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的貼身侍衛(wèi)想做駙馬?殿下買我,是要我殺人,還是暖床?""從今往后,
你的命是我的。""主人,下一個殺誰?
"————————————————雍州城的冬日總是來得猝不及防。前一日還秋高氣爽,
一夜北風(fēng)過后,青石板路上已覆了層薄霜。"殿下,斗獸場到了。"馬車外,
青翡的聲音將萇樂從沉思中喚醒。她掀開車簾,撲面而來的是混合著血腥味的寒風(fēng),
耳邊隱約能聽到場內(nèi)的嘶吼與歡呼。"本宮倒要看看,
什么樣的'怪物'能讓雍州守將連折三員大將。"萇樂攏了攏狐裘,
指尖在袖中短刃上輕輕一撫。斗獸場內(nèi),泥地上血跡斑斑。場中央鐵籠里,
一個披頭散發(fā)的男子正徒手與一頭餓了三天的黑熊搏斗。那男子身形高大,背上鞭痕交錯,
動作卻快得驚人,每一次閃避都恰到好處。"那就是幾隰?"萇樂挑眉。"回殿下,正是。
"斗獸場主人諂媚地湊過來,"這狼崽子野性難馴,已經(jīng)咬死我們七個馴獸師了。
不過您放心,他脖子上的鐵環(huán)里有劇毒,只要他敢反抗——""本宮買了。""?。?/p>
"場主一愣,"殿下,這...""青翡。"萇樂頭也不回地喚道。身后的侍女立刻上前,
將一袋金銖扔在場主身上,清脆的撞擊聲中,青翡溫婉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殿下說,
買了。"籠中的搏斗恰在此時分出勝負(fù)。幾隰一個翻身騎上熊背,雙臂肌肉暴起,
竟生生擰斷了黑熊的脖子。鮮血噴濺在他臉上,他舔了舔嘴角,眼中兇光未褪,
直直看向看臺上的萇樂。四目相對,萇樂笑了。"帶他上來。
"幾隰被鐵鏈鎖著押到萇樂面前時,還在掙扎。他比萇樂高出整整一頭,
肌肉線條如刀刻斧鑿,胸口一道猙獰的傷疤還在滲血。"跪下!"護(hù)衛(wèi)厲喝,
一棍打向幾隰膝窩。幾隰紋絲不動,反而猛地轉(zhuǎn)頭,一口咬住那護(hù)衛(wèi)的手腕。慘叫聲中,
萇樂抬手制止了要按下毒環(huán)的場主。"幾隰。"她輕聲喚道,
從袖中取出一塊沾了蜜糖的糕點(diǎn),"餓嗎?"幾隰的鼻翼動了動,松開口中的血肉,
警惕地盯著那塊糕點(diǎn)。萇樂不急不緩地將糕點(diǎn)掰成兩半,自己先吃了一小塊,
然后將另一半遞到他嘴邊。"吃吧,沒毒。"幾隰遲疑片刻,終究抵不住饑餓,
低頭從她指尖叼走了糕點(diǎn)。他的唇擦過萇樂的指尖,溫?zé)岫植凇?乖。"萇樂輕笑,
伸手撫上他頸間的鐵環(huán),"現(xiàn)在,這個歸我了。"她纖細(xì)的手指在鐵環(huán)某處一按,
"咔嗒"一聲,鎖扣應(yīng)聲而開。幾隰震驚地摸向自己突然自由的脖頸,
眼中的兇戾漸漸被困惑取代。"為什么?"他的聲音嘶啞,像是很久沒說過話。萇樂站起身,
拍了拍裙擺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因?yàn)楸緦m缺一條好狗。"她轉(zhuǎn)身走出斗獸場,
頭也不回地道,"跟上,或者留下等死。"幾隰站在原地,看著那個背影。
寒風(fēng)吹起她鬢邊碎發(fā),狐裘下露出一截纖細(xì)的腰肢——看起來那么脆弱,卻又那么不可一世。
2 浴房驚魂他邁出了第一步。公主府的浴房里蒸汽氤氳。幾隰被按在浴桶里刷洗了三遍,
才露出原本的膚色。青玉一邊往他傷口上抹藥,一邊嘖嘖稱奇。"殿下從哪撿來這么個寶貝?
