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死在2024年深冬，三十五歲生日的前三天。儲物間的玻璃窗結(jié)著冰花，
霉味混著陳年灰塵鉆進喉嚨，她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
肋骨處的劇痛讓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了碎玻璃。丈夫陳默的皮鞋尖停在她眼前，
黑色鞋面沾著她剛流的血，他彎腰，手指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他?！翱奘裁?？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淬了冰的寒意，“當(dāng)初是誰死纏爛打要跟我結(jié)婚？現(xiàn)在知道后悔了？
”林晚的視線模糊，只能看見他眼底的冷漠——和十五年前在大學(xué)校園里，
他笑著遞給她一瓶礦泉水時的眼神，判若兩人。那時的他穿著白襯衫，袖口挽到小臂，
陽光落在他發(fā)梢，連說話都帶著少年氣的溫柔。她想說話，想求他別再打了，
樓下還鎖著五歲的女兒萌萌，孩子還在哭著找媽媽。可喉嚨被血堵住，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氣音。
陳默嫌惡地松開手，她重重摔在地上，后腦勺磕到墻角，眼前瞬間黑了下去。最后聽見的，
是他轉(zhuǎn)身離開時的話：“你死了正好，我和萌萌都能清凈，李薇也能名正言順地進來。
”李薇——那個比他小十歲的女同事，他藏了三年的情人。林晚到死才知道，
自己省吃儉用攢下的育兒錢，
都被他拿去給李薇買了名牌包；自己放棄設(shè)計院工作、在家?guī)薨境龅陌櫦y，
成了他跟朋友調(diào)侃“黃臉婆拿不出手”的笑料；就連萌萌的學(xué)費，
他都敢挪用去給李薇付房租。意識徹底消散前，她只有一個念頭：如果能重來一次，
她絕不會再愛上陳默，絕不會再讓自己和萌萌落得這樣的下場。
一、重生在2014消毒水的味道猛地刺進鼻腔，林晚猛地睜開眼。不是陰暗潮濕的儲物間，
是白得晃眼的臥室天花板。陽光透過紗簾落在地板上，映出窗外梧桐樹的影子，
葉子綠得發(fā)亮——那是2014年的夏天，她剛滿二十五歲，和陳默戀愛第五年，
剛搬進他租的兩居室，還沒遞交設(shè)計院的辭職報告，還沒聽過他說“女人就該在家?guī)Ш⒆印保?/p>
更沒嘗過被他推搡的滋味。床頭柜上放著本翻開的《建筑設(shè)計規(guī)范》，
封面貼著她大學(xué)時最喜歡的星空貼紙，旁邊的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亮著，
是陳默發(fā)來的消息：“下班早點回，買了你愛吃的草莓，冰鎮(zhèn)過的?！绷滞矶⒅切凶?，
指尖冰涼得像剛從冰水里撈出來。她記得清清楚楚，前世就是這盒草莓，
讓她提前半小時下了班，想給陳默一個驚喜，卻撞破他和李薇在客廳里擁抱。
李薇的手搭在陳默的腰上，臉上帶著挑釁的笑，而陳默看見她回來，第一反應(yīng)不是解釋，
是把李薇護在身后。她質(zhì)問他，他卻說“只是同事間的安慰”，她不依不饒，
爭執(zhí)中他第一次推了她，她摔在茶幾角上，膝蓋破了皮，血滲進淺色的地毯里。
后來他跪在她面前道歉，說項目丟了壓力大，說以后再也不會了，
她就心軟了——那是所有悲劇的開始。這一次，林晚深吸一口氣，
指尖在屏幕上敲下回復(fù)：“項目趕工，今晚加班，不用等我?！卑l(fā)送成功后，
她點開招聘軟件，把半年前因為陳默一句“我養(yǎng)你”而撤回的簡歷，重新投遞出去。
簡歷里的照片還是她剛畢業(yè)時拍的，眉眼間滿是朝氣，沒被十年婚姻磨成灰，
沒被五年育兒熬成黃臉婆。鏡子里的自己，眼底還有光。林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膝蓋，
那里沒有疤痕；摸了摸脖子，沒有掐痕；摸了摸肋骨，沒有斷裂的劇痛。她看著鏡中的人，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得讓她清醒——這不是夢，她真的回來了，
回到了一切還沒開始崩壞的時候。晚上十點，林晚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公寓。剛打開門，
就看見陳默坐在沙發(fā)上，面前的茶幾上放著一盒草莓，保鮮膜沒拆，卻已經(jīng)有些蔫了。
“怎么才回來？”他站起來，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抱怨，伸手想攬她的肩，和前世一模一樣。
林晚側(cè)身躲開，把帆布包放在玄關(guān)柜上，語氣平淡：“項目急，走不開?！彼龘Q鞋的時候，
