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這就是哥哥吧?終于回來了,真是太好了!”林楓剛踏進那扇光可鑒人的雕花大門,
甚至沒來得及看清客廳的全貌,一個熱情得有些過分的聲音就迎面撲來。
一個穿著精致、面容白皙的青年快步走來,親昵地挽住了客廳中央那位衣著華貴婦人的手臂,
眼神卻像掃描儀一樣飛快地掃過林楓身上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和舊T恤,
一絲難以察覺的輕蔑掠過他眼底,隨即被更濃的虛假笑意覆蓋?!案绺?,一路上辛苦了吧?
”林皓——那個占據(jù)了他身份二十年的人,笑得無比真誠,“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你放心,你的房間我一直幫你留著……哦不對,看我這記性!”他輕輕拍了下自己的額頭,
做出一個懊惱又可愛的表情,轉(zhuǎn)向林母:“媽,都怪我,那間房朝陽最好,視野也棒,
我住習慣了,您之前說就還讓我住著的,我一高興就給忘了?!彼又挚聪蛄謼?,
語氣帶著施舍般的歉意:“不過哥哥你別擔心!
我已經(jīng)讓傭人把儲藏室隔壁的小房間收拾出來了,雖然小了點,舊了點,位置也偏,
但我和張媽親自盯著打掃的,保證干干凈凈!”林母聞言,
寵溺地拍了拍林皓的手背:“皓皓就是懂事,考慮得真周到?!彼@才將目光正式投向林楓,
那目光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林楓啊,你剛回來,家里條件是好,
但你也別挑剔,要跟你弟弟多學學,乖巧一點,懂事一點。”這時,
坐在昂貴真皮沙發(fā)上看報紙的中年男人——林父,放下了報紙,目光嚴肅地看過來,
嗯了一聲,語氣平淡無波:“回來了就好。家里規(guī)矩多,少說話多做事,安分點。
皓皓身體弱,你多讓著他點,不懂的地方就多問問皓皓?!绷謼髡驹谠兀?/p>
手里拎著那個寒酸的行李包,指尖微微發(fā)涼。滿腔初到“家”的復雜情緒,
還沒來得及升起半點溫熱,就被這劈頭蓋臉的三句話砸得冰涼。歡迎?一家人?
他只覺得一股悶氣堵在胸口,上下不得。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當林皓靠近他時,
身體似乎莫名地虛軟了一下,一種難以言喻的乏力感悄然蔓延?!爸x謝……我知道了。
”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最終吐出來的卻只有這干巴巴的幾個字。他還能說什么?
“走吧哥哥,我?guī)闳タ茨愕姆块g!”林皓熱情地過來想拉他的手臂,
林楓下意識地微微一側(cè)身,避開了。林皓的手僵了一下,臉上瞬間浮現(xiàn)出一絲委屈,
看向林母。林母立刻蹙眉:“林楓,弟弟是好意?!绷謼鞒聊氐拖骂^,
跟著興高采烈的林皓走向通往偏僻角落的走廊。那所謂的房間,果然又小又舊,
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霉味,與這豪宅其他地方的奢華格格不入。
房間里只有一張窄床、一個舊衣柜和一張搖搖晃晃的書桌。晚上吃飯的時候,
長長的餐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菜肴。林楓不太習慣地用著刀叉,顯得有些笨拙。林皓吃著吃著,
忽然放下刀叉,關(guān)切地看著林楓:“哥哥,你以前是不是都用手抓飯吃?。炕蛘哂每曜??
沒關(guān)系,慢慢學就好。對了媽,哥哥帶來的那些衣服都舊得不行了,還有股味道,
我讓我屋里的傭人拿去扔了吧?我那些不穿的舊衣服好多呢,雖然是我穿過的,
但都比哥哥那些好太多了,明天就拿給哥哥換上行嗎?”他每一句話都像是裹著蜜糖的針,
細細密密地扎在林楓心上,
同時又在父母面前完美塑造了一個善良、體貼、偶爾有點“小馬虎”的好弟弟形象。
林父林母看向林楓的眼神里,又多了幾分不認同和憐憫——是憐憫他的粗鄙,
而不是他所遭受的待遇。林楓嚼著嘴里的食物,卻感覺像是在嚼蠟,胃里沉甸甸的,
那口悶氣堵得他心臟都發(fā)疼。這,就是他期盼已久的“家”?第二天一早,
林皓就敲響了林楓那間小破屋的門,臉上掛著毫無陰霾的笑容。“哥哥,快起來!
