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的聲音還縈繞在耳畔,像一道驚雷劈開了我原本平靜的生活。“此女命格貴不可言,
鳳棲于梧,將來必定母儀天下?!本鸵蜻@寥寥數(shù)語,我在姐姐的宮苑里,從探親的妹妹,
瞬間成了東宮太子妃的指定人選。只待及笄,便可完婚。【第一章】御花園里繁花似錦,
但我卻覺得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之上。我知道總會遇到他們,只是沒想過會這么快。
蓮心亭里,太子蕭玄翊和侯府千金李云舒正憑欄投喂著池中的錦鯉。玄翊哥哥玉冠束發(fā),
側(cè)臉在春光下顯得格外清俊。云舒妹妹穿著一身嬌嫩的鵝黃衣裙,站在他身側(cè),
笑聲如銀鈴般清脆。他們看起來那么登對,就像從畫里走出來的人兒。我腳步頓了頓,
深吸一口氣,還是走了過去。宮女通報了一聲,亭內(nèi)的笑聲戛然而止,兩人同時回過頭來。
玄翊哥哥臉上的溫和笑意在看到我的瞬間,慢慢淡了下去,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桃花眼,
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審視。云舒妹妹挽著他的手似乎更緊了些,臉上依舊帶著笑,
卻像隔了一層薄薄的紗,變得客氣而疏遠。“臣女見過太子殿下?!蔽乙蓝Y福身,聲音干澀。
“免禮?!毙锤绺绲穆曇羝降瓱o波,聽不出喜怒?!罢媸乔捎?。哦,不對,
如今該稱你一聲‘準太子妃’了?尚未恭喜你?!蹦恰皽侍渝彼膫€字,
像裹著蜜糖的毒針,輕輕巧巧便扎進了我的心里。我猛地抬頭看他:“玄翊哥哥!
你明知我不是……”“殿下,您就別打趣韓姐姐了?!痹剖婷妹萌崧暣驍辔?,上前一步,
親昵地想來拉我的手,我卻下意識地縮了一下,她的手在空中頓了頓收回。
“姐姐如今身份不同往日,將來可是要母儀天下的人,我們該敬著才是。
”她的話聽起來像是在解圍,但字字句句卻都在強調(diào)那個我被強加的“命運”,
坐實了我的處心積慮。“云舒妹妹,連你也這樣認為?”我看著兒時最好的玩伴,心口發(fā)涼,
“那日司命之言,我事先毫不知情!我從未想過借此……”“從未想過?
”玄翊哥哥輕笑一聲打斷了我,隨后向前一步逼問道:“韓珍兒,你告訴我,
司命若無人示意,豈會當(dāng)著麗妃娘娘的面,貿(mào)然斷言一個官家女子的命格?
還偏偏是母儀天下?”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我的臉:“孤與云舒,竟不知你與你姐姐,
謀劃得如此之深。為了這太子妃之位,你們真是費心了?!薄安皇堑?!姐姐她也沒有!
那只是司命自作主張?!薄白宰髦鲝??”云舒妹妹輕輕嘆了口氣,
眼神里帶著一種仿佛看透一切的憐憫?!敖憬?,事已至此,又何必再惺惺作態(tài)呢?
你心儀殿下,我們都是知道的,只是……”她柔情似水地看了蕭玄翊一眼,
“只是你為何不正大光明,偏要用這樣的方式?倒顯得我們往日情分都成了笑話。
”她眼下的這番話像最柔軟的藤蔓,瞬間纏得我窒息。我所有的解釋在他們眼中,
都顯得蒼白無力到了極點。“所以你們認定是我和姐姐耍了手段,是嘛?”我看著他們,
心一點點沉了下去。玄翊哥哥冷冷地看著我,那眼神已說明了一切,信任一旦碎裂,
往日溫情便蕩然無存?!暗钕拢痹剖婷妹幂p輕扯了扯他的衣袖,“池邊的風(fēng)有些涼了,
我們回去吧?讓韓姐姐也讓準太子妃娘娘,獨自靜靜吧?!毙锤绺缱詈罂戳宋乙谎郏?/p>
那眼神里有失望,有疏離,還有一絲厭惡。他沒再說話,只是任由云舒妹妹挽著,
轉(zhuǎn)身離開了亭子。我獨自一人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花叢深處。春風(fēng)拂過,
帶來陣陣花香還有他們的低語。“玄翊哥哥,別生氣了,為了她不值當(dāng)?!薄肮聸]生氣,
