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全城那輛墜河公交的唯一幸存者。幾天后，她出院回家，
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所有帶紅色的東西全燒了。衣服，窗簾，甚至我爸珍藏的紅酒。
她雙眼通紅，像地獄里的惡鬼，嘶吼著立下一個怪規(guī)矩——我們家，絕不能出現(xiàn)一丁點紅色。
可我十二歲的妹妹陳雪，最喜歡的顏色就是紅色。我預感要出事。果然，我在她枕頭下，
摸到了一個冰冷的、硬邦邦的東西。一個蝴蝶形狀的，血紅色的發(fā)卡。
1我是在陳雪的尖叫聲中沖進她房間的。她指著床底，嚇得渾身發(fā)抖。床底下，
是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一只雪白的布偶兔子，此時卻被撕得粉碎，棉花和碎布混在一起，
像是被野獸啃噬過。而兔子的“心臟”位置，被人用紅色的油彩，畫上了一個猙獰的叉。
“哥，是誰干的？”陳雪撲進我懷里，放聲大哭。我看著那個血紅色的叉，心臟猛地一沉。
我媽回來了。三天前，新聞里鋪天蓋地都是那起公交車墜河事故。整整一車人，
只有我媽王秀芬一個人活了下來。她回家后，就像變了個人。她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家里所有帶紅色的東西，一件不留地扔進院子，用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我爸那幾瓶珍藏的波爾多紅酒，被她像砸仇人一樣砸在地上，暗紅的酒液流了一地，
空氣里全是酒精和她歇斯底里的尖叫。“不許有紅色！家里不許有紅色！”她抓住我和我爸，
眼睛里滿是血絲，一字一句地立下規(guī)矩：“誰要是敢把紅色的東西帶進家門，誰就得死！
”我爸陳建國，一個老實巴交的男人，被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只能連連點頭。而現(xiàn)在，
這個染血的叉，像是一個警告，一個嘲弄。我把陳雪枕頭下那個血紅色的發(fā)卡死死攥在手心，
冰冷的金屬硌得我手掌生疼。這個發(fā)卡，是昨天我?guī)退帐胺块g時發(fā)現(xiàn)的。她最喜歡紅色，
我知道她舍不得。我沒敢告訴爸媽。晚飯時，氣氛壓抑得像墳墓。
我媽端著一鍋乳白色的魚湯從廚房出來，濃郁的香氣也化解不了餐桌上的冰冷。
她一眼就看到了我妹陳雪?！斑旬敗币宦?，湯鍋砸在地上，滾燙的湯汁四處飛濺，
差點燙到我爸的腳。我媽的眼睛死死盯著陳雪的頭發(fā)，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
可她就像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你，”我媽的聲音輕得像一陣風，
卻帶著刺骨的寒意，“你是不是又碰紅色的東西了？”陳雪嚇得小臉煞白，拼命搖頭。
“沒有……我沒有……”“你撒謊！”我媽猛地一步上前，高大的身影籠罩住陳雪，
像一只要捕食的鷹。她的手，快如閃電，一把抓住了陳雪的衣領。“我聞到了，
你身上有‘它’喜歡的味道！你想害死我們?nèi)?！”“我沒有！”陳雪哭喊起來。
我爸在一旁臉色鐵青，想勸又不敢。我看不下去了，沖上去抓住我媽的手腕?！皨?！
你干什么！小雪什么都沒做！”我用盡全身力氣，想把她拉開?？晌覌尩氖滞螅?/p>
像一塊冰冷的生鐵，紋絲不動。那股寒氣順著我的手臂，直往我心里鉆。我低頭一看，
瞳孔驟然收縮。我媽的手指甲縫里，塞滿了黑色的，帶著一股河底腥臭味的淤泥。
這根本不是一個每天做家務的女人該有的手！“你忘了規(guī)矩！”我媽沒理我，
她死死盯著陳雪，另一只手指向飯桌。桌上擺著三菜一湯，三葷一素，都是家常菜。
唯獨在桌子正中央，擺著一碗紅得發(fā)黑的湯。那是我媽回家后才有的習慣，
每頓飯都必須做一道“紅色”的菜，但絕不許我們碰。她說這是“供菜”，
用來安撫某個我們看不見的東西。今天那碗湯，是用豬血做的。
凝固的血塊在粘稠的湯汁里沉浮，冒著詭異的熱氣?！澳銐牧艘?guī)矩，就要受罰。
”我媽一把將陳雪從椅子上拽下來，粗暴地按在地上，抓起地上破碎的瓷碗碎片，
就往陳雪的膝蓋下塞?！肮蛳?！跪到‘它’消氣為止！”“??！”陳雪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王秀芬你瘋了！”我爸終于吼了出來，沖上去想攔住我媽。我媽回過頭，
