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結婚三周年紀念日,顧衍的白月光回國了。他掐著我的下巴警告:“今晚你睡客房,
別讓蘇晴看見惡心?!蔽颐i間他剛送的藍寶石項鏈——和蘇晴當年戴的那條一模一樣。
當晚我打包所有珠寶首飾,留下離婚協(xié)議消失得無影無蹤。顧衍冷笑:“欲擒故縱?
她撐不過三天?!敝钡剿诒O(jiān)控里看見,我在夜市顛勺炒飯。米其林三星主廚單膝跪地,
舉著鉆戒問我:“嫁給我好嗎?”顧衍沖進人群時,我笑著接過戒指:“我愿意。
”---三周年紀念日的燭光,跳躍在顧衍那張毫無波瀾的臉上。
餐廳里流淌著昂貴的小提琴曲,空氣里浮動著白松露和頂級牛排的香氣。
我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頸間新戴上的項鏈,冰涼的藍寶石貼著皮膚,
像一小塊永不融化的寒冰。切割完美的寶石在燭光下折射出冰冷深邃的光,幽幽的,
像一片凝固的海。和蘇晴當年在Instagram上曬出的那條,分毫不差。
顧衍的目光掠過我的脖子,沒有任何停留,仿佛那只是餐桌上的一件無關緊要的擺件。
他慢條斯理地切著盤子里的肉,銀質(zhì)餐刀劃過瓷盤,發(fā)出細微的聲響。就在我端起酒杯,
試圖說點什么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名為“紀念”的沉默時,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屏幕突兀地亮起。刺目的白光在昏暗的光線下格外扎眼。
屏幕上跳躍著兩個字:“蘇晴”。顧衍的動作頓住了。他放下刀叉,幾乎是立刻拿起了手機。
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瞬間變得柔和、甚至帶著一絲急切的下頜線條。
那是一種我從未在他看向我時捕捉到的溫度。他接通電話,聲音壓得極低,
但我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個名字:“……晴晴?”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沉進那片寶石藍的冰冷深淵里?!班?,剛落地?……別怕,我馬上到?!彼Z速很快,
帶著不容置疑的安撫意味。掛斷電話,他抬眼看向我,方才電話里那點稀薄的暖意消失殆盡,
只剩下公式化的冰冷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被冒犯的不耐煩?!肮居悬c急事,”他站起身,
動作利落地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甚至沒有看我第二眼,“你自己吃。
”燭火在他離去的背影里劇烈地搖晃了一下,如同我那顆被驟然丟進冰窟的心。
滿桌精致的菜肴,精心布置的浪漫,頃刻間變成了一個巨大而諷刺的笑話。紀念日?
不過是另一個提醒我身份的日子罷了。我獨自坐在空蕩奢華的長桌盡頭,
指尖一遍遍描摹著那顆冰冷的藍寶石,描摹著它每一道完美的棱角。
空氣里殘留的昂貴香水味混合著食物的香氣,此刻只讓人覺得反胃。冰涼的酒液滑入喉嚨,
卻灼燒著五臟六腑。蘇晴回來了。這個認知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我的心臟。
三年了,她終于還是回來了。深夜,萬籟俱寂。
主臥那扇沉重的、雕刻著繁復花紋的實木門緊閉著,門縫里沒有透出絲毫光亮。
顧衍沒有回來?;蛘哒f,他回來了,但理所當然地去了能讓他安睡的地方。而我,
作為那個“惡心”的存在,被驅(qū)逐到了走廊盡頭的客房。
客房的床單帶著一股許久無人使用的、淡淡的塵味和消毒水的冰冷氣息。
我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沒有絲毫睡意。床頭柜的抽屜半開著,
露出一個硬殼筆記本的邊角。那是我的日記,
記錄著這三年作為“蘇晴替身”的每一個自欺欺人的瞬間。鬼使神差地,我把它抽了出來。
封皮是柔軟的米白色羊皮,曾被我精心挑選,以為能承載住某種期待。翻開第一頁,
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今天他帶我去了那家法餐廳,點了蘇晴最愛的紅酒燉牛肉。
他說我低頭切牛排的樣子,很像她。燭光映在他眼里,很亮,但那亮光,不是給我的。
沒關系,至少這一刻,他是在看著‘我’……”指尖劃過紙頁,帶著微微的顫抖。每一頁,
都是這樣小心翼翼又卑微的記錄,試圖從他偶爾流露的、透過我看向另一個人的眼神里,
榨取一點點可憐的養(yǎng)分,來喂養(yǎng)自己那點可笑的妄想?!啊土宋乙粭l絲巾,寶藍色的,
和蘇晴那條舊照片里的一模一樣。他親自幫我系上,指尖擦過我的耳垂。我屏住呼吸,
心跳如鼓。他說:‘這樣更像了?!薄啊K晴的忌日。他喝了很多酒,
醉醺醺地回來,抱著我,一遍遍叫著‘晴晴’。我僵硬地被他抱著,像個沒有溫度的玩偶。
他滾燙的眼淚滴在我頸窩里,灼得我皮膚生疼。原來替身,連悲傷都是贗品……”“砰!