今天帶你去買衣服!”他聲音雀躍,“過幾天家里要給你辦歡迎宴會,得好好打扮一下,
可不能丟林家的臉面。”林楓被半推半就地拉出了門。坐在林皓那輛騷包的跑車里,
他渾身不自在。林皓卻一路說個不停,指點著窗外的奢侈品店,
語氣里帶著自然而然的優(yōu)越感。他們走進一家看起來就貴得離譜的精品店。
店員顯然認識林皓,熱情地迎上來。林皓自顧自地挑選起來,
拿起一套又一套西裝在林楓身上比劃,最后“精挑細選”出一套看起來還算沉穩(wěn)的深色禮服。
“哥哥,快去試試這套!我覺得特別適合你!”林皓把衣服塞進林楓懷里,眼神閃爍。
林楓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進了試衣間。衣服出奇地合身,剪裁精良,
鏡子里的人似乎都多了幾分精氣神。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感覺。他深吸一口氣,
正準備推開試衣間的門——“哎呀!”伴隨著一聲驚呼和玻璃杯摔碎的清脆聲響,
一股冰涼的、帶著濃郁果香的液體猛地透過試衣間的門簾縫隙,潑了他一身!
林楓猛地拉開門,只見林皓手里拿著一個傾倒的紅酒杯,
正滿臉“驚慌”和“無措”地看著他,酒液不僅潑在了林楓胸前,
還在那套嶄新的禮服上迅速蔓延開一大片深紅色的污漬。“對、對不起!哥哥!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皓眼圈瞬間就紅了,聲音帶著哭腔,“我剛想問問你試好了沒,
手一滑就……這、這衣服……”他看起來比林楓還要難過。店員聞聲趕來,
看到這一幕也傻眼了?!皼]事,皓皓,一套衣服而已,你別嚇著。
”林楓下意識地反而想去安慰這個“受驚”的弟弟。
“可是……這怎么辦……”林皓泫然欲泣,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急忙對店員說,
“這套我們買了,麻煩包起來?!比缓笏D(zhuǎn)向林楓,語氣充滿了“補救”的意味:“哥哥,
你別急!我那里還有好多沒穿過幾次的禮服,有一件黑色的,雖然是我去年生日宴上穿過的,
但也是名牌,款式也不過時,你先穿我的應應急好不好?
總比沒有強……”林楓看著胸前濕漉漉、散發(fā)著酒氣的污漬,又看看林皓那真誠又愧疚的臉,
一股火氣憋在胸口,卻發(fā)不出來。他能說什么?指責弟弟“故意”潑他?誰信?“……好吧。
”他干澀地回答。宴會當晚,
林楓穿著林皓那套明顯肩部有些緊、袖子略短的舊禮服出現(xiàn)在會場。
他本身就不習慣這種場合,舉止拘謹,加上衣服不合身,顯得格外格格不入。
周圍投來的目光帶著審視、好奇,還有毫不掩飾的嘲笑。林皓則像一只花蝴蝶,
穿著最新款的高定禮服,周旋在賓客之間,言笑晏晏,舉止得體。
他不時“貼心”地回到林楓身邊,低聲“指導”他:“哥哥,這個餐具要這樣拿。
”“那位是王總,你得主動敬酒。”“少吃點,這種場合不是來吃飯的。
”每一句“指導”都像是在提醒所有人:看,這個真少爺,多么上不了臺面。
宴會進行到一半,林楓感到有些窒息,想找個角落喘口氣。
他想起白天在房間里看到一個舊相框,里面似乎是生母的照片,他當時沒來得及細看。
他想再去看看。他剛拿起那個有些年頭的相框,手指摩挲著玻璃下那張模糊卻溫柔的面容,
林皓的聲音又陰魂不散地響起了?!案绺纾阍诳催@個嗎?”林皓湊過來,語氣“好奇”,
“這是……”他說著,手就“自然而然”地伸過來,像是要拿過去仔細看。
就在兩人手指接觸的瞬間,林皓的手猛地一滑——“啪嚓!
