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它們來了?。?!”
女孩那因極致恐懼而扭曲變調(diào)的尖叫,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刺穿了林默的耳膜!與此同時——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屬撕裂巨響,如同末日喪鐘,在管道空間的另一側猛然炸開!林默只覺得腳下的金屬地面如同被巨錘砸中的鼓面,劇烈地向上彈跳!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連忙用鋼筋撐地才勉強穩(wěn)住。
煙塵混合著刺鼻的銹蝕和濃烈的輻射塵氣息,如同爆炸的沖擊波般撲面而來!視線瞬間被渾濁的灰黃色遮蔽!
透過翻騰的煙塵,林默看到了讓他頭皮炸裂的景象!
管道空間側后方那厚重的金屬管壁,此刻被硬生生撕開了一個巨大的、邊緣扭曲翻卷的破口!破口外,是更加幽深的廢墟黑暗。而堵在破口處的,是一個難以名狀的巨大輪廓!
那是一個由無數(shù)**銹蝕金屬與慘白骨骼**強行拼湊、融合而成的恐怖造物!它沒有明確的頭部,主體是一個巨大、扭曲、如同攻城錘般的金屬撞角,上面布滿粗大的鉚釘和斷裂的鋼筋,粘附著暗紅色的碎肉和濃稠的油污。撞角后方,是幾根粗壯、覆蓋著暗褐色幾丁質(zhì)和金屬板的節(jié)肢,深深插入地面,支撐著這龐大的身軀。節(jié)肢的縫隙間,隱約可見糾纏的電纜和閃爍著不穩(wěn)定紅光的破損液壓裝置。
更令人作嘔的是,在這金屬與骨骼的縫隙中,鑲嵌著、生長著、或者說被強行“焊接”進去的,是大量屬于不同生物的、仍在**蠕動抽搐的肢體和器官**!一只覆蓋著鱗片、爪子尖銳的巨大獸爪無力地垂在撞角一側;幾顆布滿血絲、瞳孔渙散的眼球鑲嵌在金屬板的凹槽里,神經(jīng)質(zhì)般轉(zhuǎn)動著;甚至能看到半截類人的、布滿縫合線的胸腔暴露在外,里面的內(nèi)臟還在微弱地搏動,散發(fā)出濃烈的腐臭和血腥氣!
這就是“鐵骸”!廢土中游蕩的、由輻射、未知力量和瘋狂拼湊出的噩夢聚合體!
“吼——?。。 ?/p>
一聲非人的、混合著金屬摩擦、骨骼斷裂和無數(shù)痛苦嘶鳴的咆哮,從這“鐵骸”那無法分辨的“發(fā)聲器官”中爆發(fā)出來!恐怖的聲浪帶著實質(zhì)的沖擊力,震得林默耳膜刺痛,內(nèi)臟翻騰!
纏繞在女孩身上的暗紅色觸須,此刻如同見到了天敵,發(fā)出了尖銳到破音的“嘶嘶”聲,瘋狂地想要縮回管道壁上那團劇烈搏動的暗綠色物質(zhì)中。但那暗綠色物質(zhì)似乎也在“鐵骸”的威壓下劇烈顫抖、收縮,蠕動速度變得極其紊亂!
“跑!??!” 林默的求生本能壓倒了所有驚駭!他猛地撲向角落的女孩!此刻什么觸須、什么污染紋路都顧不上了!唯一的念頭就是逃離這頭鋼鐵血肉的死亡巨獸!
他粗暴地抓住女孩瘦小的手臂,另一只手揮起鋼筋,用盡全力砸向那幾條還纏繞在她腰腹上的暗紅色觸須!
“噗嗤!噗嗤!”
出乎意料,這些觸須的韌性遠不如想象中強!在鋼筋的猛砸下,兩條觸須應聲斷裂,斷口處噴濺出粘稠的、散發(fā)腥臭的暗紅色漿液!剩下的觸須如同受驚的蛇,猛地縮了回去,沒入劇烈蠕動的暗綠色物質(zhì)深處!
女孩發(fā)出一聲痛呼,但束縛解除的瞬間,她爆發(fā)出強烈的求生欲,用那條完好的腿拼命蹬地,試圖站起來!
“走!” 林默根本不給“鐵骸”鎖定目標的時間,也顧不上女孩骨折的左腿,幾乎是拖拽著她,朝著來時的、相對狹窄的管道口亡命狂奔!女孩的傷腿在瓦礫和金屬地面上拖行,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她痛苦地咬著嘴唇,發(fā)出壓抑的嗚咽。
“咚!轟??!”