”日記本被我失控地狠狠摔在冰冷的地板上,沉悶的響聲在死寂的房間里回蕩。紙頁散開,
像一只只被折斷翅膀的蒼白蝴蝶。夠了。真的夠了。
胸腔里那股積壓了三年的、混雜著絕望、屈辱和自嘲的濁氣,猛地沖了上來,
撞得我眼前發(fā)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沖到客房的獨立衛(wèi)生間,對著光潔如新的馬桶,
劇烈地干嘔起來。除了灼燒喉嚨的酸水,什么也吐不出來。那是一種生理性的、徹骨的惡心。
對著鏡子,我看到了自己慘白的臉,毫無血色的嘴唇,
還有那雙曾經(jīng)盛滿愚蠢希冀、此刻只剩下空洞和死寂的眼睛。頸間那條藍寶石項鏈,
在鏡中折射著衛(wèi)生間的冷光,像一道幽藍的枷鎖,牢牢地鎖在我的脖子上,
嘲笑著我的癡心妄想。我猛地抬手,狠狠抓住項鏈的鏈條,用力一拽!細微的崩裂聲響起。
鏈子斷了,那顆價值不菲的藍寶石“啪嗒”一聲掉在冰冷的瓷磚地面上,滾了兩圈,
停在洗手臺下方,幽幽地反著光,像一個被遺棄的、冰冷的笑話。我盯著那顆寶石,
沒有彎腰去撿。一絲冰冷的、帶著決絕意味的笑,終于艱難地爬上了我的嘴角。再沒有猶豫。
我轉(zhuǎn)身回到客房,打開衣柜。里面掛著幾件顧衍“恩賜”的、符合蘇晴審美的昂貴衣裙。
我面無表情地將它們粗暴地扯下,胡亂扔在地板上。然后,
我拖出了角落里那個巨大的、蒙著一層薄灰的行李箱——那是三年前我搬進這里時帶來的,
裝著我自己所有不值錢的家當。我開始收拾。動作迅疾,目標明確。不屬于“林晚”的東西,
一件不留。那些曾經(jīng)讓我小心翼翼捧在手心、視若珍寶的限量版手袋,
那些璀璨奪目、卻只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展示柜的珠寶首飾,
那些帶著蘇晴影子的衣物……統(tǒng)統(tǒng)被我從各個角落搜刮出來,像處理垃圾一樣,
一股腦塞進行李箱里。塞不下的,就隨手丟在旁邊。
那些昂貴的珠寶首飾在燈光下閃爍著冰冷而虛假的光芒,
被我毫不憐惜地掃入一個巨大的、用來裝臟衣服的帆布袋里。房間里很快變得一片狼藉。
昂貴的物品堆砌在一起,失去了它們原有的光彩,只顯得混亂而諷刺。最后,
我從散落在地上的日記本里,撕下了一張空白頁。筆尖在紙上停頓了一秒,然后迅速劃動,
沒有絲毫留戀:【顧衍:我們離婚?!繘]有稱謂,沒有落款,沒有財產(chǎn)分割的廢話。
只有這五個字,加上一個冰冷的句號。我把這張輕飄飄的紙,
端端正正地放在主臥那扇緊閉的、象征著絕對權力和遙遠距離的房門中央。
白色的紙張貼在深色的木門上,像一個突兀的補丁,又像一個無聲的宣戰(zhàn)。做完這一切,
我拖著塞滿了“贖金”的巨大行李箱,拎著那個沉甸甸的帆布袋,
最后看了一眼這個囚禁了我三年靈魂的華麗牢籠。水晶吊燈的光芒依舊璀璨,
卻再也照不進我眼底分毫。我轉(zhuǎn)身,毫不猶豫地拉開了大門。
凌晨冰冷的、帶著自由氣息的風猛地灌了進來,吹散了我身上最后一絲屬于這里的味道。