這身筋骨,怕是禁軍教頭都比不上。"萇樂倚在門邊,
饒有興致地看著幾隰渾身緊繃的模樣:"喜歡嗎?送你?""奴婢可消受不起。
"青玉笑著退開,"藥上好了,殿下。"幾隰猛地從水中站起,水花四濺。
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換上了一身干凈布衣,布料摩擦著新愈合的傷口,癢得難受。"你,過來。
"萇樂勾勾手指。幾隰猶豫了一下,走到她面前。萇樂突然伸手扯開他的衣襟,
指尖按在那道猙獰的傷疤上。"誰干的?"幾隰肌肉一緊:"...斗獸場,不聽話的懲罰。
"萇樂輕笑一聲,忽然從靴中抽出短刃,寒光一閃——幾隰本能地后退半步,
卻見她只是割下了自己一縷發(fā)絲。"從今天起,你的命是我的。
"她將那縷發(fā)絲纏在幾隰手腕上,"敢背叛我,就算追到地獄,我也會把你抓回來,明白嗎?
"幾隰盯著手腕上的發(fā)絲,喉結(jié)滾動:"...明白。""叫主人。""...主人。
"萇樂滿意地拍拍他的臉:"真乖。青翡,帶他去吃點(diǎn)東西,然后來書房見我。"當(dāng)夜,
萇樂在書房處理雍州政務(wù)時,幾隰已經(jīng)吃飽喝足,安靜地站在她身后三步處,像一尊雕像。
"識字嗎?"萇樂頭也不抬地問。"不。""會算數(shù)嗎?""不。""殺過人嗎?
""...很多。"萇樂終于抬起頭,笑了:"總算有個有用的技能。"她推開案卷,
"過來,給我捏肩。"幾隰僵硬地走到她身后,大手小心翼翼地搭上她纖薄的肩膀。
觸手的肌膚溫軟如玉,讓他不自覺地放輕了力道。"用點(diǎn)力,沒吃飯嗎?"萇樂嗤笑,
"還是說,斗獸場的狼王,連捏肩都不會?"幾隰手上加了力道,聽到萇樂舒服的嘆息,
不知為何耳根發(fā)熱。"知道我為什么買你嗎?"萇樂突然問。"...需要?dú)⑷说牡丁?/p>
""錯了。"萇樂轉(zhuǎn)身,仰頭看他,"我需要一條能為我赴死的狼。
"她的指尖點(diǎn)上幾隰心口:"這里,遲早是我的。"幾隰呼吸一滯。春節(jié)前半月,
圣旨到了雍州。"宣七公主萇樂即刻回京,共慶佳節(jié)。"青翡憂心忡忡地收好圣旨:"殿下,
陛下突然召您回京,恐怕...""為了'玄甲軍'。"萇樂冷笑,
"我那皇兄惦記這支精銳不是一天兩天了。"幾隰沉默地站在一旁,
聽到"玄甲軍"時眼神微動。這支傳說中的部隊(duì),竟真在公主手中?"準(zhǔn)備車駕,明日啟程。
"萇樂起身,忽然看向幾隰,"你,今晚來我寢殿。"幾隰渾身一僵。當(dāng)夜,公主寢殿。
幾隰站在門外,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杵著當(dāng)門神?"萇樂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恚?進(jìn)來。
"幾隰推門而入,只見萇樂只著中衣坐在床邊,長發(fā)如瀑散落。她拍拍身側(cè):"坐。
""屬下不敢。""這是命令。"幾隰只能僵硬地坐下,渾身肌肉緊繃。
萇樂忽然伸手解開他的衣帶,幾隰猛地站起后退:"主人!""想什么呢?
"萇樂晃了晃手中的藥瓶,"你背上傷口裂了,自己不知道?"幾隰這才感覺到背后刺痛,
原來白天練武時傷口又崩開了。他沉默地坐回去,
任由萇樂冰涼的手指沾著藥膏在他背上游走。"長安不比雍州。"萇樂的聲音近在耳畔,
"到了那里,想殺我的人能從朱雀大街排到玄武門。幾隰,你會保護(hù)好我的,對嗎?