用一種全然陌生的眼神看著他，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澳愀覕r我？你也想死嗎？
”我趁機撞開我媽，一把將嚇得渾身發(fā)抖的陳雪拉起來，拖進了臥室，
“砰”地一聲鎖上了門。門外，傳來我媽瘋狂的砸門聲和野獸般的嘶吼?！伴_門！陳默！
把她交出來！不然我們都得死！”陳雪在我懷里抖成一團，小聲地哭著，
手里還緊緊攥著那個發(fā)卡。我看著她，心里一陣發(fā)寒。這個家，從我媽回來的那天起，
就已經(jīng)不是家了。它成了一個牢籠，一個祭壇。2門外的撞擊聲停了。我靠在門上，
不敢有絲毫松懈。過了一會兒，我爸疲憊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靶∧_門吧，
你媽……她睡著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門?？蛷d里一片狼藉，
我爸正蹲在地上收拾碎片，他的背影看上去瞬間老了十歲。他沒有安慰我們，
只是抬頭看了一眼被砸得坑坑洼洼的臥室門，然后看著我，
聲音沙啞得像拉破的風箱：“小默，你不能惹你媽生氣?！薄八铧c殺了小雪！
”我壓抑著怒火低吼?！八窃诰任覀?！”我爸的聲音比我還大，他紅著眼，
一把將我拽到客廳的角落，壓低了聲音，臉上全是無法掩飾的恐懼。
“你媽在河里……招惹了不干凈的東西?！蔽野指嬖V我，出事的那輛14路公交車，
墜河的地點叫“鬼見愁”，就在老城區(qū)的亂葬崗旁邊。出事那天，是農(nóng)歷七月十三，
鬼門關(guān)的日子?！澳銒尡痪壬蟻淼臅r候，整個人都傻了。她說，車掉進水里后，
她看見一個穿著大紅嫁衣的女人，在冰冷的河水里，挨個把乘客往水底深處拉。
那些人掙扎著，呼喊著，最后都變成了水草……”“拉到她的時候，她拼命磕頭，
說家里還有兩個孩子，求那個‘新娘’放過她。”我爸渾身都在發(fā)抖，
牙齒打著顫：“那個‘新娘’……開口了?！彼f，它可以放過我媽，但它要一個家。
一個溫暖的，沒有紅色的家。紅色，是它生前最愛的顏色，也是它慘死時嫁衣的顏色。
看到紅色，會激起它無邊的怨恨，它會收回它所有的“仁慈”?！八裕依锊荒苡屑t色。
這是用命換來的規(guī)矩?！蔽野肿プ∥业募绨?，力氣大得嚇人，“你妹妹今天戴了紅發(fā)卡，
破了規(guī)矩，‘它’就會來討債！你媽打她，是在用她的痛苦，平息‘它’的憤怒！你懂不懂！
”我腦子里一片混亂。什么紅衣新娘，什么討債，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叮咚——”一聲清脆的鈴聲，在此刻卻像一道催命符。我爸的臉瞬間沒了血色。
他僵硬地扭過頭，看著門口的方向，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骨頭，癱軟下來。
“完了……”他喃喃自語，眼神空洞，“家里破了規(guī)矩，門外又來了‘紅人’……這下，
真的完了……”“紅人？”我心里一緊，也湊到貓眼前往外看。門外站著的，
是妹妹陳雪最好的朋友，小雅。她穿著一條嶄新的、像血一樣鮮紅的連衣裙，
扎著兩個羊角辮，正對著貓眼，笑得天真爛漫。3我魂都快嚇飛了。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沖過去把門反鎖，把防盜鏈掛上，絕對不能讓她進來！可我爸比我快一步。
他像是被什么東西操控了一樣，踉蹌著站起來，拉開了門。我媽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
她就站在我爸身后，臉上竟然帶著一種詭異的、僵硬的微笑，就像一個提線木偶。
“小雅來啦，快進來坐?！蔽覌尩穆曇裟伒冒l(fā)慌，像泡在蜜糖里的毒藥，
她親熱地拉住小雅的手，把她往屋里拽。小雅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搞得有點懵，
但還是禮貌地喊：“阿姨好，叔叔好。陳雪呢？”她那身紅裙子，像一團燃燒的火焰，
在我眼前劇烈地晃動。我的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我清楚地看見，
我媽在看到那條紅裙子時，瞳孔深處閃過一絲貪婪的、饑餓的綠光?！瓣愌┰诜块g寫作業(yè)呢，
你先坐，阿姨給你拿水果?！蔽覌屝χ研⊙虐丛谏嘲l(fā)上。
我爸也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給她倒了杯水，端水的杯子在他手里抖得叮當響。