“鐵骸”那龐大的身軀擠過它自己撕開的破口,沉重的金屬節(jié)肢踐踏著地面,每一步都讓整個管道空間劇烈震顫!它那巨大的撞角微微調(diào)整方向,鎖定了兩個逃竄的渺小身影!
“嘶啦——!”
破空聲尖銳刺耳!一條末端帶著巨大金屬鉤爪、由粗大鎖鏈連接的“手臂”,從那“鐵骸”主體側面的某個孔洞中如同炮彈般射出!鉤爪撕裂空氣,帶著毀滅性的力量,狠狠抓向林默的后背!
林默亡魂皆冒!千鈞一發(fā)之際,他幾乎是憑借本能,拖著女孩猛地向旁邊一個飛撲!
“哐當?。。 ?/p>
巨大的金屬鉤爪狠狠砸在他們剛才所在的位置!堅固的金屬地面如同紙糊般被撕裂開一個大洞!碎石和扭曲的金屬碎片如同霰彈般四射飛濺!
林默只覺得后背一陣火辣辣的劇痛,幾塊鋒利的碎片嵌入了皮肉!但他根本顧不上,拖著幾乎癱軟的女孩,連滾帶爬地沖進了來時的狹窄管道!
“吼!??!” “鐵骸”一擊落空,發(fā)出更加暴怒的咆哮!它龐大的身軀試圖擠進這狹窄的管道口,但被卡住了!金屬與金屬劇烈摩擦,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火花四濺!
暫時安全!但這安全極其短暫!以“鐵骸”的力量,拆掉這管道口只是時間問題!
林默拖著女孩在僅容一人勉強通過的管道中拼命爬行。管道內(nèi)光線極其昏暗,彌漫著灰塵和濃重的機油味。女孩骨折的左腿在粗糙的管道壁上拖行,每一次摩擦都讓她發(fā)出痛苦的悶哼,鮮血在身后留下斷續(xù)的痕跡。
“堅持??!告訴我老K的‘陋室’怎么走!最近的路線!” 林默一邊奮力爬行,一邊對著身后氣息奄奄的女孩低吼。他必須知道目的地!盲目亂竄只有死路一條!
“前…前面…第三個…岔路…右拐…有…有紅漆…標記…” 女孩的聲音虛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斷斷續(xù)續(xù),充滿了痛苦。
第三個岔路!右拐!紅漆標記!
林默將這幾個關鍵信息死死刻在腦子里。他不再說話,節(jié)省每一分力氣,拖著女孩在幽暗曲折的管道中艱難穿行。身后,那“鐵骸”撞擊、撕扯管道口的巨大轟鳴聲越來越近,每一次撞擊都讓整個管道劇烈搖晃,灰塵如同瀑布般落下!
“砰!轟?。。?!”
終于,在又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后,那令人心悸的撞擊聲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金屬踐踏地面的“咚!咚!”聲,正沿著他們剛剛爬過的管道,由遠及近,迅速追來!它進來了!速度比他們爬行快得多!
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林默的心臟!這樣下去,用不了半分鐘,他們就會被追上碾碎!
“標記!紅漆標記!” 女孩虛弱地提醒著,聲音里帶著哭腔。
林默猛地抬頭!前方昏暗的管道壁上,果然出現(xiàn)了一個用暗紅色油漆潦草噴涂的箭頭標記!指向右側一條更加狹窄、更加傾斜向上的分支管道!
“這邊!” 林默爆發(fā)出最后的力量,幾乎是連拖帶拽,將女孩塞進了那條僅能容她勉強通過的狹窄管道入口!他自己也緊跟著擠了進去!
這條管道更加破舊,內(nèi)壁布滿了厚厚的銹垢和凝結的黑色油污,坡度很陡,向上延伸。林默顧不上骯臟,手腳并用,用肩膀頂著女孩的身體,拼命向上推!女孩也用那條完好的腿拼命蹬踏,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沉重的腳步聲已經(jīng)追到了他們剛剛進入這條狹窄管道的入口處!
“吼!” “鐵骸”那龐大的身軀顯然無法擠入這更窄的管道,但它那條恐怖的、帶著金屬鉤爪的鎖鏈手臂,如同毒蛇般再次探了進來!鉤爪張開,帶著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狠狠抓向正在管道中向上攀爬的兩人!
鉤爪撕裂空氣的尖嘯就在腦后!林默甚至能感覺到鉤爪帶起的冰冷勁風!
生死關頭!林默猛地將女孩向上用力一推!同時自己身體向側面的管壁死死貼緊!