"幾隰轉(zhuǎn)頭,正對上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雙眼里沒有平日的戲謔,
只有一片他看不懂的深邃。"以命相護(hù)。"他聽見自己說。萇樂笑了,
忽然傾身在他唇上輕啄一下:"記住你說的話,我的奴。"幾隰腦中轟然作響,等回過神來,
萇樂已經(jīng)系好衣帶走向書案,仿佛剛才的親密只是他的幻覺。"來,我教你認(rèn)幾個字。
"她鋪開宣紙,"首先,你的名字..."燭光下,幾隰第一次認(rèn)真看萇樂寫字。
她的手指纖長白皙,握筆時卻力道千鈞,一筆一劃都像刀刻斧鑿。"幾隰。
"她寫下這兩個字,"意思是藏在深淵中的猛獸。"幾隰看著紙上的字跡,
忽然單膝跪地:"請主人賜教。"萇樂筆尖一頓,墨汁在紙上暈開一團(tuán)。她輕輕笑了:幾隰,
從今往后,你記住,你的名字這樣寫。""謝主人。""叫殿下。"萇樂糾正道,
"到了長安,規(guī)矩要多些。"幾隰——重重點(diǎn)頭:"是,殿下。"3 長安風(fēng)云窗外,
北風(fēng)呼嘯,卷起一地碎雪。長安城的風(fēng)云,正等著他們踏入。長安城的雪比雍州更濕冷,
像是能滲進(jìn)骨頭縫里。萇樂的車駕剛進(jìn)城門,一隊(duì)禁軍已攔在前方。"參見翎凰公主,
殿下萬福金安。殿下,陛下口諭,請您即刻入宮。"青翡剛要開口,
萇樂輕輕按住她的手:"有勞將軍帶路。"馬車內(nèi),幾隰渾身緊繃如弓。
萇樂卻氣定神閑地把玩著腰間玉佩:"放松點(diǎn),我的奴?;市秩粢?dú)⑽遥?/p>
不會選在光天化日的城門口。""他為何急著見您?"幾隰低聲問。"示威罷了。
"萇樂輕笑,"讓我知道,進(jìn)了長安城,就是他的地盤。"馬車忽然一頓,外面?zhèn)鱽硇鷩W聲。
幾隰瞬間擋在萇樂身前,手已按上刀柄。"無妨。"萇樂掀開車簾一角,"是百姓攔轎喊冤。
"只見雪地里跪著十幾個衣衫單薄的百姓,高舉狀紙:"求公主殿下做主?。?/p>
"禁軍統(tǒng)領(lǐng)正要驅(qū)趕,萇樂已推開車門:"呈上來。"狀紙上寫的是雍州邊境的田畝糾紛,
本該由地方官處理,卻因涉及皇親而被層層壓下。萇樂看完,
隨手遞給青翡:"去查查這'皇親'是誰家的。"她轉(zhuǎn)向百姓:"此事本宮記下了,
天寒地凍,都回去吧。"說罷解下自己的狐裘,披在領(lǐng)頭的老者身上。
禁軍統(tǒng)領(lǐng)臉色難看:"殿下,陛下還等著...""帶路就是。"萇樂瞥他一眼,"還是說,
統(tǒng)領(lǐng)覺得本宮連施舍件衣裳都要經(jīng)陛下允許?"入宮路上,幾隰低聲道:"殿下是故意的。
"萇樂唇角微勾:"聰明。那狀紙上的'皇親',正是我皇兄奶娘的兒子。
"她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我要讓皇兄知道,我萇樂在長安,照樣能動他的人。"紫宸殿內(nèi),
炭火燒得極旺?;实廴O鄴高坐龍椅,比萇樂記憶中更顯陰郁。"七妹別來無恙。
"他聲音溫和,眼神卻冷,"朕聽聞你在雍州養(yǎng)了支私兵?"萇樂盈盈下拜:"皇兄說笑了。
那不過是先帝賜予臣妹的三千護(hù)院,哪稱得上'兵'字。""是嗎?"萇鄴走下臺階,
"可朕怎么聽說,這支'護(hù)院'能輕易剿滅邊境匪患,連北狄游騎都不敢犯境?
"他忽然伸手想扶萇樂,幾隰立刻上前半步,被萇樂一個眼神制止。"幾隰,退下。
"她輕斥,轉(zhuǎn)而向萇鄴笑道,"這是臣妹新收的侍衛(wèi),不懂規(guī)矩,皇兄勿怪。
"萇鄴打量著幾隰,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好一條兇犬。七妹從哪尋來的?""斗獸場撿的。
"萇樂語氣隨意,"野性難馴,不過勝在忠心。"離開紫宸殿時,雪下得更大了。
萇樂剛踏出殿門,忽聽身后有人喚道:"皇姑母!"回頭見一個錦衣少年快步追來,
正是太子萇贄。他比萇樂矮半頭,面容稚嫩,眼中卻閃著與年齡不符的精明。"幾年不見,
皇姑母還是風(fēng)華絕代。"萇贄笑容燦爛,"今晚侄兒在東宮設(shè)宴,皇姑母務(wù)必賞光。
"萇樂正要婉拒,忽見幾隰渾身肌肉繃緊——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遠(yuǎn)處廊柱后閃過一道寒光。
"小心!"幾隰猛地將萇樂撲倒,一支弩箭擦著他肩膀飛過,深深釘入柱中。禁軍頓時大亂,
萇贄臉色煞白:"有刺客!護(hù)駕!"混亂中,萇樂與幾隰對視一眼——那箭分明是沖她來的。
回到公主府,青玉為幾隰處理肩傷。箭上淬了毒,好在不致命。"殿下早知有人行刺?
