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做成了活尸,埋在弟弟的尸體上整整三天。破土那晚,正好趕上我的冥婚。
全村人喜氣洋洋地圍著棺材,慶祝村長兒子娶了個死人。當(dāng)我把手搭在新郎顫抖的肩上時,
他回頭看見我滿身墳土的模樣?!奥犝f你要娶我?
”喜燭映出我皮膚上蜿蜒的黑紋——那是弟弟用命給我換來的復(fù)仇詛咒。
1我和弟弟是被一個貓臉老太拐走的。那年夏天,蟬鳴得像要把人的腦子都鉆破。
我和小揚(yáng)剛從鎮(zhèn)上學(xué)堂回家,一條陌生的巷子里,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婆攔住了我們。
她的臉很怪,雙頰下垂,顴骨高聳,眼睛瞇成一條縫,看起來就像一只蹲在陰影里的老貓。
“娃娃,曉不曉得孫家鋪子往哪走?”她的聲音沙啞,像砂紙在磨木頭。我拽緊了小揚(yáng)的手,
他只有七歲,瘦瘦小小的,像根豆芽菜。“我們不認(rèn)識?!蔽揖璧鼗卮?。
她渾濁的眼睛在我們身上掃了一圈,然后咧開嘴笑了,露出發(fā)黃的牙。
她從布兜里掏出一塊手帕,上面繡著俗氣的紅花。“聞聞,姨給你帶的糖,就藏在帕子里。
”一股甜膩到發(fā)暈的香氣撲面而來。我只來得及把小揚(yáng)往身后一推,
那塊手帕就捂住了我的口鼻。世界在我眼前旋轉(zhuǎn),
最后只剩下小揚(yáng)驚恐的臉和那張越來越近的貓臉。醒來時,四周一片漆黑,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霉味和泥土的腥氣。是地窖。我掙扎著坐起來,
摸到身邊一個溫?zé)岬纳眢w,是小揚(yáng)。他還在昏睡,呼吸很輕?!坝腥藛??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角落里傳來。我循聲望去,黑暗中,有幾個模糊的影子在蠕動。
借著頭頂?shù)乜p里漏下的一絲微光,我看見了另外三個孩子,兩男一女?!拔医行《棺?。
”那個最先開口的男孩說,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另一個男孩始終抱著膝蓋不說話,
女孩則在低聲抽泣。我們后來知道,她叫丫丫?!敖憬?,我怕?!毙P(yáng)醒了,他一向膽大,
但此刻聲音里全是顫抖,小手死死抓著我的衣角。我把他摟進(jìn)懷里,輕聲說:“別怕,
有姐姐在?!笨晌易约阂才碌靡馈5亟训哪鹃T被“吱呀”一聲推開,刺眼的光線照了進(jìn)來,
我們都下意識地用手擋住眼睛。四個身影堵在門口,像四座山。
為首的是個穿著體面中山裝的中年男人,眼神精明,是村長。他身后,站著那個貓臉老太,
還有兩個男人。一個瘦高個,戴著眼鏡,身上一股濃烈的中藥味,他是村醫(yī)劉大夫。
另一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手里提著一把還在滴血的屠刀,是張屠夫。
他們的目光掃過我們,不像在看人,像在看圈里的牲口?!熬瓦@幾個?”村長皺了皺眉。
貓臉老太諂媚地笑著:“根骨都不錯,是好料子?!眲⒋蠓蛲屏送蒲坨R,
幽幽地說:“得驗驗成色?!彼^的“驗身”,就是取血。
貓臉老太從懷里摸出一個骯臟的布包,攤開來,里面是長短不一的銀針。她捏住小豆子的手,
拿起最長的一根,毫不猶豫地刺進(jìn)他的指尖。小豆子“哇”地一聲哭出來,
一滴鮮紅的血珠冒了出來。貓臉老太把血珠抹在一個白色的瓷碟上,遞給村長。村長捻了捻,
又湊到鼻子下聞了聞,似乎不太滿意。輪到丫丫時,她嚇得渾身發(fā)抖,哭著往后躲。
張屠夫一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頭發(fā),把她的手按在地上。貓臉老太陰笑著,
