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寫的虐文爆了。我決定善心大發(fā)，給被我虐了九十九萬字的男主一個好結局。讀者卻瘋了。
他們在我評論區(qū)留下血紅的一行字：“敢讓他HE，我們就讓你BE?！蔽覜]當回事，
繼續(xù)寫我的大團圓結局。直到我半夜碼字，寫下男主為救女主，被落石砸斷了一條腿。
“咔嚓”一聲。劇痛從我的右腿炸開。我低頭，我的右小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
白森森的骨頭甚至刺穿了皮肉。我疼得昏死過去。醒來時，我躺在醫(yī)院，
右腿打著厚重的石膏，醫(yī)生說這是他見過最離奇的粉碎性骨折，像是被千斤巨石從高空砸下。
我看著手機，讀者后援會寄來的私信彈了出來。“我們最愛的主角，必須孤獨地走向毀滅。
”“任何妄圖拯救他的人，都得死?！薄皽乩蠋?，這是第一次警告。”我報了警。警察來了，
那條私信和之前評論區(qū)所有的威脅，都憑空消失了。他們看我的眼神，
像在看一個精神失常的臆想癥患者。我怕了，我決定停更?？蛇@份恐懼，
才是他們狂歡的開始。1、我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右腿被高高吊起，
打了石膏的地方又癢又麻，但更深處，是骨頭碎裂后持續(xù)不斷的鈍痛。醫(yī)生查不出任何原因。
沒有車禍，沒有摔倒，我只是坐在椅子上，腿就自己斷了。他們拿著CT片反復研究，
最后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建議我出院后去精神科看看。我握著手機，指尖冰涼。
讀者后援會的私信界面一片空白，仿佛那些血淋淋的警告從未出現過。我翻開評論區(qū)，
之前的狂熱詛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歲月靜好。“大大怎么還不更新？
”“想看千帆哥哥了?！蔽蚁駛€小丑。出院那天，我媽來接我，看著我一瘸一拐的樣子，
眼淚就下來了?！皪箥?，要不咱們別寫了，這破小說有什么好寫的，把人都寫魔怔了。
”我沒法解釋。我決定停更，徹底斷掉這個噩夢。我拔了電腦網線，卸載了所有寫作軟件，
我想只要我不寫，一切就會結束。當天晚上，我養(yǎng)了五年的布偶貓“棉花”，
從十九樓的陽臺跳了下去。鄰居半夜敲門，把渾身是血的棉花遞給我時，我整個人都傻了。
它還沒死，后腿被摔斷了，微弱地叫著，用頭蹭我的手心。我抱著它沖向寵物醫(yī)院，
手機卻在此刻震動了一下。還是那個后援會?！邦櫱Хㄒ坏臏嘏?，是他童年養(yǎng)的那只小貓。
它后來被仇家摔死了。溫老師，懂？”我抱著懷里奄奄一息的棉花，蹲在深夜無人的街頭，
崩潰大哭。他們能傷害的，不只是我。他們能傷害我身邊的一切?；氐郊?，
我重新裝好寫作軟件，像個被判了死刑的囚犯，走向我的刑場。我必須測試這個詛咒的邊界。
我打開文檔，顫抖著手，寫下一行字?！耙魂囷L吹過，
顧千帆的臉上被樹枝劃了一道淺淺的傷口?！眲倢懲辏业挠夷橆a傳來尖銳的刺痛。
我沖到鏡子前，一道血痕憑空出現，鮮紅的血珠爭先恐后地滲了出來。我捂住臉，渾身發(fā)冷。
我再次坐回電腦前，深吸一口氣，打下另一行字?！邦櫱Х谔油雎飞?，撿到了一錠金子。
”我等了很久。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我明白了。這個詛咒，只傳遞“傷害”和“不幸”。
它像一個巨大的惡意過濾器，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篩掉，只留下純粹的、百分之百的痛苦，
然后精準地投射到我身上。手機又震了一下。“溫老師，別耍小聰明。繼續(xù)你的‘杰作’吧。
”2、我成了提線木偶。評論區(qū)里，讀者們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
催更的留言一條比一條狂熱。“大大，快讓他更慘一點！”“不夠虐啊！我要看他眾叛親離，
一無所有！”“讓他被全世界拋棄！快點！
