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流言蜚語與堅持
四月的風(fēng)帶著暖意掠過田埂，張櫻、趙磊、王陽和二丫的學(xué)習(xí)小組也像田地里的秧苗般，在定期的相聚中拔節(jié)生長。每周三次的碰頭會雷打不動，破舊的課桌上攤著四人輪流帶的復(fù)習(xí)資料，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里，藏著共同的期待。張櫻的物理化學(xué)曾是短板，趙磊總能用最通俗的例子幫她理清思路，從受力分析到化學(xué)反應(yīng)方程式，那些曾讓她頭疼的知識點，在一次次講解中變得清晰?？粗M試卷上逐漸提升的分?jǐn)?shù)，張櫻心里踏實了不少。
可這份踏實很快被村里的閑言碎語攪亂。自從開始頻繁往返縣城找資料、聽講座，張櫻成了村口大樹下閑聊的焦點。“櫻丫頭現(xiàn)在可不一樣了，三天兩頭往城里跑，怕是忘了自己是哪疙瘩長大的?！薄拔页蛑洗嗡退貋淼哪切』镒?，穿得干干凈凈，不像咱村的，這是想攀高枝吧？”尖酸的議論像蒲公英的種子，借著風(fēng)勢飄進家家戶戶，也飄進了張櫻的耳朵里。
這天傍晚，張櫻剛從地里幫母親摘完豆角，王陽的母親就挎著竹籃找上門來。她沒進門，就倚在門框上陰陽怪氣地開了口：“張櫻啊，不是大娘說你，做人得知恩圖報。以前王陽幫你那么多，現(xiàn)在你攀上城里的關(guān)系，就把人家拋到腦后了？女孩子家心思別那么活絡(luò)，當(dāng)心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刻薄的話像針一樣扎過來，張櫻攥緊了手里的豆角，指節(jié)泛白，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母親李桂蘭在屋里聽得真切，送走王陽母親后，她把張櫻拉到身邊，眉頭擰成了疙瘩：“櫻啊，媽知道你想考大學(xué)，但村里人說的那些話……你跟城里那孩子，還是少來往吧，免得讓人說閑話。”母親眼里的擔(dān)憂比上次更重，張櫻知道母親是怕她受委屈，卻只能低聲說：“媽，我沒有，我只是想好好復(fù)習(xí)。”
流言的影響不止于此。二丫第二天來學(xué)習(xí)時，眼睛紅紅的，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最后才低著頭道：“櫻姐，我媽不讓我再來找你了，她說……她說跟你在一起學(xué)‘壞’了，會被人說閑話?！倍镜哪赣H本就對女兒讀書這事不熱衷，這下更是找到了理由。看著二丫左右為難的樣子，張櫻心里泛起酸楚，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你先在家復(fù)習(xí)，把不懂的題記下來，我抽空去找你，咱們哪兒不懂就問哪兒，千萬別放棄?！倍居昧c了點頭，眼淚卻忍不住掉了下來。
接連的煩心事讓張櫻心里像堵了團棉花，悶得發(fā)慌。她坐在炕沿上，看著窗臺上龍皓軒送的那只銀哨子——上次他說怕她走夜路遇到危險，讓她遇到事就吹哨子。張櫻拿起哨子，輕輕吹了一聲，清脆的哨音劃破屋里的沉悶，像一道清泉流過心間。她深吸一口氣，煩躁似乎被這聲哨音吹散了不少。
桌角的日歷被紅筆圈著，距離高考只剩一個月。張櫻看著那鮮紅的數(shù)字，突然覺得那些閑言碎語都成了無關(guān)緊要的干擾。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哪有時間理會這些？委屈和不甘被她狠狠壓在心底，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夜幕降臨，村里漸漸安靜下來，只有張櫻家的窗戶還透著微弱的光。她點燃煤油燈，昏黃的火苗在燈罩里輕輕跳動，映著她專注的臉龐。課本攤在膝上，筆記本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筆記，偶爾遇到難題，她會停下來皺皺眉，很快又拿起筆演算。燈光將她的影子投在墻上，時而低頭沉思，時而奮筆疾書，像一株在黑夜中頑強生長的植物，在流言蜚語的風(fēng)雨里，牢牢扎根在自己的土壤里，向著光的方向，倔強地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