只是覺得人心易變,往日竟未曾看清……”聲音漸漸遠去,再也聽不真切。
陽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我卻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冰冷刺骨,
連指尖都開始發(fā)顫?!镜诙隆壳镲L(fēng)獵獵,旌旗招展,皇家圍場內(nèi),氣氛本該是熱鬧的。
然而變故發(fā)生的毫無任何征兆。一頭被箭矢射中的黑熊突然發(fā)狂,沖破侍衛(wèi)的阻攔,
直直沖向陛下所在的高臺?,F(xiàn)場瞬間大亂,馬匹受驚,嘶鳴聲、驚呼聲、尖叫聲響成一片。
“護駕!快護駕!”侍衛(wèi)長聲嘶力竭地大喊著。高臺之上,陛下就站在前首,
姐姐麗妃因近日圣寵正濃,陪在陛下身側(cè)。那驚熊來得太快,侍衛(wèi)們一時竟未能完全攔阻,
眼看那熊掌裹挾著掌風(fēng)就要掃到他們。我離得最近,幾乎是本能地猛撲上去,
用盡全身力氣將陛下和姐姐向后推開:“陛下小心!姐姐小心!”混亂中,
不知是哪位驚慌失措的權(quán)貴子弟駕馭不住自己受驚的坐騎,那高頭大馬揚起前蹄,
竟朝著我們這個方向奔襲而來!我剛剛推開陛下和姐姐,自己卻因慣性向前踉蹌一步,
正好處在了馬蹄之下?!罢鋬?!”我聽到姐姐那一聲凄厲的驚呼。下一刻,
劇烈的疼痛從臉頰傳來,鐵蹄的邊緣狠狠擦過我的左頰。同時,我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帶飛,
額角重重撞在旁邊一棵枯樹的斷枝上。溫?zé)岬孽r血瞬間涌出,模糊了我的左眼。
劇痛幾乎讓我暈厥過去,但我甚至來不及感受這份疼痛。因為就在我倒地的瞬間,
我看到那頭發(fā)狂的黑熊雖然被侍衛(wèi)們的長矛刺中,但臨死前巨大的熊掌依然瘋狂地揮了出來,
直直地拍向了剛剛才站穩(wěn)的陛下?!氨菹拢。?!”姐姐發(fā)出一聲決絕的呼喊,
用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猛地張開雙臂,死死擋在了陛下身前?!班坂停?/p>
”是利爪穿透皮肉的聲音。我看到姐姐的身體猛地一震,鮮血迅速在她身上蔓延開來,
刺目驚心。“麗妃!”時間在那一刻仿佛靜止了,陛下驚怒交加的吼聲震徹了山林。
【第三章】行宮內(nèi)外一片死寂,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藥味。
我的臉頰和額角已被太醫(yī)緊急處理過,裹上了厚厚的紗布,劇痛一陣陣襲來,
但都比不上心中的恐慌。我被宮人攙扶著,跌跌撞撞地沖進了姐姐的寢殿。她躺在榻上,
面如死灰,氣息微弱到胸口的起伏幾乎都看不見了。陛下坐在榻邊,緊緊握著她的手,
龍袍上還沾著姐姐的血,一向威嚴的臉上此刻滿是沉痛?!敖憬?!”我撲到榻前,
淚水瞬間決堤,混合著臉上的血水,一片狼藉。姐姐的眼睫顫動了幾下,艱難地睜開眼。
看到我,她灰敗的眼中閃過一絲急切,用盡最后力氣死死攥住我的手腕。
“珍……兒……”她的聲音氣若游絲,我必須把耳朵湊到她唇邊才能聽清。“姐姐,我在,
我在!”“聽……聽著?!彼空f一個字,都有血沫從唇角溢出,“我的時間……不多了,
往后韓家的興衰,就只能……系于你一人身……”我拼命搖頭,淚水決堤:“不,
姐姐你會好起來的?!薄拔ㄓ泻笪?!”她猛地吸了一口氣,死死盯著我,“唯有登上后位,
方能……庇護韓家,你必須……必須成為皇后!答應(yīng)我!
”她的目光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嚴厲與懇求。我看著姐姐瀕死的面容,
巨大的悲痛和如山般的責(zé)任轟然壓下,讓我?guī)缀鯚o法呼吸。但很快,
我哽咽著重重點了點頭:“我答應(yīng)你,姐姐?!甭牭轿业某兄Z,
姐姐眼中那強撐的光亮終于滿意熄滅,手臂無力地垂落下去,再無聲息。“麗妃!