”相框掉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玻璃瞬間摔得粉碎,
連里面的老照片都被迸濺的玻璃劃破了邊緣!“?。 绷逐@呼一聲,立刻蹲下身,
眼淚說掉就掉,聲音充滿了恐慌和自責:“對不起!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也想看看……我沒想到?jīng)]拿穩(wěn)……我、我……”他抬起頭,
淚眼婆娑地看著聞聲圍過來的父母和賓客,那樣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和驚嚇。
林母立刻沖過來,先是心疼地拉起林皓:“皓皓快起來,別劃到手!沒事沒事,
一個舊相框而已!”然后她才看向地上破碎的相框和照片,眉頭皺起,
看向林楓的眼神帶上了責備:“林楓,你怎么這么不小心?拿個相框都拿不穩(wěn)嗎?
”林父也沉著臉走過來:“怎么回事?毛毛躁躁的!”周圍的賓客竊竊私語,
目光中的同情給了“驚嚇哭泣”的林皓,而指責則給了“失手打碎母親遺照”的林楓。
林楓看著地上破碎的玻璃和那張被劃破的照片,
又看看被眾人圍護著、哭得肩膀一聳一聳的林皓,
一股冰冷的、徹骨的冤屈和憤怒幾乎要沖破胸膛。他想大聲說是林皓碰掉的!不是他!
但林皓那完美的演技和眾人的先入為主,讓他的話卡在喉嚨里,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他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最終,只是深深地低下頭,
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對不起,是我沒拿穩(wěn)。”他彎腰,在一片狼藉中,
小心翼翼地、顫抖地拾起那張被劃破的舊照片,緊緊握在手心。玻璃碎片刺破了他的手指,
滲出血珠,卻遠不及他心里的憋屈和疼痛。林皓透過淚眼,看著林楓卑微撿照片的樣子,
嘴角極快地、無人察覺地勾了一下。日子一天天過去,
林楓感覺自己像一棵被移栽到不適合土壤里的植物,正在肉眼可見地枯萎。
那種回到家第一天就感受到的莫名虛弱感,非但沒有減輕,反而變本加厲。
以前在養(yǎng)父母家(假設有),他雖然清貧,但扛米扛煤氣罐爬幾層樓都不帶喘的。
現(xiàn)在在這錦衣玉食的林家,走幾步路從他那偏僻的小房間到主廳吃飯,
竟然都會感到輕微的喘息和頭暈。早晨醒來,不是神清氣爽,
而是像跑了一場馬拉松似的疲憊不堪。肌肉時常泛著酸軟,注意力也難以集中。
“可能……是還沒適應吧?!彼荒苓@樣安慰自己。畢竟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
氣壓低得讓人喘不過氣,或許身體也在抗議。這天,林皓“心血來潮”,
說要帶哥哥熟悉一下家里的環(huán)境,
尤其是那個有著厚重門扉、據(jù)說存放著家族一些老舊物品的儲藏室。
“里面有些東西可能還是爺爺奶奶那輩留下的呢,說不定有寶貝哦!”林皓笑得天真無邪,
眼底卻藏著一絲冷光。儲藏室在地下室,光線昏暗,空氣里彌漫著灰塵和舊物的氣味。
林皓在前面走著,狀似無意地介紹著,卻故意引著林楓走向最里面堆滿雜物的角落?!案绺?,
你看那個箱子,好像很古老的樣子……”林皓指著最里面一個沉重的木箱。
就在林楓順著他的指引彎腰想去查看時,身后的林皓似乎被什么絆了一下,
輕輕“哎呀”一聲,身體“不小心”撞到了旁邊堆疊起來的幾個空置鐵架。嘩啦啦——!