用針狠狠扎了下去。丫丫的哭聲尖銳得刺耳。最后輪到我們。我把小揚(yáng)護(hù)在身后,
伸出自己的手?!拔蚁葋怼!必埬樌咸戳宋乙谎?,那眼神帶著一絲奇異的贊許。
針扎進(jìn)指尖,很疼,但我咬著牙沒出聲。村長看著我碟子里的血,眼睛亮了。輪到小揚(yáng)時,
我看見他眼里的恐懼,但他學(xué)著我的樣子,也把手伸了出去,緊緊抿著嘴唇。
村長把我和小揚(yáng)的血樣并排放在一起,掐指算著什么,嘴里念念有詞。最后,
他猛地一拍大腿,臉上露出狂喜的神色。“陰時陰刻,陽時陽刻!好啊,好?。?/p>
一對陰陽雙生的好料子!”他看我們的眼神,貪婪又瘋狂。“這兩個,重點關(guān)照。
”村長對劉大夫說。從那天起,地獄開始了。每天,劉大夫都會端來一碗黑乎乎的藥湯,
氣味苦澀又腥臭。張屠夫會掐著我們的脖子,強(qiáng)行把藥湯灌進(jìn)去。藥一入喉,
就像吞下了一捧燒紅的炭火,五臟六腑都在燃燒。我和小揚(yáng)每次喝完都會疼得在地上打滾,
身上冒出黏膩的冷汗。“姐姐,我疼……”小揚(yáng)蜷縮在我懷里,小臉煞白。
我只能緊緊抱著他,一遍遍說:“睡一覺就好了。”可我們都知道,明天還會有下一碗藥。
孩子們開始一個接一個地出事。小豆子是第一個。那天他喝完藥后,反應(yīng)特別劇烈,
渾身抽搐,皮膚上開始出現(xiàn)大片大片的紅斑,然后紅斑變成水泡,水泡破裂,
流出黃色的膿水。他疼得在地上翻滾哀嚎,我們只能驚恐地看著。
劉大夫和村長站在門口冷冷地觀察,在本子上記錄著什么?!肮鄣牧靠磥硪僬{(diào)整。
”劉大夫平靜地說。最后,小豆子全身潰爛,像一灘爛泥一樣,不動了。
張屠夫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把他拖了出去。下一個是丫丫。她沒有潰爛,
但是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干癟。她整天喊渴,嘴唇干裂得全是血口子。有一天,
他們把丫丫帶了出去。我們從地窖的門縫里看到,院子里生起了一堆炭火,
他們把丫丫綁在一個木架上,像烤乳豬一樣,活生生地烤著。我們聽到了她起初凄厲的慘叫,
后來慢慢變成了微弱的呻吟,最后,什么聲音都沒有了。
只剩下油脂滴在炭火上“滋啦滋啦”的響聲。地窖里,只剩下我和小揚(yáng),
還有那個從不說話的男孩?!敖憬?,我們會死嗎?”小揚(yáng)在我懷里輕聲問?!安粫?。
”我回答得斬釘截鐵,“我們一定能逃出去?!毕M姆N子是小揚(yáng)發(fā)現(xiàn)的。
地窖的角落里堆著一堆爛柴,柴火后面,有一個不起眼的通風(fēng)口,被一塊松動的磚頭堵著。
它很小,但足夠一個孩子鉆出去。那個晚上,我們趁看守的人睡著,悄悄挪開柴火。
小揚(yáng)身體小,他先鉆了出去?!敖憬?,我出去了!我去找人救你!”他壓低聲音,
語氣里滿是喜悅。我看著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燃起一絲微弱的火苗。
但那火苗很快就被熄滅了。一聲野獸般的怒吼傳來,是張屠夫。緊接著,
是小揚(yáng)撕心裂肺的慘叫。門被猛地踹開,張屠夫一手拎著小揚(yáng)的后領(lǐng),像拎一只小雞,
把他扔在地上。小揚(yáng)的左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白色的骨頭碴甚至刺破了褲子。
他被打斷了腿?!跋肱埽俊睆埻婪蛞荒_踩在小揚(yáng)的傷腿上,小揚(yáng)疼得渾身痙攣,
卻死死咬著嘴唇,一聲不吭。“住手!”我瘋了一樣撲過去,抱住張屠夫的大腿,“別打他!
求求你,別打他!”“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他跑的!”我哭喊著,“要罰就罰我!