”陛下痛苦地閉上眼,聲音沙啞?!镜谒恼隆拷憬愕脑岫Y結(jié)束后,我因傷勢和悲痛一病不起,
被安置在了行宮偏殿養(yǎng)傷。拆開紗布的那日,我看著銅鏡里那張臉,從左頰顴骨到下頜,
一道猙獰的疤痕盤踞其上,曾經(jīng)的嬌顏蕩然無存。我閉上眼,連眼淚都流干了,
只覺得一片死寂的絕望。就在我最灰暗的時候,陛下來了。他并未穿龍袍,
只著一身玄色常服,摒退了左右,親自端著一碗湯藥走到我的榻前。“太醫(yī)說,
這藥需得按時服用,傷才好得快?!彼穆曇羯硢еv。此刻,
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更像一個同樣承受著痛失摯愛的普通人。
我掙扎著想起來行禮,卻被他輕輕按住肩膀:“不必多禮,躺著就好。
”他甚至在榻邊的凳上坐了下來,親自用玉匙舀了藥湯,輕輕吹了吹,遞到了我的唇邊。
我震驚地看著他,不知所措:“陛下萬金之軀,臣女不敢?!薄胞愬鸀榫入薅?,
你為護朕與她也身負重傷,容顏受損。”他的眼神里面翻涌著復(fù)雜的情愫,有痛惜,有愧疚,
也有一種同病相憐的哀傷?!坝谇橛诶?,朕都該照拂你。聽話!把藥喝了?!蹦钦Z氣,
竟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溫和。我怔怔地看著他,一口一口喝下那苦澀的藥汁。
每一次他細致地吹涼湯藥,每一次他耐心地遞送,都像一點微弱的火光落入了我死寂的心湖。
他偶爾會問一句“傷口還疼嗎?”或是說一句“今日氣色看著好些了?!庇袝r,
他會沉默地坐一會兒,看著窗外,不知是在思念姐姐,還是在思慮朝政的煩憂。
但在這個男人身上,我看到了帝王的威嚴,失去愛人的脆弱,以及對我這個妻妹的關(guān)懷。
他是姐夫,是君王,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卻也是那段至暗時光里,成了我想要抓住的那束光。
【第五章】深秋的午后,我獨自一人沿著寂靜的回廊慢慢走著,臉上仍舊覆著輕紗,
遮擋住那道猙獰的疤痕。腳步聲突然從身后傳來,我下意識地側(cè)身讓路,
卻聽到那聲音在我面前停了下來。抬頭,便對上了玄翊哥哥那雙冰冷疏離的眼眸。“殿下。
”我垂下眼眸,依禮福身,心中已預(yù)感到他來者不善?!澳愕哪?,太醫(yī)怎么說?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開門見山,連一句多余的寒暄都沒有。我微微一怔,
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低聲回道:“太醫(yī)說,疤痕太深,恐難消除?!薄班?。
”他淡淡應(yīng)了一聲,目光卻像審視一件物品般掃過我覆著面紗的臉?!凹纫讶绱耍?/p>
這東宮太子妃之位,你自覺還合適嗎?”我的心猛地一沉,果然如此。見我不語,
他向前逼近一步,語氣中帶著壓迫?!绊n珍兒,你是個聰明人。如今這般模樣,
即便孤依約娶了你,將來又如何母儀天下?朝臣宗親會如何議論?皇室顏面何存?
”他的話語像冰冷的刀子,精準地戳在我最痛的傷口上?!八裕钕碌囊馑际??
”“去求父皇,”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就說你自知容貌有損,無顏占據(jù)太子妃之位,
懇請父皇收回成命,解除婚約。”一陣刺痛扎進心里,但隨之而來的是被羞辱后涌起的倔強。
我緩緩抬起頭,迎上他冰冷的目光?!暗钕率怯X得,臣女容貌已毀,便不配做您的太子妃了?
”“難道不是嗎?”他唇角勾起一抹諷刺,“若非那司命之言,你我之間本就是一樁交易。
可如今你連最重要的資本都沒了,何必還要綁在一起,彼此難堪?”“交易?”我心冷成灰,
原來在他心里只是這樣。但姐姐臨終前最后的囑托忽然浮現(xiàn)在眼前:“你必須成為皇后。
”蕭家的未來絕不能斷送在我手里,眼里那絲動搖立刻褪去?!暗钕?,恕難從命。
”蕭玄翊顯然沒料到我會如此直接地拒絕,眉頭驟然鎖緊。“你說什么?”“臣女說,
恕難從命?!蔽乙蛔忠活D清晰地重復(fù),“這婚約是陛下親口所定,金口玉言,
并非你我可以私下商議更改的兒戲?!薄绊n珍兒!”他的耐心終于耗盡,低吼出聲,
“你竟敢拿父皇來壓孤?你以為這樣死纏爛打,孤就會接受一個丑婦做正妃嗎?你休想!
”“殿下接受與否,并非臣女所能左右。”我毫不退讓地回視著他,“但臣女,
絕不會主動去求陛下解除婚約?!薄澳恪茫?,好!韓珍兒,你真是好得很!