“咔嚓!”
冰冷的金屬鉤爪擦著林默的后背和女孩拖著的傷腿掠過,狠狠抓在了他們剛才位置的管道內(nèi)壁上!堅固的金屬管壁如同朽木般被抓穿!鉤爪深深嵌入!
“就是現(xiàn)在!” 林默眼中閃過狠厲!他猛地轉(zhuǎn)身,不顧一切地撲向那嵌入管壁、暫時被卡住的金屬鉤爪和連接它的粗大鎖鏈!他扔掉礙事的鋼筋,雙手死死抓住冰冷、沾滿油污的鎖鏈,用盡全身的力氣,加上身體下墜的重量,狠狠向下一拽!
“嘎吱——嘣?。?!”
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斷裂聲響起!連接鉤爪和“鐵骸”主體的那根粗大鎖鏈,在靠近鉤爪根部的一個銹蝕嚴重的薄弱環(huán)節(jié),竟然被林默這拼死一拽,硬生生拉斷了!
“吼?。。 ?管道外傳來“鐵骸”暴怒到極致的咆哮!失去鉤爪的鎖鏈如同死蛇般縮了回去。
暫時解除了最直接的追擊威脅!但“鐵骸”還在外面!它隨時可能拆掉管道!
“快!往上爬!” 林默撿起鋼筋,聲音嘶啞地催促女孩。
兩人在狹窄陡峭的管道中又向上掙扎了十幾米。女孩已經(jīng)接近虛脫,全靠林默在下面推頂。終于,前方出現(xiàn)了一絲微弱的光亮!管道盡頭似乎通向一個稍微開闊的空間!
林默心中剛升起一絲希望,腳下卻猛地一滑!管道內(nèi)壁厚厚的油污讓他站立不穩(wěn),整個人向后倒去!他下意識地用手撐住管壁,手掌在粗糙的銹蝕表面狠狠擦過,火辣辣地疼!
“唔!” 他悶哼一聲,穩(wěn)住身形,低頭看向手掌。掌心被劃破了幾道口子,滲出血珠。而在手掌撐住的地方,厚厚的油污和銹垢被他擦掉了一小塊,露出了下面金屬管壁的本色。
就在這被擦亮的、巴掌大小的金屬表面上,林默看到了一些東西!
不是銹跡,也不是油污。是**刻痕**!
極其精細、極其復雜的刻痕!由無數(shù)細密的點和短線構成,排列組合成一種充滿幾何美感的、循環(huán)往復的復雜圖案。這圖案…林默的瞳孔驟然收縮!這與他之前在女孩手臂上看到的、那些緩慢蠕動的暗紅色污染血紋,在“風格”上竟有幾分詭異的相似!但眼前的刻痕是靜止的,刻在金屬里,透著一種冰冷的、非人的精密感,更像是某種…**電路圖**或者…**符文**?
“這…這是…” 林默的心臟狂跳起來!這絕不是自然形成的!是老K留下的?還是更古老的存在?
“快…快到了…” 上方傳來女孩虛弱的聲音。
林默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將這塊刻著神秘圖案的金屬位置死死記住?,F(xiàn)在不是研究的時候!他再次推著女孩,奮力向上。
幾秒鐘后,兩人終于狼狽不堪地從狹窄的管道出口滾了出來,摔進一個相對開闊的空間。
這里像是一個廢棄的小型設備檢修間,大約十平米見方。墻壁是粗糙的水泥,布滿了霉斑和水漬。角落里堆放著一些銹蝕的工具箱和破損的儀器外殼。唯一的光源來自天花板角落一個破損的應急燈,散發(fā)著極其微弱、時斷時續(xù)的慘綠色光芒,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鬼蜮。
這里就是老K的“陋室”?比林默想象中更加簡陋和破敗。
“安全…暫時…” 林默靠著冰冷的墻壁滑坐在地,劇烈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和胸腔的劇痛。他渾身是傷,汗水和血水混合著污垢,狼狽到了極點。
女孩躺在他旁邊不遠處,蜷縮著身體,骨折的左腿以一個扭曲的角度擺放著,臉色慘白如紙,氣息微弱。她手臂上那些暗紅色的、緩慢蠕動的污染血紋,在慘綠色應急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妖異和刺眼。
林默掙扎著爬過去,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勢。骨折很嚴重,失血不少,最要命的是那詭異的血紋污染,正在肉眼可見地、極其緩慢地向她肩膀和胸口蔓延!她的體溫低得嚇人,身體不時地微微抽搐。
必須處理傷口!必須想辦法阻止這該死的污染蔓延!