眼角的余光瞥見陳默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前世的她，每次加班回來，都會撲進他懷里撒嬌，
抱怨畫圖累，求他揉肩膀?！安葺伎靿牧??！标惸闷鹨活w草莓，遞到她面前，
鮮紅的果肉上還沾著水珠，“你嘗嘗，今天特意挑的大的，比上次買的甜。
”林晚看著那顆草莓，突然想起前世她摔在茶幾上時，膝蓋流出的血也是這樣的顏色。
她沒接，轉(zhuǎn)身走向臥室：“我先洗澡，累了?！标P(guān)上門的瞬間，她靠在門板上，
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不是因為難過，是因為后怕——她差點又要跳進那個深淵里。
前世的她，總覺得陳默是愛她的，只是被生活磨得沒了耐心。他第一次動手后，
她勸自己“他只是壓力大”；他摔碎她最喜歡的陶瓷花瓶時，
她安慰自己“他不是故意的”；直到后來他把她鎖在儲物間，打她時還要捂住萌萌的嘴，
她才明白，有些人的惡，是刻在骨子里的，就像毒藤，只會越纏越緊，直到把人勒死。
二、獵手的布局接下來的日子，林晚成了最冷靜的獵手。她表面上維持著和從前一樣的溫柔，
早上會給陳默煮他愛吃的粥，晚上會等他下班回家——但只有她自己知道，
粥里少放了他不愛吃的蔥花，等他時手里永遠拿著設(shè)計圖，而不是從前的家務(wù)圍裙。
她在客廳插座里裝了微型攝像頭，是托設(shè)計院的同事從網(wǎng)上買的，小巧得像個紐扣，
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前世陳默總喜歡在客廳里和李薇視頻，
些“等我離婚就娶你”“林晚就是個沒用的黃臉婆”之類的話；她把手機調(diào)成自動錄音模式，
放在包里，每次陳默酒后抱怨“女人在家?guī)Ш⒆佣噍p松”“你怎么連萌萌都帶不好”時，
都能清晰地錄下來；她還去銀行打了兩人的流水賬單，
開始留意陳默的轉(zhuǎn)賬記錄——前世她直到死后，才從鄰居口中得知，
陳默早就偷偷把兩人的共同存款，一筆筆轉(zhuǎn)到了他姐姐陳芳名下。陳默沒察覺她的變化，
依舊像從前一樣，偶爾會因為工作不順心而發(fā)脾氣。有一次，他因為一個項目沒拿下，
回家后把文件摔在地上，吼道：“都是因為你，早上打電話問我吃沒吃飯，分了我的心，
不然我能出錯嗎？”林晚正坐在餐桌前改設(shè)計圖，聞言抬起頭，
平靜地看著他：“我今天沒給你打電話?！标惸读艘幌?，大概是沒想到她會反駁，
臉色瞬間沉下來：“你還敢頂嘴？”他伸手就要去拽她的胳膊，
動作和前世那次推搡她的姿勢如出一轍。林晚早有準備，從包里拿出手機，
按下播放鍵——里面是前幾天陳默酒后跟朋友打電話的錄音，他說“林晚那女人越來越煩，
等我攢夠錢，就跟她分手，到時候就能跟李薇在一起了”。陳默的手僵在半空中，
臉色從紅變青，最后變得慘白?！澳恪沅涍@個干什么？”他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眼神里滿是慌亂?！皼]什么。”林晚把手機收進包里，繼續(xù)改設(shè)計圖，
“就是怕你忘了自己說過的話。畢竟，我們在一起五年了，有些話還是記清楚點好。
”那天晚上，陳默沒再發(fā)脾氣，甚至主動去廚房煮了面條，端到她面前，
語氣帶著討好：“晚晚，我錯了，你別生氣好不好？我不該把工作上的氣撒在你身上。
”林晚看著碗里的面條，雞蛋煎得焦糊，蔥花撒了一大把——他根本不記得她不吃蔥花。
前世的她，會感動得熱淚盈眶，覺得他終于懂了自己；可現(xiàn)在，她只覺得可笑。她拿起筷子，
挑出所有蔥花，慢慢吃著面條，沒說話。陳默坐在對面，看著她的側(cè)臉，眼神里滿是疑惑。
他大概是想不通，那個從前只要他說句軟話就會原諒他的林晚，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冷淡。
日子一天天過去，林晚在設(shè)計院的工作越來越順利。她接手了一個商業(yè)綜合體的設(shè)計項目，
每天加班到深夜，獎金比陳默的工資還高。她用第一筆獎金買了個新包，
不是陳默喜歡的低調(diào)款式，是她自己看中很久的亮色款，拎著去上班時，同事都夸她有眼光。
陳默看到那個包時，臉色很難看：“你買這么貴的包干什么？又不能吃不能穿的。
”“我自己賺的錢，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绷滞戆寻旁谛P(guān)柜上，語氣平淡，“而且，
我工作需要，總不能天天拎著舊帆布包見客戶?！标惸瑳]說話，轉(zhuǎn)身進了臥室。林晚知道，
他的控制欲又在作祟了。前世她放棄工作后，他就總說“你離開我什么都不是”，
現(xiàn)在她重新站起來，他就開始不安了——他怕她不再需要他，怕她會離開他。
可他從來沒想過，她當(dāng)初會放棄工作，是因為他說“我養(yǎng)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