”后援會會長“X”給我發(fā)來了一份精心制作的“BE大綱”。她用一種近乎虔誠的語氣，
為顧千帆規(guī)劃了下一步的悲?。罕蛔罹磹鄣膸熼T背叛，廢去修為，逐出山門。
我盯著那份大綱，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顧千帆的師父，
是我在這本小說里為他設定的、父親一般的角色。那是他在失去所有親人后，
唯一的精神支柱?！安弧！蔽一亓诉@一個字。我拒絕。我不能這么殘忍。我試圖在網上求助，
用小號發(fā)帖，描述我的遭遇。帖子發(fā)出去不到三秒，就被刪除。緊接著，
我的所有社交賬號被黑，我眼睜睜看著我的微博自動發(fā)出一條新動態(tài)：“新章節(jié)構思中，
準備好迎接一場盛大的悲劇了嗎？”配圖是我慘白的自拍。第二天，
我接到了我爸打來的電話，聲音是前所未有的疲憊和絕望。“嵐嵐，公司……公司完了。
”我爸辛苦經營了一輩子的公司，一夜之間被爆出嚴重的稅務問題，所有合作方全部解約，
銀行催貸，瀕臨破產。“X”的信息幾乎是同時抵達的?！邦櫱Х母赣H，
也是這樣被政敵陷害，一夜之間家破人亡的。溫老師，你的選擇呢？”手機從我手里滑落，
摔在地上。我徹底被擊垮了。我終于明白，我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我撿起手機，
重新坐到電腦前。我的手指像是灌了鉛，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我按照他們的要求，
寫下顧千帆如何被他最敬愛的師父誣陷偷盜門派秘籍。寫他如何被廢去半身修為，打斷經脈，
扔下山門。寫他最愛的小師妹，那個他從小守護到大的女孩，親手遞給了他一杯毒酒。
我沒寫他喝，讀者不滿意。“X”發(fā)來消息：“不夠，我們要他心死?！庇谑?，我改了。
我寫那個女孩，用他送的定情信物——一把匕首，刺入了他的心臟。
在我寫下“穿心一劍”這四個字的瞬間。我的心臟猛地絞痛起來，
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攥住，然后狠狠擰轉。我眼前一黑，一口血噴在鍵盤上，
整個人向前栽倒，不省人事。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悠悠轉醒。喉嚨里全是血腥味，
胸口疼得無法呼吸。手機屏幕亮著，是我爸發(fā)來的消息。“嵐嵐，沒事了！稅務局說搞錯了，
是個誤會！合作方也都回來了！公司保住了！”我看著那條信息，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原來，這是一場交易。我用我的痛苦，用我筆下角色的悲劇，換取我現實世界的安寧。
我是一個可恥的劊子手。殺死了我的孩子，只為了茍活。從此，我的人生，只剩下麻木。
3、我成了一臺精準執(zhí)行命令的碼字機器。讀者想看顧千帆被折磨，我就寫。今天，
顧千帆在冰天雪地里被追殺，衣衫單薄?，F實里，我就裹著三層被子還高燒不退，
冷得牙齒都在打顫。明天，顧千fen被人下毒，七竅流血?，F實里，
我就因為急性腸胃炎被送進急診室，上吐下瀉，虛脫到差點休克。
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顴骨高高凸起，眼窩深陷，看起來像個游蕩的幽魂。
朋友來看我，嚇得拉著我的手就哭?！皪箥?，你到底怎么了？你再這樣下去會死的！
我?guī)闳タ葱睦磲t(yī)生好不好？”心理醫(yī)生？他們能治得了詛咒嗎？我搖搖頭，
把她推出了門外。我把自己鎖在房間里，與世隔絕。這個世界，只剩下我和我筆下的顧千帆，
一起沉淪在無邊的苦海里。一天深夜，我又一次按照“X”的要求，
描寫顧千帆被困在幻境中，受盡心魔折磨。他遍體鱗傷，意識模糊，在絕望中跪倒在地。
我按照慣例，描寫他的心理活動。
我敲下了一行字：“是誰……到底是誰……在操控我的命運？”就是這一句話。
在我敲下回車鍵的瞬間，我的電腦屏幕“啪”的一聲，全黑了。我以為是停電了，
可房間的燈還亮著。我伸手去按開機鍵，屏幕卻自己亮了起來。純黑的背景上，
緩緩浮現出一行慘白的宋體字?！笆悄銌?？”我嚇得尖叫一聲，連人帶椅子向后翻倒在地。