這個家，在這一刻，透著一種荒誕到極致的恐怖。小雅卻完全沒有察覺到危險。
她從自己的小書包里，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鞍⒁?，
這是我爸爸從國外帶回來的音樂盒，送給陳雪當生日禮物的！”她獻寶似的當著我們的面，
把盒子打開。盒子，是鮮紅色的，上面燙著金色的玫瑰花紋。隨著盒蓋打開，
一陣清脆悅耳的音樂聲響起，是一個穿著芭蕾舞裙的小人，在鏡子前旋轉(zhuǎn)。那音樂聲，
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我們家地獄的大門。我看見我媽臉上的笑容，一寸寸地消失了。
她緩緩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客廳角落那個一人多高的青花瓷花瓶。那是家里最貴重的東西，
是爺爺傳下來的，我爸的心頭肉。她像抱一個嬰兒一樣，抱起了花瓶?！靶⊙?，
”我媽的聲音溫柔得嚇人，她回頭看著沙發(fā)上的女孩，“你喜歡紅色嗎？”“喜歡?。?/p>
紅色多喜慶！我最喜歡了！”小雅天真地回答，還晃了晃穿著紅皮鞋的腳。“是啊，真喜慶。
”我媽笑了，那笑容從嘴角一直咧到了耳根，“我也喜歡。我們，就拿你的血，
給家里再添點喜慶，好不好？”話音未落，她舉起了花瓶。對著小雅的頭，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一聲悶響。小雅的尖叫甚至沒來得及發(fā)出，她的身體晃了一下?！芭椋 钡诙?。
紅色的裙子，被更紅、更粘稠的液體浸透，迅速變深?！芭?！”第三下。
音樂盒里的小人停止了旋轉(zhuǎn)，音樂聲戛然而止。溫熱的液體，濺了我一臉。
帶著鐵銹味的、粘稠的液體順著我的臉頰滑落，滴進我的嘴里。我爸就站在我媽旁邊，
血和白色的腦漿糊了他滿臉，他卻像個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眼睛直勾勾地看著。
4.我瘋了。我腦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就是報警，逃離這個屠宰場。
我摸向口袋里的手機。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是我爸。
他臉上還掛著小雅的血，眼神里全是哀求和足以將人溺斃的恐懼?！靶∧?，
不能報警……報警我們就都完了……這是……這是‘規(guī)矩’……”規(guī)矩？
用一個活生生女孩的命，來填補我妹妹犯下的錯？這是什么他媽的規(guī)矩！
我媽站在小雅溫熱的尸體旁，放下已經(jīng)碎裂的花瓶，用一塊抹布，
慢條斯理地、帶著一種詭異的儀式感，擦拭著濺到她臉上的血跡。她擦得很干凈，很仔細。
然后，她抬起頭，對我露出了一個笑。那不是我媽的笑。她的嘴角咧開一個非人的弧度，
眼睛里沒有一點光，像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小默，”她的聲音變了，變得又尖又細，
像指甲劃過生銹的鐵板，“你不乖哦?！蔽胰淼暮姑班А钡匾幌氯控Q了起來。
這不是我媽！絕對不是！我猛地推開我爸，瘋了一樣沖向門口。背后，
那尖利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戲謔：“想跑？晚了，門已經(jīng)鎖上了……”我拉開門，
連滾帶爬地沖進樓道，頭也不回地往下跑。樓梯間的聲控燈壞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我沒命地往下跑，腳下不知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向前撲去，
重重地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我以為我會摔得頭破血流。但我卻好像撞進了一個柔軟的懷抱。
一股熟悉的，帶著淡淡皂角香的味道傳來。那是我媽最喜歡用的肥皂的味道。我猛地抬頭。
黑暗中，我媽正一臉焦急地看著我，她穿著上班的衣服，
手里還提著一個剛從超市買回來的菜籃子。“小默？你怎么了？這么晚了跑這么快干什么？
”我徹底懵了。我媽？我媽怎么會在這里？那……樓上那個，殺了小雅的怪物，是誰？
一個紅色的番茄從菜籃子里滾了出來，骨碌碌地滾到我的腳邊，停下。