厚重的雕花大門在我身后無聲地合攏,隔絕了那個金碧輝煌的過去。城市尚未蘇醒,
路燈在空曠的街道上投下昏黃的光暈。我拖著巨大的行李箱和沉重的帆布袋,
像個逃離戰(zhàn)場的狼狽士兵,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
帆布袋的粗糙提手深深勒進掌心,帶來清晰的痛感,卻奇異地讓人清醒。
行李箱的輪子在平整的人行道上發(fā)出單調(diào)而持續(xù)的“咕?!甭?,
成了這寂靜凌晨唯一的背景音。我沒有回頭。直到走到街角,
一輛打著“空車”燈牌的出租車緩緩駛來。我抬手攔下。司機是個微胖的中年男人,
看到我拖著的巨大行李和明顯狼狽的樣子,愣了一下,
但還是熱情地下車幫忙把箱子塞進后備箱?!肮媚铮@么早趕飛機???去哪兒?
”他坐回駕駛座,一邊發(fā)動車子一邊隨口問道。
我報出了那個早已爛熟于心的地址——趙火火的美甲工作室。那是我大學時代最好的朋友,
一個活得風風火火、像個小太陽一樣的東北姑娘。三年前,
當我還沉浸在“嫁入豪門”的虛幻幸福泡泡里時,是她毫不客氣地戳破了我的幻想:“林晚,
你丫腦子進水了?顧衍那王八蛋擺明了拿你當替身!” 我當時是怎么回她的?
好像是不耐煩地讓她別管。后來聯(lián)系就少了,
只在逢年過節(jié)時收到過她群發(fā)的、夾雜著各種閃亮表情包的問候信息。
車子在空曠的街道上飛馳,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地劃過。我靠在冰涼的座椅靠背上,
緊繃的神經(jīng)一點點松懈下來,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幾乎要將人吞噬的疲憊。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起來,嗡嗡作響。是顧衍。我掏出手機,屏幕上“顧衍”兩個字跳動著,
在昏暗的車廂里顯得格外刺眼。時間顯示是凌晨四點十七分。他大概剛發(fā)現(xiàn)我留下的那張紙?
或者,只是蘇晴又有什么“需要”,他找不到某個符合她品味的物件了?
指尖懸在紅色的掛斷鍵上,沒有絲毫猶豫,我用力按了下去。世界瞬間清凈了。但下一秒,
手機再次瘋狂地震動起來。顧衍的名字執(zhí)著地霸占著屏幕。這一次,我直接長按電源鍵,
關機。屏幕徹底暗下去,像一塊沉默的黑色石頭。出租車停在一條熱鬧的小吃街后面,
趙火火那間掛著粉色霓虹燈招牌的“火火美甲屋”就在眼前。雖然才凌晨五點不到,
但旁邊幾家早餐鋪子已經(jīng)亮起了燈,蒸騰著白色的霧氣,空氣里彌漫著油條和豆?jié){的香氣。
我付了車費,司機幫我把行李搬下來,有些擔憂地看了我一眼:“姑娘,真不用幫忙搬進去?
”“不用,謝謝師傅?!蔽遗λ麛D出一個還算正常的微笑。司機搖搖頭,開車走了。
我拖著行李,走到“火火美甲屋”那扇貼著夸張水鉆和貓咪貼紙的玻璃門前。卷簾門緊閉著。
深吸一口氣,我用盡力氣拍打著冰冷的鐵門。“砰砰砰!砰砰砰!
