭情況？"
"爸！"蘇清梔抗議道。
周毅卻坦然回答："父親早逝，母親患病，靠獎學金和打工維持生計。"
蘇明遠審視著這個不卑不亢的年輕人，目光最終落在他與女兒交握的手上："你知道和我女兒交往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我會成為眾矢之的。"周毅直視蘇明遠的眼睛，"但我不在乎。我喜歡清梔，與她的家世無關。"
"有意思。"蘇明遠的表情難以捉摸，"清梔，你先出去，我和周毅單獨談談。"
蘇清梔擔憂地看了周毅一眼，后者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她只好退出辦公室，在走廊上焦急等待。
二十分鐘后，辦公室門開了。周毅走出來，表情平靜中帶著一絲困惑。
"怎么樣？我爸說什么了？"蘇清梔急切地問。
"他說..."周毅似乎還在消化，"給我一個月時間。如果我能保持年級前五，并在涼城文學大賽中獲獎，就不再反對我們交往。"
蘇清梔瞪大眼睛："就這樣？"
"還有..."周毅的耳根微微發(fā)紅，"他說...你很固執(zhí)，像他年輕時。讓我們...注意分寸。"
蘇清梔的臉刷地紅了。父親這話分明是暗示他們別越界！
"對了，"周毅突然想起什么，"你爸還問我知不知道你最近為什么突然懂這么多商業(yè)上的事。"
蘇清梔心頭一緊："你怎么說的？"
"我說..."周毅深深地看著她，"你一直很聰明，只是以前懶得表現(xiàn)出來。"
這個回答讓蘇清梔心頭一暖。她拉起周毅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還要上課..."
"上什么課！"蘇清梔堅持道，"你都受傷了。再說..."她狡黠地眨眨眼，"現(xiàn)在全校都知道我們的關系了，還怕什么？"
他們手牽手走在校園里，引來無數(shù)驚訝的目光。經(jīng)過公告欄時，蘇清梔注意到那張模糊的照片已經(jīng)被取下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則新通知：《關于林陽同學違紀行為的處理決定》。
"看來校長動作很快嘛。"蘇清梔輕笑。
周毅卻有些擔憂："林陽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知道。"蘇清梔握緊他的手，"但這次我們并肩作戰(zhàn)，不怕他。"
走出校門，蘇清梔驚訝地發(fā)現(xiàn)王叔已經(jīng)開車等在那里了。
"蘇總吩咐的，"王叔解釋道，"送周同學回家。"
車上，周毅一直沉默地看著窗外。蘇清梔知道他在想什么——階級差距、家庭負擔、未來的不確定性...這些都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現(xiàn)實問題。
"周毅，"她輕聲說，"還記得我問你相不相信未來可以改變嗎？"
周毅轉(zhuǎn)過頭，眼中映著她的倒影："嗯。"
"我現(xiàn)在更加確信了。"蘇清梔微笑，"因為我們已經(jīng)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