藥我喝雙份!我喝!”張屠夫停下了腳,他低頭看著我,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
村長和貓臉老太也走了進(jìn)來。貓臉老太瞇著眼打量我,那目光像是在評估一件稀有的物品。
“倒是個有情有義的。”她沙啞地笑著,聲音里透著一股寒氣,“行,就依你。從今往后,
他的那份,也由你來喝。”我看著痛得昏死過去的小揚(yáng),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昂?。
”從那天起,我每天都要喝下兩碗藥。那種焚心的劇痛加倍了,有好幾次,
我以為自己就要死了。但我都撐了過來。每次喝完藥,貓臉老太都會蹲下來,
用她干枯得像雞爪一樣的手捏開我的嘴,檢查我的舌頭,然后又掀開我的眼皮,看我的眼白。
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滿意,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的癡迷。“好,好啊……”她喃喃自語,
“這才是最完美的‘容器’……”2我以為我會死在加倍的藥量下。
但那些足以焚毀內(nèi)臟的湯藥,在我體內(nèi)似乎找到了新的歸宿。痛苦依然存在,
像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在血脈里穿行,可每一次劇痛的浪潮退去后。我的身體沒有崩潰,
反而滋生出一種詭異的平靜。我的皮膚變得異常蒼白,透著一種玉石般的質(zhì)感,
血管在皮下清晰可見,卻不再是藍(lán)色,而是泛著淡淡的銀輝。貓臉老太看我的眼神越來越亮,
亮的嚇人。“成了,成了……”她用枯瘦的手指撫摸我的臉頰,像在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shù)品,
“天生的‘陽尸’,絕佳的容器!”因為這份“完美”,我得到了優(yōu)待。
脖子上的鐵鏈被解開了,我被從那個充滿腐臭和絕望的地窖里拖了出來,
關(guān)進(jìn)一間還算干凈的廂房。房里有一張床,一扇窗。雖然窗戶被木條釘死,
但陽光能從縫隙里透進(jìn)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這是幾個月來,我第一次看見陽光。
小揚(yáng)沒有我這樣的運(yùn)氣。他被定為“陰尸”,是祭品。我看見那個一直沉默的男孩,
被張屠夫一刀結(jié)果了性命,像扔垃圾一樣扔進(jìn)了院子的深坑里。他的血似乎不對他們的胃口。
現(xiàn)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了。我被轉(zhuǎn)移到廂房的那天,隔著窗戶的縫隙,
看見劉大夫拿著一套嶄新的、閃著寒光的工具走向地窖。他身后跟著張屠夫,
手里提著一個空木桶。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皠e擔(dān)心,小揚(yáng)是‘陰尸’,
是獻(xiàn)給‘那位’大人的祭品,金貴著呢?!必埬樌咸坪蹩创┝宋业男乃?,她站在我身后,
沙啞地笑著,“只是要讓他變得更‘純粹’一點?!彼^的“純粹”,就是“換血術(shù)”。
每天黃昏,劉大夫都會來到我的房間。他不再給我灌藥,
而是熟練地將一根粗大的針頭刺入我手腕的靜脈。我的血順著一根透明的皮管流出來,
注入一個玻璃瓶里。那血液不再是鮮紅色,而是一種奇異的、泛著銀光的淡金色。
劉大夫看著瓶子里的液體,眼神狂熱。“完美,簡直完美……”他喃喃自語,
“有了這份‘陽血’滋養(yǎng),‘陰尸’的怨氣才能達(dá)到頂峰?!背橥暄?,
他會提著那瓶還帶著我體溫的血,走進(jìn)地窖。我不知道地窖里發(fā)生了什么,但我能想象。
我的血,我用來換取他生命的血,現(xiàn)在正被一滴不剩地注入他的身體里,用我的“陽”,
去催生他的“陰”。我們是血脈相連的姐弟,此刻卻被他們用最殘忍的方式,
扭曲成了相生相克的怪物。換血只是第一步。一個下雨的傍晚,我聽到了小揚(yáng)壓抑的悶哼聲。
我瘋了一樣撲到窗邊,從木條的縫隙里,看到了院子里令我肝膽俱裂的一幕。
張屠夫用兩根巨大的、本該用來掛豬肉的鐵鉤,穿透了小揚(yáng)小小的鎖骨。
鮮血順著鐵鉤流下來,和雨水混在一起。他被高高地吊在屋檐下,雙腳離地,
像一件等待風(fēng)干的臘肉?!斑@是‘風(fēng)干’?!必埬樌咸穆曇粝窆眵纫粯釉谖叶呿懫?,
“得把身體里的陽氣都吹干凈,只留下最純的陰怨。這孩子骨頭硬,是好事,怨氣才夠重。
”小揚(yáng)一聲沒哭。雨水打濕了他單薄的衣服,貼在瘦弱的身上。他低著頭,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緊握的拳頭,和因為劇痛而微微顫抖的身體。