”聲音在寂靜的凌晨顯得格外突兀。旁邊早餐鋪的老板探出頭看了一眼,又縮了回去。
過了好一會兒,門內(nèi)才傳來一陣踢踢踏踏的拖鞋聲,
伴隨著一個帶著濃濃睡意和火氣的、拔高了好幾度的女聲:“誰?。?!大清早的催命啊?!
不做美甲!下午再來!”“火火!是我!林晚!”我抬高聲音,
嗓子因為之前的干嘔和緊張有些嘶啞。門內(nèi)瞬間安靜了。緊接著,
是鏈條鎖嘩啦啦被扯開的聲音,卷簾門“嘩啦”一聲被猛地推了上去。
趙火火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粉色短發(fā),
只穿了件印著巨大骷髏頭的寬大T恤和一條花花綠綠的沙灘褲,趿拉著人字拖,
像顆炮彈一樣沖了出來。她睡眼惺忪,臉上還帶著睡覺壓出來的紅印子?!芭P槽!林晚?!
”她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我臉上、身上和我腳邊那堆行李上來回掃射,
“你……你你你……你這是搞什么行為藝術?被掃地出門了?!”她那張嘴還是這么不饒人。
但此刻聽在耳里,卻帶著一種久違的、令人鼻酸的暖意?!班拧!蔽液韲蛋l(fā)緊,
只發(fā)出一個簡單的音節(jié),點了點頭,努力想扯出一個笑,但嘴角僵硬得厲害,
“能……收留我一陣子嗎?”趙火火臉上的睡意和調(diào)侃瞬間褪得干干凈凈,
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和一種“果然如此”的憤怒。她二話沒說,一把搶過我手里的帆布袋,
那沉甸甸的分量讓她一個趔趄:“我靠!這么沉?裝的啥?金磚???”她罵罵咧咧,
又彎腰去拖我的行李箱,“杵著當門神???趕緊進來!凍死個人!
”她連拖帶拽地把我和行李弄進了她那間小小的、充滿了甲油膠和卸甲水味道的美甲工作室。
里面狹窄但收拾得還算整齊,一張折疊沙發(fā)床上堆著凌亂的被子。她胡亂地把被子推到一邊,
騰出位置讓我坐?!霸趺椿厥??快說!”她叉著腰,像個準備沖鋒陷陣的女戰(zhàn)士,
眼神銳利地盯著我,“是不是顧衍那個王八蛋?是不是蘇晴那個綠茶回來了?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有這一天!”面對她連珠炮似的追問,
積壓了一整晚的情緒終于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身體慢慢滑下去,
蜷縮在沙發(fā)床的角落,把臉埋在膝蓋里。肩膀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小獸般的嗚咽。眼淚洶涌而出,瞬間浸濕了膝蓋處的布料。
沒有歇斯底里,只有無聲的、徹底的崩潰。趙火火罵罵咧咧的聲音頓住了。她在我身邊坐下,
帶著薄繭的、沾著各色甲油的手有些笨拙地、卻異常堅定地拍著我的背?!翱?!使勁哭!
哭出來就好了!”她的聲音也啞了,帶著濃重的鼻音,“媽的,姓顧的不得好死!