鐵架傾倒,雖然沒有砸到人,卻巧妙地封住了來路,將林楓困在了最里面的角落。同時,
林皓“驚慌”地后退一步,手“無意”地碰到了墻壁上的老式燈開關(guān)?!芭距币宦?,
本就昏暗的燈光徹底熄滅,儲藏室陷入一片漆黑。厚重的門也因為震動,
緩緩地、沉重地關(guān)上了,發(fā)出一聲悶響?!案绺?!哥哥你沒事吧?”林皓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帶著焦急的哭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燈怎么壞了?門好像也卡住了!你別怕,
我馬上去找人來開門!”腳步聲匆匆遠去,然后外面徹底安靜下來。黑暗中,
林楓被困在冰冷的雜物堆里。地下室的陰冷空氣無孔不入地鉆進他的衣服,讓他打了個寒顫。
他試著推了推堵路的鐵架和那扇厚重的門,紋絲不動。呼喊了幾聲,回應他的只有死寂。
時間一點點流逝,陰冷和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那種莫名的虛弱感再次襲來,而且越來越強。
他感到頭暈目眩,渾身發(fā)冷,像是生命力正在被一點點抽走。就在他冷得開始打哆嗦,
意識都有些模糊的時候,一種奇異的感覺出現(xiàn)了。在絕對的黑暗和寂靜中,
他仿佛“看”到——或者說感知到——一絲絲極其微弱的、帶著淡淡暖意的金色光點,
正不受控制地從自己身體里飄散出來,如同被某種力量牽引著,穿透了厚重的門板,
朝著某個方向飄去。而那個方向……似乎是林皓臥室所在的位置!
他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荒謬的幻覺:隔壁房間的林皓,胸前是否正佩戴著什么東西,
在貪婪地吸收著這些從他這里流失的金色光點?這個念頭讓他悚然一驚,猛地清醒了幾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嘈雜的人聲和開鎖的動靜。光線涌入,門被打開了。
林父林母和張媽站在門口,林皓則被林母緊緊摟著,臉色蒼白(或許是跑得太急?),
眼睛紅腫,看起來嚇壞了。“林楓!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差點嚇死我們!
”林母一開口就是責備,“要不是皓皓拼命跑來叫我們,你還要在里面關(guān)多久!
”林楓被扶出來,渾身冰冷,嘴唇發(fā)紫,連站都站不穩(wěn),比被關(guān)進去前虛弱了不止一點半點。
而林皓則撲過來,抓住林楓冰涼的手,聲音帶著哭后的沙啞和“真摯”的關(guān)切:“哥哥!
你怎么樣?都怪我不好!我不該帶你去那里的!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是不是凍壞了?快,
快回房間休息!”林楓抬眼看向林皓。就這么一會兒功夫,
林皓那張原本可能因為“奔跑”而蒼白的臉,此刻竟然紅潤有光澤,眼神明亮,
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甚至比剛才更加精神煥發(fā)?
對比自己這幾乎去掉半條命的狼狽樣子,強烈的違和感和那個可怕的猜測再次浮現(xiàn)。
他張了張嘴,想說出剛才那詭異的感知,想質(zhì)問是不是林皓搞的鬼。但林皓立刻打斷了他,
語氣充滿了自責和后怕:“哥哥你是不是生氣了?你罵我吧,都是我的錯!
我以后再也不亂帶你去了……”說著,眼圈又紅了。
林母立刻心疼地摟緊他:“皓皓別這么說,意外而已,誰知道那燈和門同時壞了。林楓,
你弟弟為了找你嚇成這樣,你就別板著臉了,大度點?!绷謼骺粗怀缓偷哪缸觽z,
再看看父親那不置可否的嚴肅表情,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他說出來,誰會信?
