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是烙在我心口的疤
傅斯言臉上的完美笑容,出現(xiàn)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僵硬。
他抬起頭,眼底閃過一絲困惑,但很快便被溫柔所取代,“傻瓜,當然記得。三年前的今天,是你第一次拿到影后獎杯的日子。我怎么會忘?!?/p>
他說得那么自然,那么篤定,仿佛這就是唯一的、正確的答案。
周圍的人群也發(fā)出了然的贊嘆聲。
“傅總太浪漫了,連這種日子都記得!”
“影后好幸福?。 ?/p>
秦灼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她抽出自己的手,輕輕鼓了鼓掌。
“斯言,你記性真好。”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最后落回到傅斯言的臉上,語氣輕快得像是在聊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可是,我記得,三年前的今天,也是你向江眠求婚的日子?!?/p>
“嗡——”
整個露臺,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詭異的尷尬。
江眠。
這個名字,是上流圈子里的一個禁忌。
她是傅斯言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是所有人都以為會成為傅太太的女人。
可是后來,她病了,然后……死了。
而傅斯言身邊,站著的,是影后秦灼。
大家心照不宣,卻從沒人敢當面提起。
傅斯言的臉色,終于變了。
那是一種被人當眾揭開完美面具后,閃現(xiàn)的錯愕與惱怒。
但他畢竟是傅斯言,不過一秒,他便恢復了鎮(zhèn)定,甚至還帶著一絲寵溺的無奈,對秦灼說:“灼灼,別鬧。今天是我們的好日子,提她做什么?!?/p>
他的語氣,像是在安撫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女孩。
輕描淡寫地,就將秦灼的問題,定性為了“胡鬧”。
秦灼在心里冷笑。
看,這就是傅斯言。
他永遠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只會將一切都扭曲成別人的問題。
胸口的心臟,又開始疼了。
那是一種鈍痛,帶著無盡的悲涼。
江眠,你看到了嗎?你用生命愛過的男人,就是這樣,在另一個女人面前,將你的存在,輕飄飄地抹去。
“我沒有鬧。”秦灼直視著他的眼睛,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我只是忽然想起來,有點好奇?!?/p>
她的目光,天真又殘忍。
“斯言,你向她求婚時用的戒指,和我手上這枚……是一樣的嗎?”
“轟!”
人群中發(fā)出一陣壓抑不住的抽氣聲。
這個問題,太狠了。
它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準地捅進了傅斯言那身華麗的、用深情和財富堆砌而成的鎧甲。
傅斯言的臉色,第一次,變得有些難看。
他站起身,收起了戒指,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可的冷意,“灼灼,你今天太累了,我扶你進去休息。”
他想拉她的手,結束這場讓他難堪的鬧劇。
可秦灼,卻后退了一步。
她看著他,眼眶慢慢紅了,那雙曾演繹過無數(shù)悲歡離合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
“斯言,你是不是覺得,我問這個很多余?”她的聲音帶著顫抖,充滿了委屈和不安,“可是……我害怕啊?!?/p>
“江眠死了,死得那么突然?,F(xiàn)在,我躺在她動過手術的病床上,住進她曾經(jīng)滿心歡喜準備當婚房的別墅里,戴上可能和她一模一樣的戒指……”
“我總感覺,我像個替代品,像個……偷了她人生的賊?!?/p>
“你告訴我,斯言,我不是她,對不對?”
秦灼的演技,在這一刻,發(fā)揮到了極致。
她沒有指責,沒有憤怒,只是將自己放在一個極度弱小、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位置上。
這番話,瞬間扭轉了局勢。
原本覺得她不懂事、揭人傷疤的賓客們,此刻看她的眼神,都帶上了同情和理解。
是啊,一個剛剛經(jīng)歷過生死大劫的女人,會胡思亂想,太正常了。
更何況,江眠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扎在所有人的心里。
現(xiàn)在,壓力,全都給到了傅斯言。
他必須安撫她,必須證明,他對秦灼的愛,是獨一無二的。
傅斯言看著秦灼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心中的怒火,被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將秦灼擁入懷中。
“傻瓜,胡說什么呢?!彼穆曇?,重新變得溫柔,“你怎么會是替代品。我愛的人,從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p>
他說得那么深情,那么懇切。
可秦灼在他懷里,卻只覺得一陣陣發(fā)冷。
胸口的心臟,不疼了。
它只是,一片冰涼的死寂。
仿佛,已經(jīng)徹底失望。
派對不歡而散。
回到房間后,傅斯言的耐心終于耗盡。
他扯下領帶,扔在沙發(fā)上,臉色陰沉地看著秦灼,“你今晚到底想干什么?”
秦灼卸下偽裝,冷冷地看著他,“我想干什么,你看不出來嗎?”
“秦灼!”傅斯言的聲音拔高了幾度,“你知不知道,你今晚讓我多難堪!江眠已經(jīng)死了!你為什么非要提起她!”
“因為我用著她的心臟!”秦灼猛地抬頭,眼中迸發(fā)出驚人的光芒,“傅斯言,我每次呼吸,都能感覺到她的存在!你讓我怎么忘!”
傅斯言被她問得啞口無言。
他煩躁地在房間里踱步,最終停在她面前,放軟了語氣。
“灼灼,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人要往前看。江眠是過去式了,我們……才是未來。”
他想去碰她的臉。
秦灼偏頭躲開,眼神冰冷。
“傅斯言,收起你那套說辭。它對江眠沒用,對我……同樣沒用?!?/p>
說完,她轉身走進浴室,關上了門。
鏡子里,映出一張蒼白但決絕的臉。
秦灼看著自己,然后緩緩抬起手,覆上胸口。
“江眠,”她輕聲說,“游戲,才剛剛開始?!?/p>
第二天,秦灼收到了一個匿名快遞。
里面沒有別的東西。
只有一本……江眠的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