林默的目光在狹小的空間內(nèi)快速掃視。老K作為“技術修士”,這里總該有點有用的東西吧?他的視線最終定格在墻角那堆銹蝕的工具箱上。
他踉蹌著走過去,用鋼筋撬開幾個箱子。大部分是報廢的工具零件。終于,在最后一個稍小的、用暗紅色油漆潦草寫著“急救/雜項”的金屬箱里,他找到了一些有價值的東西:幾卷相對干凈的繃帶,一小瓶密封還算完好的消毒酒精(不是那詭異的碘伏),幾片止痛藥,甚至還有一小包真空包裝、看起來還能吃的能量膠!
最重要的是,在箱子最底層,壓在一個破舊的皮套下面,林默摸到了一個**巴掌大小、冰冷堅硬、邊緣光滑的金屬薄片**。
他心中一動,將金屬薄片抽了出來。
這金屬片呈暗沉的銀灰色,表面異常光滑,觸手冰涼,仿佛能吸收指尖的溫度。它的形狀并不規(guī)則,邊緣卻打磨得異常精密,像是一塊被暴力拆解下來的設備碎片。金屬片的正面,蝕刻著一副極其復雜、層層嵌套的幾何紋路,線條細密流暢,透著一股非人的精密感。而在紋路的中心,蝕刻著兩個清晰的方塊字:
**【歸墟】**
林默的心臟猛地一跳!歸墟?神話傳說中萬物終結的深淵?這名字本身就帶著不祥!
更讓他感到驚異的是,當他用手指無意識地摩挲過那“歸墟”二字時——
“嗡…”
金屬片內(nèi)部,竟然傳來一聲極其輕微、仿佛能量被激活的蜂鳴震動!同時,蝕刻的幾何紋路上,瞬間流淌過一絲極其微弱、轉(zhuǎn)瞬即逝的幽藍色光芒!
林默如同觸電般差點將金屬片扔出去!這玩意兒…是活的?還是某種能量裝置?
他強壓著驚駭,將金屬片翻到背面。背面相對光滑,只在中心位置,蝕刻著一個極其微小的、由點和線構成的復雜符號。這符號…林默的瞳孔驟然收縮!這符號的結構,與他剛才在管道內(nèi)壁上擦亮那塊金屬上看到的精密刻痕,以及女孩手臂上蠕動的暗紅血紋…在內(nèi)在的“韻律”上,竟有著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源性**!
仿佛是同一種“語言”,用不同的“介質(zhì)”和“狀態(tài)”在表達!
“老K…你到底在研究什么…” 林默盯著手中這塊冰冷、神秘、仿佛蘊藏著無盡秘密和危險的金屬片,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直沖頭頂。這東西,絕對與廢土的污染、與那不可名狀的古神心跳、甚至與“歸墟”這個終極概念有關!
就在這時——
“咳…咳…” 角落里的女孩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身體痛苦地蜷縮成一團。她手臂上的暗紅血紋,如同被激活的電路般,驟然亮起了極其微弱的、不祥的暗紅色光芒!光芒如同呼吸般明滅,與她痛苦的咳嗽同步!
林默猛地抬頭看向女孩,手中的“歸墟”金屬片仿佛也感受到了某種共鳴,內(nèi)部的蜂鳴聲似乎也清晰了一絲!
這金屬片…難道與女孩身上的污染有關?!
他來不及細想,女孩的咳嗽越來越劇烈,甚至開始咳出帶著暗紅色血絲的泡沫!她的體溫在急劇升高,皮膚變得滾燙,與之前的冰冷截然相反!手臂上的血紋光芒越來越亮,蔓延的速度似乎也在加快!
“不…好…” 林默臉色劇變。污染在失控!這金屬片似乎成了催化劑!
他沖到女孩身邊,想用找到的繃帶和酒精處理傷口,但看著那如同活物般發(fā)亮、蔓延的血紋,根本無從下手!
怎么辦?!壓制污染?這金屬片到底是解藥還是毒藥?!
就在林默束手無策、心急如焚之際,他的目光無意中掃過金屬片背面那個微小的復雜符號,又猛地看向女孩手臂上發(fā)亮蠕動的血紋…一個極其大膽、近乎瘋狂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混亂的腦海!
**既然同源…能否…干擾?甚至…覆蓋?!**
他盯著手中冰冷的“歸墟”金屬片,又看向女孩痛苦扭曲的臉龐和那發(fā)亮的、如同詛咒般的血紋。這無異于一場用生命做賭注的瘋狂實驗!
做?還是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