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放在膝上的小巧錢包縫隙里滑了出來,
悄無聲息地飄落在她腳邊那張攤開的、印著狐貍和小王子對話的書頁上。紙片嶄新,
散發(fā)著油墨和影院特有的氣息。上面清晰印著:今晚九點半,同場電影,
座位號緊挨著我買的那兩張。兩張一模一樣的電影票,
一張來自十年前那個無疾而終的夏日午后,泛黃、脆弱,
承載著一個少年所有的怯懦和未竟的勇氣;一張來自今夜,嶄新、挺括,
卻同樣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宿命般的巧合。兩張票,一舊一新,
沉默地躺在那本攤開的《小王子》書頁上,像兩枚跨越時空的印記,
無聲地訴說著一段被誤解、被擱置的時光。包廂里靜得可怕,仿佛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每一道目光都死死釘在那兩張重疊的票根上,連呼吸聲都屏住了。蘇晚晴的動作頓住了。
她看著腳邊那兩張票,看了很久很久。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
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緒。沒有人說話,連最聒噪的家伙也噤了聲,
只剩下空調出風口微弱的嘶嘶聲,像某種緊張的倒計時。終于,她緩緩彎下腰,
動作輕柔得像怕驚擾了什么。她纖細的手指,
先撿起了那張屬于十年前的、脆弱泛黃的舊票根,指尖在上面極其短暫地摩挲了一下,
仿佛在確認那上面早已模糊的墨跡。然后,她才拾起那張嶄新的、屬于今晚的票。她直起身,
手里捏著兩張票根,目光終于抬起來,落在我臉上。那眼神太復雜,
像平靜湖面下洶涌的暗流,又像穿過了漫長而布滿塵埃的時光隧道,終于抵達了此刻。
她沒有質問,沒有驚訝,只是很輕很輕地,幾乎是無聲地,牽動了一下嘴角。
那不是一個笑容,更像是一種巨大的、遲來的疲憊和釋然交織成的漣漪。
“原來……”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顆石子投入死水,在寂靜中漾開清晰的波紋,
“你也想約我看電影啊。”這句話,輕飄飄的,卻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塵封的心上。
十年前那個悶熱的午后,所有積攢的勇氣在最后一刻潰散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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