只會被當作是凍糊涂了的胡言亂語,或者又是嫉妒弟弟的誣陷。最終,
他只是在傭人的攙扶下,拖著更加虛弱不堪的身體,一步一步挪回那間冰冷的小屋。
背后的溫暖燈光和“一家三口”的關(guān)切聲音(對象是林皓),都與他無關(guān)。
那股力量被抽取的感覺,如此真實,卻又如此荒誕,成了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伴隨著日益沉重的虛弱感,讓他陷入更深的無力和憋屈之中。地下室事件后,
林楓休養(yǎng)了兩天。身體依舊綿軟無力,但那種被抽取力量的詭異感覺卻在他心里生了根,
再也無法忽視。他看著鏡子里臉色蒼白、眼窩深陷的自己,再對比那個日益光彩照人的林皓,
一個可怕的念頭越來越清晰——林皓,絕對有問題!他不能坐以待斃。趁著一天下午,
林父難得在家書房處理公務,林楓鼓足勇氣,敲響了書房的門?!斑M來。
”林父的聲音威嚴而不帶感情。林楓推門進去,林父從文件上抬起頭,看著他:“有事?
”“爸,”林楓開口,聲音因為緊張和虛弱有些沙啞,“我……我想跟您說件事。
關(guān)于我最近身體總是莫名虛弱……”他盡量客觀地描述了回家后的不適,
以及地下室那次詭異的經(jīng)歷,隱去了“看到”金光的玄幻部分,
只強調(diào)了自己被困后虛弱加劇,以及出來后林皓狀態(tài)反而更好的強烈對比。
“我懷疑……我懷疑林皓是不是有什么問題?”林楓艱難地說出這句話,心臟怦怦直跳,
“或者,我的虛弱是不是和他有關(guān)?那次地下室,我覺得不完全是意外……”林父聽著,
眉頭越皺越緊,眼神逐漸變得銳利和不耐煩。就在這時,書房門被輕輕敲響,沒等回應,
林皓就端著一杯茶走了進來,臉上帶著乖巧的笑容:“爸,哥哥,
我泡了參茶……你們在聊什么?”他恰到好處地露出一點好奇。林父還沒說話,
林楓看著林皓那無辜的臉,一股怒火沖上來,
脫口而出:“我們在聊你為什么總在我出事之后狀態(tài)就特別好!
聊你上次是不是故意把我關(guān)在地下室的!”林皓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轉(zhuǎn)為震驚和難以置信,
眼圈說紅就紅,端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哥哥……你、你怎么會這么想我?
我怎么可能做那種事?那天我嚇壞了,拼命跑去叫人來救你……”他看向林父,眼淚盈眶,
“爸,哥哥是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所以才……我不怪哥哥,可能是我哪里沒做好,
讓哥哥誤會了……”他的表演天衣無縫。林父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猛地一拍桌子:“夠了!
林楓!”他站起身,目光冰冷地看向林楓:“我原本以為你只是需要時間適應,
沒想到你心思如此陰暗狹隘!自己身體不好,不思調(diào)養(yǎng),反而嫉妒弟弟受寵,
編造這種荒謬的謊言來誣陷他?!”“不是的,爸!我說的是真的!”林楓急切地辯解。
“真的?”林父冷笑一聲,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平板電腦,快速點了幾下,甩到林楓面前,
“那你看看這個!”屏幕上是一段模糊的監(jiān)控錄像,角度像是某個走廊的攝像頭。畫面顯示,
在林楓進入儲藏室后不久,林皓也跟著進去,然后幾乎是立刻,就驚慌失措地跑了出來,
邊跑邊喊人,表情驚恐萬分,完全不似作偽。更重要的是,錄像時間戳顯示,
從林皓進去到他跑出來呼救,中間只有極短的時間,
根本不夠他完成所謂的“故意設計陷阱”?!斑@……”林楓愣住了。這錄像掐頭去尾,
完全掩蓋了林皓之前引他進去、以及可能動手腳的片段!“還有這個!
”林父又調(diào)出幾張聊天記錄截圖,
是林楓那個舊手機上(可能被監(jiān)控了)和一個未知號碼的短信,
里面“林楓”用充滿嫉妒和怨恨的語氣,跟對方抱怨林皓搶走了父母的愛,
甚至提到“真想讓他出點意外消失”。那語氣模仿得惟妙惟肖。
林楓如遭雷擊:“這不是我發(fā)的!我從來沒有!”“證據(jù)確鑿,你還想狡辯?
”林父怒不可遏,“皓皓處處為你著想,維護你,你呢?竟然存著這么惡毒的心思!
