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風(fēng)裹著潮氣往屋里鉆，灶膛里的火早滅了，屋里冷得像冰窖。小靈睡不著，往炕邊挪了挪，挨著老秦的斧柄坐——斧刃上還沾著白天的銹屑，摸著能安心些。
她剛要閉眼，忽然聽見院門外有動靜，是“沙沙”的響，像有人用樹枝刮門板。小靈心里發(fā)緊，往門縫里瞅——月光落在院墻上，紅果子串晃悠悠的，影投在地上，像個歪歪扭扭的人影。
“誰?。俊彼龥]敢大聲喊，聲音壓得低低的。門外的響動停了，過了會兒，又響了，這次是“咚咚”的，像有人用指甲敲門板，輕得很，卻一下下敲在心上。
小靈往炕上瞅，陳硯和金山靠在墻角打盹，老秦抱著斧歪著頭睡，小林睡得死沉，鼻息響得像打雷。她咬了咬唇，摸起炕邊的柴刀——總不能讓外頭的東西一直敲。
推開門時，風(fēng)“呼”地灌進來，吹得紅果子串直晃。院門外空蕩蕩的，只有月光灑在地上，白得像霜。小靈往門檻上蹲，剛要關(guān)門，卻看見墻根下站著個黑影，矮矮的，像個娃，穿件紅襖，脖子上掛著銀鎖，正是白天那個被救的小姑娘。
“這么晚咋不睡？”小靈松了口氣，往黑影走?？勺叩迷浇接X得不對——那娃背對著她，頭發(fā)披在肩上，一動不動，銀鎖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竟沒一點聲響。
“你娘呢？”小靈伸手要拍她的肩，指尖剛要碰上紅襖，那娃忽然轉(zhuǎn)了頭——臉是白的，沒鼻子沒眼，只有個黑洞洞的輪廓，嘴里卻發(fā)出細(xì)響，像在笑：“你拿了我的娃娃……”
小靈“啊”地尖叫出聲，轉(zhuǎn)身就往屋里跑，柴刀掉在地上都沒敢撿。屋里的人被她喊醒，陳硯舉著玉佩往外沖，卻見院門外空空的，只有柴刀躺在地上，月光把刀刃照得發(fā)亮。
“咋了？”老秦攥著斧往外瞅，墻角的黑影早沒了影。小靈指著墻根喘氣，話都說不囫圇：“紅襖……娃……沒臉……”
他娘從西屋跑出來，手里捏著張黃符，往院門上貼：“是‘替身’?！彼厣线丝谕倌?，“白天祭臺沒成，‘祭靈’就找替身來了……那娃娃是她的念想，你拿著，她就跟著你。”
小靈這才想起布娃娃還揣在兜里，趕緊掏出來往炕角扔。陳硯往墻根下看，月光照著的地方有串小腳印，淺淺的，像光著腳踩的，一直往村東頭的祭臺延伸，到了村口忽然沒了——像被霧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