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跪在別的女人腳邊叫她“主人”。他嫌棄地甩給我一紙離婚協(xié)議：“簽了吧，

你配不上我?！蔽倚α?。他好像忘了——當年是誰把他從爛泥里撿回來，

又是誰親手把他捧成上市公司總裁。【1】我又一次凌晨兩點才收工。電動車電量告急，

就像我整個人一樣，只剩下最后一絲虛浮的殼子。爬上老破小的六樓，鑰匙還沒插進去，

門就從里面開了。陳銘穿著真絲睡袍，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身上有股陌生的香水味。

他皺了皺眉，側身讓我進去，好像我是什么沾了灰的垃圾。“怎么這么晚？動靜小點，

我剛敷完面膜。”我沒說話，彎腰換鞋，腰椎疼得讓我吸了口冷氣。

客廳茶幾上擺著空掉的外賣盒，是我昨天給他點的，最便宜的那家黃燜雞。而垃圾桶里，

有一個嶄新的、印著某頂級日料Logo的餐盒。那家店，人均至少一千五。

我一個月風里來雨里去，可能都掙不來他一頓飯錢?！懊魈旖o我轉點錢?！标愩懴葸M沙發(fā)里，

低頭刷著手機，屏幕的光映得他臉色很冷，“看中一塊表，三萬八?！蔽覄幼黝D住了，

扶著鞋柜才站穩(wěn)：“上周不是剛給你轉了三萬？”“那點錢夠干什么？”他嗤笑一聲，

終于舍得抬起眼皮看我，“李悅，你現在怎么這么斤斤計較？一點大局觀都沒有?！贝缶钟^？

我每天跑十六個小時外賣，晚上還給人家代打游戲練號，

就為了湊夠他“拓展人脈”所需的經費。這還不夠有大局觀？我看著他。

看著他身上那件比我一個月房租還貴的睡袍，看著他手腕上若隱若現的名表皮帶，

看著他那張被金錢滋養(yǎng)得越發(fā)俊朗，卻也越發(fā)冷漠的臉。突然覺得特別陌生。三年前，

他破產欠了一屁股債，躲在出租屋里喝得爛醉如泥，抓著我的手哭：“悅悅，我完了，

我什么都沒有了……”是我把他拖出來，告訴他“沒事，我養(yǎng)你”。是我一天打三份工，

替他還債，供他吃穿，讓他有時間去學習、去重新開始?，F在他說，我沒有大局觀。

喉嚨里涌上一股鐵銹味的哽咽，我硬生生咽了回去。累了，真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