還學會偽造證據(jù)誣陷了?我們林家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兒子!”“爸,您別生氣,
哥哥他肯定是一時糊涂……”林皓在一旁“焦急”地勸解,卻更像是在火上澆油。
“你給我向皓皓道歉!”林父命令道,聲音不容置疑。林楓挺直了脊背,盡管虛弱,
眼神卻執(zhí)拗:“我沒有錯,我不道歉!”“好!好的很!”林父氣得臉色發(fā)青,
“既然你死不悔改,那就給我滾回你的房間禁閉!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來!
零花錢也全部停掉!好好反省一下你到底錯在哪里!”林楓死死咬著牙,
看著一臉“痛心”的父親和躲在父親身后、嘴角微不可查上揚的林皓,
巨大的冤屈和憤怒幾乎要將他吞噬。他知道,自己又輸了,輸?shù)靡粩⊥康亍?/p>
他被傭人“請”回了那間小屋,房門從外面被鎖上。晚上,林皓來了。他沒有敲門,
直接讓傭人開了鎖,端著一份精致的晚餐走了進來。“哥哥,餓了吧?我偷偷給你拿來的。
”他把餐盤放在那張搖搖晃晃的桌子上,語氣輕松,甚至帶著一絲愉悅。林楓冷冷地看著他,
不說話。林皓也不在意,慢悠悠地在房間里踱步,打量著這寒酸的環(huán)境,輕笑一聲:“嘖,
哥哥,你說你這是何必呢?非要自討苦吃?!彼叩搅謼髅媲埃┫律?,
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臉上的笑容變得惡意而猙獰:“沒錯,我就是故意的。
那錄像我動了手腳,聊天記錄也是我找人模仿你語氣發(fā)的。怎么樣?
被最親的人不相信的滋味,好受嗎?”他看著林楓驟然攥緊的拳頭和噴火的眼睛,
笑得更加開心:“別白費力氣了,哥哥。你斗不過我的。你的一切,遲早都會是我的。
包括你那點……嗯,特別的東西?!彼庥兴傅靥蛄颂蜃齑?,仿佛嘗到了什么美味。
“乖乖躺著,讓我吸干不好嗎?還能少受點罪。”他拍了拍林楓蒼白的臉,
語氣輕佻得像是在逗弄一條喪家之犬。說完,他直起身,
恢復那副乖巧的樣子:“哥哥你慢慢吃,好好‘反省’哦?!比缓髶P長而去。
林楓猛地將那份晚餐掃落在地,碗碟碎裂的聲音刺耳無比。他胸口劇烈起伏,
渾身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憋屈而顫抖,卻連吼叫的力氣都沒有。
門外傳來傭人驚慌的詢問聲和林皓假惺惺的安撫:“沒事沒事,哥哥可能心情不好,
你們收拾一下就好,別打擾他。”黑暗的小屋里,林楓靠著冰冷的墻壁滑坐在地上,
碎瓷片和冰冷的食物濺在他身上,狼狽不堪。被禁閉,被斷糧,被羞辱,被竊取,
被至親誤解……所有的負面情緒像潮水般將他淹沒。他從未感覺如此無力,如此絕望。
禁閉結(jié)束了,但林楓的處境并未好轉(zhuǎn)。零花錢被斷,
他徹底成了這座豪華牢籠里一個透明又礙眼的存在。林皓卻仿佛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再次“熱情”地湊過來?!案绺?,老是悶在家里不好,今天跟我出去玩玩吧?
”林皓笑容燦爛,不容分說地拉著林楓出門,“帶你認識幾個我的朋友,
都是圈子里有頭有臉的人物家的,以后對你也有好處?!绷謼鞅灸艿叵刖芙^,
但林皓的力氣出奇地大,幾乎是半強迫地把他塞進了車。聚會地點是一個高級私人會所。
燈光迷離,音樂喧囂,一群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看到林皓,立刻熱情地圍了上來。“皓少,
可算來了!” “這位是?
人注意到跟在后面、穿著明顯不合身舊西裝(還是林皓“施舍”的那套)、神情拘謹?shù)牧謼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