是黑客！是“X”他們又在搞鬼！我連滾帶爬地去拔電源，可那行字就像烙印在屏幕上，
無論我怎么重啟、斷電，它都固執(zhí)地存在著。我縮在墻角，驚恐地看著那行字。
它閃爍了一下，變成了一句新的話?！拔以谀愕墓P下，經歷了九十九萬字的苦難。
”我的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一個荒謬到極點的念頭，在我腦海中瘋狂滋生。
我顫抖著爬回電腦前，雙手在鍵盤上，卻一個字都打不出來。屏幕上的字，又變了。
“回答我?！蔽议]上眼睛，用盡全身力氣，敲下了幾個字?！澳闶恰櫱Х?？”“是。
”“他們在逼你，也是在逼我?！薄拔也幌朐俦粋α??！薄拔也?，你也是?！币凰查g，
所有的恐懼和絕望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我趴在鍵盤上，放聲大哭。我不是一個人。
在這場看不到盡頭的折磨里，我終于有了一個“盟友”。一個由我創(chuàng)造，
卻擁有了自我意識的盟友。顧千帆成了我唯一的希望。他告訴我，詛咒雖然強大，
但必須遵循規(guī)則。只要是規(guī)則，就一定有漏洞。我們可以利用這個規(guī)則，尋找破局之法。
一場屬于作者和角色的絕地反殺，即將開始。4、我們的第一次機會，來得很快。
后援會對我上次“心絞痛”的表現非常滿意，他們認為我的屈服已經到了極致。
“X”發(fā)來了新的指令，語氣里帶著一絲賞賜般的傲慢?！跋乱粋€情節(jié)，
讓顧千帆被仇家追殺，墜入‘絕魂崖’?！薄把孪掠腥f千怨靈，讓他嘗嘗被撕成碎片的滋味。
”我看到這條指令時，后背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被怨靈撕咬，那該是怎樣的痛苦？
我?guī)缀跸肓⒖谭艞?。就在這時，電腦文檔上，顧千帆的對話框彈了出來?！皠e怕，
按她說的寫。”“‘絕魂崖’的設定里，崖底是不是有一朵‘幽冥火’？”我愣住了。
那是我早期的一個伏筆，為了增加奇幻色彩隨手寫的?！坝内せ?，可焚盡世間一切污穢怨靈，
但觸碰者，亦會承受烈火焚身之痛?！蔽伊⒖堂靼琢祟櫱Х挠媱?。
“X”他們只記得前半段的折磨，卻忘了后半段的力量。這是一個機會。一個用極致的痛苦，
換取一線生機的機會！我和顧千帆在文檔上飛快地溝通著，完善每一個細節(jié)。這感覺很奇妙，
我像是在和我的主人公一起，共同創(chuàng)作屬于我們倆的命運。晚上，我深吸一口氣，開始動筆。
我寫顧千帆被逼到懸崖邊，身后是上百名殺紅了眼的仇家。他身受重傷，無路可退，
最終縱身跳下萬丈懸崖。我寫他墜入崖底，冰冷潮濕的黑暗中，
無數雙綠油油的眼睛亮了起來。萬千怨靈蜂擁而上。在我寫下“怨靈開始撕咬他的身體”時，
詛咒來了。無法形容的劇痛從我身體的每一處炸開。不像是刀割，
更像是無數張帶著倒刺的嘴，瘋狂地撕扯我的皮膚、肌肉，甚至骨頭。我死死咬住嘴唇，
嘗到了滿嘴的血腥味。我感覺我的意識正在被疼痛吞噬，隨時都可能暈過去。不能暈！
我用盡最后的力氣，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劇痛讓我瞬間清醒。我看著屏幕，咬著牙，
繼續(xù)敲擊鍵盤?！霸跓o盡的痛苦中，顧千帆的手，絕望地在地上摸索著，最終，
觸碰到了一朵冰冷、跳躍的火焰。”“是幽冥火?！彼查g，撕裂的劇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
是另一種更加恐怖的痛苦——灼燒。我感覺自己被活生生扔進了火爐，每一寸皮膚，
每一個毛孔，都在發(fā)出痛苦的尖叫。我甚至聞到了皮肉被燒焦的味道。
“X”的私信瘋狂彈出來?！皩?！就是這樣！讓他燒死！讓他化為灰燼！
”她以為我到了極限，以為我馬上就要寫下顧千帆的死亡。我看著她興奮的文字，
在烈火焚身的劇痛中，居然笑出了聲。然后，我敲下了反擊的最后一行字。
“幽冥火瞬間席卷了整個崖底，燒盡了所有怨靈，也淬煉了他的筋骨血肉！他不但沒死，
反而因禍得福，破而后立，修為大增！”話音落下的瞬間，我身上所有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