我的心像是被那兩根鐵鉤一起穿透了?!胺砰_他!”我用盡全身力氣捶打著窗戶,指甲斷裂,
鮮血直流,可那些釘死的木條紋絲不動?!胺砰_他!你們這群畜生!放開他!”我嘶吼著,
直到喉嚨都喊出了血腥味。貓臉老太只是冷冷地看著我發(fā)瘋,眼神里沒有一絲波瀾。
“吵什么?!彼荒蜔┑卣f,“別忘了,你的任務(wù)是‘封魂’。
”她從懷里掏出一個黑色的布包,攤開來,里面是一排排長短不一的銀針,
針尖泛著幽幽的藍(lán)光,顯然淬了劇毒?!皠e怕,這是為了你好?!彼笞∥业南掳?,
強(qiáng)迫我看著她,“要把你的魂魄牢牢鎖在身體里,這樣七七四十九天之后,
你才能做最美的新娘?!毙履??我的腦子嗡的一聲?!皩?,新娘?!彼軡M意我的反應(yīng),
陰森森地笑起來,“村長的兒子福薄,前幾天淹死了??伤枆畚幢M,
得配個‘陽尸’的新娘,才能在下面過得好。你就是我們?yōu)樗羧f選的‘福氣’。
”我終于明白了。這一切,這些非人的折磨,都是為了給一個死人配冥婚。而我,
就是那個活著的祭品?!爸劣谀愕艿?,”她頓了頓,殘忍地補(bǔ)充道,
“他會作為你的‘陪嫁’,被活埋在新郎的墳前,用他的‘陰’,來滋養(yǎng)你們的‘陽’。
這是你們姐弟的福分?!备7?。我看著她,身體里的血液一瞬間冷到了冰點。
貓臉老太開始施針。第一根針,從我的天靈蓋刺入。那不是單純的疼痛,
而是一種靈魂被撕扯的感覺。我能清晰地感覺到,
一股陰冷的、帶著毒性的力量順著銀針鉆進(jìn)我的身體,像一條冰冷的蛇,纏繞住我的意識。
我無法反抗,抽完血后,我的身體虛弱得連動一根手指都困難。第二針,扎在眉心。第三針,
人中?!桓忠桓愣镜你y針,扎滿了我全身的要穴。我的身體逐漸變得麻木、僵硬。
最后,我像一個木偶一樣躺在床上,只有眼珠還能轉(zhuǎn)動。貓臉老太每天都會來給我施針,
鞏固“封魂”的效果。而每天,劉大夫都會來抽我的血,去“滋養(yǎng)”被吊在院子里的小揚(yáng)。
我透過窗縫,看著小揚(yáng)的身體一天天變得干癟,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不祥的青黑色。他不再掙扎,
很多時候,他就像真的死了一樣,一動不動地掛在那里。只有我知道,他還活著。
因為每天深夜,當(dāng)萬籟俱寂時,他會微微抬起頭,朝我房間的方向看一眼。我知道,
他在看我。我們姐弟二人,一個被鐵鉤穿骨,吊在風(fēng)雨里;一個被毒針封魂,鎖在木床上。
隔著一堵墻,一扇窗,用最后的意志,支撐著彼此。我開始偷偷地對抗那些藥。
貓臉老太每天會留下一碗鞏固“陽尸”體質(zhì)的藥湯讓我自己喝下。
那藥的痛苦已經(jīng)減輕了很多,但依然會讓我渾身無力。小揚(yáng)想了個辦法。
他趁張屠夫給他送飯(一碗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米湯)的時候,用嘴偷偷含住了一小塊木炭。
等夜深人靜時,他用盡力氣,把木炭從嘴里吐出來,扔到了我房間的窗下。第二天,
我趁送飯的啞婆不注意,用腳把木炭勾了進(jìn)來。晚上,我把藥湯倒掉大半,然后將木炭碾碎,
混在剩下的藥湯里。這樣,碗底看起來還是黑乎乎的。沒有了足量的藥物控制,
我的身體開始恢復(fù)一絲力氣。雖然依舊被銀針封著動彈不得,但我的頭腦卻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知道,復(fù)仇的種子,必須在我心里先發(fā)芽。然而,我們的計劃很快就被識破了。那天,
貓臉老太端著藥碗進(jìn)來,她沒有像往常一樣放下就走,而是站在床邊,死死地盯著我。
“今天的藥,怎么沒喝完?”她端起碗,用手指沾了一點碗底的藥渣,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昂冒?,你們姐弟倆,死到臨頭了還敢耍花樣!
”她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力氣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她尖叫著沖出房間,
我聽到了她對張屠夫的怒吼?!鞍涯切‰s種給我放下來!”很快,
院子里傳來小揚(yáng)被扔在地上的悶響。緊接著,是劉大夫驚慌的聲音:“老夫人,使不得!
‘陰尸’馬上就要煉成了,現(xiàn)在動他,會前功盡棄的!”“煉個屁!
”貓臉老太的聲音尖利得像要劃破夜空,“不給他點教訓(xùn),他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
”我躺在床上,心急如焚,卻什么也做不了。我聽到張屠夫拖動烙鐵架的聲音,
聽到炭火被燒旺的“噼啪”聲。“說!是誰教你的!”貓臉老太厲聲質(zhì)問。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