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咧嘴笑，心想：獻身就獻身吧，只要能把那玩意兒做出來，讓我天天睡這兒都行。

那時候我天天背著書包，里面塞滿試劑、記錄本和能量棒，早上七點進樓，

晚上十二點被保安趕出來。電梯里常碰到隔壁課題組的小情侶，女生總問：“李明，

你又熬通宵??？”我嘿嘿一笑：“我怕一閉眼，靈感跑了。

”其實我怕的是時間——再拖一年，家里的債就又要翻跟頭。張教授是我們組的“大老板”。

第一次見他，是在新生歡迎會上，他西裝筆挺，頭發(fā)梳得蒼蠅站上去都打滑。

他舉杯沖我們說：“做科研，要有仰望星空的格局！”我聽得熱血沸騰，

當(dāng)天晚上就把QQ簽名改成了“仰望星空”?？珊髞砦也胖?，星空下面全是坑。

張教授平時不怎么來實驗室，來了就背著手轉(zhuǎn)兩圈，看誰都像看空氣。偶爾把我叫過去，

笑瞇瞇地問：“小李啊，數(shù)據(jù)怎么樣？”我立刻像匯報軍情的士兵，

從電池循環(huán)曲線講到X射線衍射峰，生怕漏掉一個細節(jié)。他點點頭，拍拍我肩膀：“不錯，

繼續(xù)加油?！蔽页鰜硪院笙翊蛄穗u血，能再熬三個通宵?？珊髞砦野l(fā)現(xiàn)，

他拍肩膀的頻率跟我要畢業(yè)的時間成正比——越臨近畢業(yè)，拍得越勤。三年里，

我談過一次戀愛，姑娘是同系的師姐。我們在離心機旁邊告白，在通風(fēng)櫥下面接吻，

在數(shù)據(jù)崩潰那天分手。她說：“李明，你心里只有你的電池?！蔽覐垙堊?，沒反駁。她走后，

我把手機屏保從合影換成了一張電池循環(huán)圖，告訴自己：沒事，等發(fā)了大論文，

再談戀愛也不遲。我媽每周給我打一次電話，開頭永遠是“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