既然你給臉不要臉,鐵了心要霸占這個位置,那就別怪孤不留情面了!”他說完,
猛地一甩袖袍轉(zhuǎn)身大步離去,再也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我知道今日我與他之間算是徹底撕破了臉,已再無轉(zhuǎn)圜的余地。【第六章】今日的冊封大典,
莊嚴肅穆,百官依序而立。禮官終于唱罷,冗長繁復(fù)的及笄儀式開始。我跪在殿中,
像一尊華美的傀儡,任由人為我梳發(fā)、加簪、聆聽訓(xùn)誡。最后一道禮成,
滿殿賀聲如潮水般涌起。就在這潮聲最高時,蕭玄翊站了起來。他今日穿著儲君禮服,
金線蟒紋在光下有些刺眼。他走到御座之下,面向他的父皇,也面向所有賓客。那一刻,
殿內(nèi)出奇地安靜了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那場預(yù)料之中的請旨。御座之上,
陛下今日只著了常服,卻比滿殿華服之人更顯清貴雍容,他登基十載,后位一直空懸。此刻,
他俊朗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只一雙深眸靜靜地看著太子。蕭玄翊吸了口氣,
聲音清晰得殘忍:“父皇!兒臣懇請收回成命!”他撩起蟒袍下擺,
直挺挺地跪在御前:“兒臣與韓氏之女性情不合,志趣相迥。且韓氏容顏已損,
實非東宮良配,更不堪為將來國母。兒臣不愿娶其為妃,懇請父皇體恤,另擇賢良!”死寂!
徹底的死寂!百官瞠目結(jié)舌,宗親女眷們掩口驚呼,
無數(shù)道目光瞬間像密集的箭矢一般射向我。我感覺到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冰徹入骨。他竟然真的如此狠心,選在天下人面前,給我最徹底的羞辱。御座上的陛下,
眉頭微微蹙了一下:“太子,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此乃國之大事,非并兒戲。
”“兒臣知道!”蕭玄翊抬起頭,目光堅定,甚至帶著一絲豁出去的狠勁。
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我的臉上,也扇在了陛下的臉上。大殿之內(nèi),
開始響起嗡嗡的議論聲。我的心沉入了無底深淵,巨大的羞辱感幾乎將我淹沒,
但很快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氣反而猛地從心底最深處竄起!
我抬手解開那件繡了金色鸞鳥的衣裳,抓住兩邊用力一撕。“滋啦!”裂帛聲響起,
破碎的鸞鳥委頓于地,被我毫不留戀地踩在腳下?!罢?。”我的聲音不大,
卻壓過了所有嘈雜,“太子殿下不想娶臣女,臣女亦不想嫁你?!蔽疑钗豢跉?,
目光毫不避諱地直直看向那御座之上的陛下,說出了那句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話。
“臣女韓珍兒,心悅之人是陛下?!彼兰牛”惹懊嬉淮胃恿钊酥舷⒌乃兰?!百官僵立,
如同泥雕木塑。太子更是瞠目結(jié)舌:“韓珍兒!你瘋了!胡言亂語什么!
”御座上的陛下深不見底的眼底掠過一絲波動,不是怒意,倒像是一種被驟然挑起的興致。
我趕緊向陛下深深一禮,聲音恢復(fù)了世家貴女的端莊:“臣女失儀,望陛下恕罪。
”“韓珍兒。”陛下終于開口了,瞬間壓下了所有的竊竊私語?!澳憧芍?,方才所言,
是何等大逆不道?”“臣女知道?!蔽业穆曇羲查g緊張到發(fā)顫,但依舊清晰,
“不過臣女更知道,陛下是明君,曾教導(dǎo)臣女要坦誠直言,臣女今日所言,字字出于本心,
臣女傾慕陛下,并非因陛下是君王,而是……”我頓了頓,
腦海中閃過他在我毀容絕望時親自遞來的湯藥,閃過他失去姐姐時眼中的沉痛與疲憊,
閃過那段黑暗日子里他給予的溫暖和依靠?!岸窃诔寂谧顬榻^望之時,
是陛下讓臣女知道,世間尚有可依仗之光華,而非只有落井下石的冰涼……”“荒謬!父皇!
她這是欺君,是為了保住太子妃之位不擇手段的胡言亂語。
”蕭玄翊急切地打斷我:“她分明是記恨兒臣悔婚,意圖羞辱更是褻瀆龍顏!請父皇明鑒,
將此瘋婦拖下去!”陛下的目光終于從我的臉上移開,
淡淡地掃向跪在地上的蕭玄翊:“太子,你的失儀,朕稍后再論?!敝贿@一句話,
便讓他瞬間噤聲,臉色蒼白如紙。陛下重新看向我,沉默了片刻。那片刻的沉默,
對于大殿中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绊n珍兒,”他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