那個蘇晴也是個賤人!哭完了姐們兒帶你吃香的喝辣的!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
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誰稀罕他那個王八蛋!”她的懷抱算不上柔軟,
帶著美甲師特有的化學制劑味道,卻是我這三年來,感受到的唯一的、真實的暖意。
接下來的日子,我像一株被暴風雨摧殘過的植物,在趙火火這方小小的天地里,
緩慢地、艱難地嘗試重新扎根。白天,我窩在她工作室角落那張小小的折疊床上,像個幽靈。
趙火火工作的時候,我就看著她那雙靈巧的手在各種指甲上描繪出精美的圖案,
聽著她跟形形色色的客人插科打諢,
用她那標志性的大嗓門和滿嘴跑火車的段子逗得滿屋子哈哈大笑。喧囂聲像一層保護膜,
暫時隔絕了外界。晚上,等工作室打烊,卷簾門嘩啦落下,世界再次安靜下來。
我和趙火火擠在那張狹小的沙發(fā)床上,就著昏黃的臺燈光,翻看手機。
顧衍的消息如同預料般瘋狂轟炸。從最初的冰冷命令【林晚,立刻回來,別挑戰(zhàn)我的耐心】,
到后來帶著怒火的質(zhì)問【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戲?】,
再到幾天后語氣稍緩、卻依舊帶著施舍意味的【鬧夠了就回來,蘇晴的事我會處理】。
他大概以為我只是在耍小性子,等著他給個臺階下。再后來,
他的信息開始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躁:【珠寶首飾都帶走?你還真是出息了。
】、【地址發(fā)我,別逼我動用手段?!口w火火每次看到他的消息,都氣得跳腳,
搶過我的手機噼里啪啦地打字回罵,內(nèi)容之豐富、用詞之刁鉆,足以讓任何語言學家汗顏。
罵完立刻刪除拉黑一條龍服務,動作行云流水。顧衍的號碼,
連同他所有助理、秘書、甚至可能關聯(lián)的座機號,都被我們拉進了黑名單的深淵。
網(wǎng)絡上也并不平靜。關于蘇晴高調(diào)回國的新聞開始零星出現(xiàn)。照片里,她挽著顧衍的手臂,
出席某個慈善晚宴。她穿著一條飄逸的白色長裙,笑容溫婉得體,頸間……空無一物。
但顧衍看向她的眼神,那種專注和柔和,是我從未擁有過的奢侈品。
評論里不乏“郎才女貌”、“破鏡重圓”的祝福。偶爾有人提起我這個消失的“顧太太”,
也很快被淹沒在“替身終于識相退場”的嘲諷里?!皨尩?!一對狗男女!
”趙火火恨恨地戳著手機屏幕,恨不得隔著網(wǎng)線戳死他們,“晚晚,咱不看了!
眼不見心不煩!明天姐帶你去個好地方散心!包你忘掉這些糟心事!”她說的好地方,
是城南那條入夜后人聲鼎沸、煙火氣沖天的“老饕巷”。當我們擠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
著燒烤的焦香、麻辣燙的辛烈、臭豆腐的獨特“芬芳”……各種濃烈到極致的氣味交織碰撞,
瞬間沖散了鼻腔里殘留的那點屬于顧家別墅的、冰冷昂貴的香薰味道?!霸趺礃樱繅騽艃喊??
”趙火火興奮地拽著我,熟門熟路地穿梭在各個攤位間,手里很快抓滿了烤串和奶茶,“快!
嘗嘗這個!‘王記’的爆辣烤魷魚!絕了!
”她把一串裹滿紅彤彤辣椒粉的魷魚須塞到我手里。辛辣滾燙的滋味在口腔里炸開,
瞬間刺激得我眼淚鼻涕一起流??蛇@灼燒感,卻奇異地驅(qū)散了心口那股淤積的寒氣。
“還有這個!‘張阿婆炒飯’!她家的臘肉蛋炒飯,絕頂了!
可惜……”趙火火指著一個掛著“旺鋪轉(zhuǎn)讓”紅紙的簡陋小推車攤位,遺憾地咂咂嘴,
“阿婆年紀大了,腰不行了,回老家?guī)O子去了。唉,以后想吃這口都難嘍!
”我看著那張刺眼的“旺鋪轉(zhuǎn)讓”紅紙,
又看了看周圍食客們臉上純粹的、對食物充滿渴望的笑容,一個大膽的、近乎荒謬的念頭,
像一顆被無意間丟進干草堆的火星,猛地竄了起來?!盎鸹穑蔽姨蛄颂虮焕钡冒l(fā)麻的嘴唇,
聲音因為激動有些發(fā)顫,“你說……我把那個攤位盤下來,怎么樣?
”趙火火正跟一串烤面筋較勁,聞言猛地嗆住,咳得驚天動地:“咳咳咳……啥?!
你說啥玩意兒?!”“我說,”我深吸一口氣,混雜著油煙和孜然香氣的空氣灌入肺腑,
帶來一種奇異的踏實感,“我想盤下那個炒飯攤。”趙火火像看外星人一樣瞪著我,
足足看了半分鐘。然后,她猛地一拍大腿,眼睛亮得驚人:“臥槽!林晚!你牛逼啊!行!
太行了!姐支持你!不就是炒飯嗎?咱干!氣死顧衍那個王八蛋!”說干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