樓下的“我媽”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當她看到那個番茄時，臉色瞬間慘白，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聲音因為恐懼而劇烈顫抖：“快跑！別回頭！
樓上那個是假的！是‘影新娘’附了我的身！
我……我是拼了命才逃出來的一絲魂魄……快去找城南關(guān)帝廟的張玄道長！只有他能救我們！
”她用盡全力，將我往前一推。我踉蹌著跑下樓，滿腦子都是兩個“我媽”的臉在交替出現(xiàn)。
一個在樓上殘忍地殺了人，聲音尖利如鬼。一個在樓下指引我逃生，滿臉焦急，
身上還帶著我最熟悉的味道。到底，哪個才是真的？我的家，我的家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5.我逃出了小區(qū)。午夜的街道空曠得像一座死城，只有路燈投下慘白的光。
我像個被追獵的瘋子，漫無目的地狂奔。大腦因為恐懼和混亂而一片空白，
只有一個名字在反復回響：張玄。城南，關(guān)帝廟。我不知道該去哪里找一個叫張玄的道士，
更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能救我的家人。手機在口袋里劇烈震動起來，像一顆瀕死的心臟。
我哆嗦著掏出來，是一個陌生號碼。我恐懼地盯著那個號碼，不敢接。
是樓上那個“東西”打來的嗎？電話不知疲倦地響著。最終，我還是按了接聽?！拔?？
”我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笆顷惸瑔幔俊彪娫捘穷^，是一個年輕沉穩(wěn)的男聲。
“你是誰？”我警惕地問，心臟提到了嗓子眼?！拔沂菑埿?/p>
”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凝固了?！澳恪阍趺粗牢业碾娫?？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母親的魂魄剛剛來找過我?！彼D了頓，聲音變得異常嚴肅，
“她說她拼盡最后一點力氣，才托夢給我，讓我來救你。你現(xiàn)在在哪里？安不安全？
”“我……我在中心廣場?！薄皠e動，我馬上到。記住，從現(xiàn)在開始，不要相信任何人。
你看到的，聽到的，都有可能是假的。包括你爸，你妹，甚至是……再次出現(xiàn)的‘你媽’。
”電話掛斷了。我靠在廣場冰冷的石凳上，午夜的寒風吹得我渾身發(fā)抖，分不清是冷，
還是怕。十分鐘后，一輛破舊的黑色桑塔納在我面前一個急剎車停下。車上下來一個男人，
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藍色道袍，頭發(fā)亂糟糟地扎在腦后，但一雙眼睛，
在黑夜里亮得驚人?！瓣惸?？”我木然地點了點頭。他二話不說，一把將我拉上車，
一腳油門踩下去，破車發(fā)出一聲怒吼，竄了出去?！澳銒尪几艺f了?！彼贿呴_車，
一邊飛快地說，“公交車墜河那天，她就被‘影新娘’纏上了。那東西是個厲鬼，
死的時候穿著紅嫁衣，怨氣極重，常年在‘鬼見愁’那段河里拉替死鬼。
它看上了你家的風水，更看上了你的家人丁興旺，想鳩占鵲巢，享受人間的香火供奉。
”“樓上那個，就是影新娘。它占據(jù)了你母親的身體。你母親自己的魂魄，被它死死壓制住，
剛剛是她耗盡了最后的力量，才分出一絲殘魂去提醒你?！睆埿哪樕苣??！澳俏野帜?？
我妹妹呢？”我的聲音里帶著哭腔。張玄沉默了一下。“不好說。影新娘這種厲鬼，
最擅長通過人心的恐懼、貪婪和欲望來控制人。你爸，你妹妹，很可能已經(jīng)被它控制了心智，
成了它的傀儡。也可能……他們自己，本來就藏著秘密?！薄笆裁匆馑?？
”“你母親的殘魂告訴我，你妹妹陳雪，是十二年前，
你父母從一個叫‘送子觀音廟’的地方求來的，她生來就體弱多病。而你父親，最近一年，
一直在偷偷研究一些關(guān)于‘獻祭’‘換命’的邪術(shù)古籍?！蔽业男模淮绱绲爻亮讼氯?。
“那……小雅……”我艱難地開口，那個血腥的畫面再次沖進我的腦海?！八┲t裙子，
相當于一個移動的‘靶子’。她進了你的家門，就等于把自己當成了最新鮮的祭品，
活生生地獻給了影新 new?！睆埿恼Z氣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影新娘吸了她的生魂和鮮血，力量會變得更強。今晚，是它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