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徹做出選擇的那個晚上，他和秦灼之間形成了一種心照不enf的默契。他們都沒有再提“女媧之心”和許嘉言，而是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針對李衛(wèi)東的收網(wǎng)行動中。
然而，秦灼的敏銳，遠超言徹的想象。
她雖然什么都沒說，但她能感覺到言徹的變化。他看她的眼神，不再是純粹的審視和探究，而是多了一絲她讀不懂的復(fù)雜情緒，像是掙扎，又像是保護。
這讓她感到不安。
這天下午，言徹正在辦公室分析李衛(wèi)東最近的通話記錄，秦灼推門走了進來。
她將一杯咖啡放在他桌上，開門見山地問：“你到底是誰？”
言徹敲擊鍵盤的手指一頓，抬起頭，對上她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扒乜偅覀儾皇且呀?jīng)達成合作了嗎？我是你的首席安全顧問?！?/p>
“不?！鼻刈茡u了搖頭，走到他辦公桌前，雙手撐在桌面上，俯身看著他。這個姿態(tài)，讓她充滿了壓迫感?！拔艺f的不是你的身份，而是你的目的。你最初接近我，是為了周顯的一個億。后來，你選擇了和我合作，為了寰宇5%的股份。但現(xiàn)在，我感覺……你的目的，又變了?！?/p>
她的目光太過銳利，仿佛能穿透他的皮囊，直視他的靈魂。
言徹靠在椅背上，與她對視，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秦總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覺得我圖你的人？雖然秦總確實很有魅力，但我自認還沒到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的地步?！?/p>
“是嗎？”秦灼直起身，緩緩踱步到窗邊，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女媧之心’的秘密，是你最大的籌碼。你完全可以拿著它，去跟周顯談一個比5%股份高得多的價格。你甚至可以把它賣給任何一個虎視眈眈的競爭對手，然后遠走高飛。但你沒有?！?/p>
她轉(zhuǎn)過身，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你為什么不動？你在等什么？或者說，你在……保護什么？”
言徹沉默了。
在這個女人面前，所有的偽裝和謊言都顯得那么蒼白。她的邏輯和直覺，精準得可怕。
“也許，我只是覺得，幫你贏下這場仗，比單純的搞破壞更有趣?！绷季茫耪伊艘粋€聽起來還算合理的借口。
“有趣？”秦灼嗤笑一聲，那笑聲里帶著一絲冷意，“言徹，收起你那套說辭。我不管你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盤，我只提醒你一件事?！?/p>
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刀。
“我們是合作伙伴，僅此而已。你可以圖我的錢，圖我的公司，但有一樣?xùn)|西，你絕對不能碰?！?/p>
她伸出纖長的食指，輕輕點在了言徹的心口位置。指尖冰涼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襯衫，仿佛直接烙印在了他的皮膚上。
“這里，”她一字一頓地說，“別越界，言先生。”
說完，她便轉(zhuǎn)身，毫不留戀地離開了辦公室。
門被關(guān)上，隔絕了她身上清冽的香氣。
言徹卻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他能感覺到，自己心口被她指尖觸碰過的地方，正燒起一團火，滾燙得驚人。
他越界了嗎？
是的，他越界了。
從他在江邊為她披上外套的那一刻起，從他選擇隱瞞“女媧之心”的秘密那一刻起，他就已經(jīng)越過了那條名為“交易”的界線，踏入了一片危險而未知的領(lǐng)地。
而秦灼，顯然已經(jīng)察覺到了這份危險。
她在警告他，也在警告她自己。
她害怕再次信任，害怕再次被傷害。所以她豎起了全身的刺，將所有試圖靠近她內(nèi)心的人，都狠狠地扎回去。
言徹苦笑一聲，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
這大概是他職業(yè)生涯里，接過最棘手的一單生意。
老板不僅聰明得不像話，還時時刻刻提防著他，不給他任何可乘之機。
但越是這樣，他心底那股不服輸?shù)膭蓬^，就越是被激發(fā)了出來。
秦灼，你畫下的界線，我偏要跨過去。
你豎起的冰墻，我偏要把它融化掉。
我不僅要你的公司，我還要……你這個人。
下定決心后，言徹的行事風(fēng)格，發(fā)生了明顯的變化。
他不再僅僅是那個在暗中出謀劃策的顧問，而是開始以一種更強勢、更不容拒絕的姿態(tài)，介入秦灼的生活。
他會以“討論工作”為名，光明正大地“霸占”她的晚餐時間。他會以“安全考慮”為由，堂而皇之地接送她上下班。
秦灼拒絕過，冷臉過，甚至直接讓他“滾”。
但言徹就像一塊牛皮糖，臉皮厚得刀槍不入。你越是推開他，他越是笑嘻嘻地貼上來。
“秦總，這是工作需要?！彼偸怯懈鞣N冠冕堂皇的理由，“保護你的安全，就是保護我們共同的利益。畢竟，我那5%的股份，可全系于你一人身上?！?/p>
秦灼拿他毫無辦法。
因為她發(fā)現(xiàn)，盡管這個男人總是嬉皮笑臉，沒個正形，但在他身邊，她確實感到了一種久違的……安心。
她緊繃了太久的神經(jīng)，似乎可以有片刻的放松。
她那座孤寂的冰山王國，正被這個叫言徹的男人，用一種近乎無賴的方式，強行鑿開了一道缺口。
而陽光，似乎正順著那道缺口，一點一點地透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