"幾隰忍著痛問。萇樂把玩著那支箭:"不知是誰,但知必有。
"她指向箭尾一個小小的刻痕,"看見了嗎?這是內(nèi)廷造辦處的標(biāo)記。
"青翡倒吸一口氣:"陛下要?dú)⒛?"若是皇兄出手,不會用這么拙劣的方式。
"萇樂冷笑,"有人想嫁禍給他,挑起我們兄妹相爭。
"她忽然伸手撫上幾隰的傷處:"疼嗎?"幾隰呼吸一滯:"...不疼。""撒謊。
"萇樂湊近他耳邊,"不過,你為我擋箭的樣子,很好看。"幾隰耳根瞬間通紅。
青玉青翡識趣地退下,臨走前還帶上了門。"今晚東宮宴席,你隨我去。"萇樂起身,
從柜中取出一套玄色勁裝,"穿這個。"幾隰展開衣服,發(fā)現(xiàn)竟是為他量身定制的,
連武器帶都備好了。"殿下早就...""早就打算帶你去。"萇樂打斷他,"記住,
在東宮,你的眼睛不要離開三個人——太子、淑妃,還有大魏使臣宇文珩。"東宮燈火通明。
萇樂換了一身鵝黃宮裝,看起來溫婉無害。幾隰跟在她身后,發(fā)現(xiàn)她走路時裙擺紋絲不動,
想必靴中藏著利器。宴席上,淑妃帶著二公主萇妤姝早早入座。那是個美艷如花的少女,
眼神卻透著驕縱。"淑妃在皇宮待久了,連宮禮都敷衍了。"萇樂笑道,
"見了本宮也不行禮?"淑妃笑靨如花行禮:"翎凰公主萬福金安。"她轉(zhuǎn)向萇妤姝,
"姝兒,過來見過你皇姑母。"萇妤姝哼了一聲:"聽說皇姑母養(yǎng)了條野狗?就是后面那個?
"幾隰握緊了刀柄。萇樂卻不惱,反而笑道:"是啊,比不得妤姝養(yǎng)的哈巴狗乖巧,
不過勝在能咬人。"宴席過半,大魏使臣宇文珩突然起身:"久聞翎凰公主才貌雙全,
臣斗膽請公主撫琴一曲。"席間一靜。讓公主當(dāng)眾獻(xiàn)藝,近乎羞辱。
萇贄打圓場道:"皇姑母舟車勞頓...""無妨。"萇樂起身,"不過本宮琴藝粗淺,
不如請宇文大人與本宮合奏?聽聞大人笛藝冠絕大魏。"宇文珩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隨即笑道:"榮幸之至。"琴笛合奏間,宇文珩忽然壓低聲音:"公主可知,
我朝太子有意求娶大凌公主?"萇樂指尖不停:"哦?要求娶妤姝嗎?
""太子殿下指名要公主你。"宇文珩盯著她的反應(yīng),"說是...非卿不娶。
"萇樂琴音不亂:"那恐怕要讓貴國太子失望了。本宮..."她忽然指尖一轉(zhuǎn),
琴聲錚鳴如刀劍相擊,"已有心上人。"宴席散后,萇樂剛出東宮,忽被一隊(duì)侍衛(wèi)攔住。
為首的竟是淑妃宮中的總管太監(jiān)。"奉陛下口諭,請翎凰公主即刻入宮商議和親事宜!
"幾隰立刻擋在萇樂身前。那太監(jiān)冷笑:"怎么,公主要抗旨?""不敢。
"萇樂拍拍幾隰的肩,"你回府等我。"幾隰急道:"殿下!""這是命令。
"萇樂眼神一厲,又迅速恢復(fù)平靜,"告訴青玉,把我柜中那件白狐裘備好,明日賞雪要穿。
"幾隰會意,重重一抱拳:"屬下遵命。"公主府內(nèi)幾隰將萇樂的話原樣轉(zhuǎn)達(dá)。
青玉臉色大變:"白狐裘是暗號,殿下有危險!
"她迅速從藥柜取出一只瓷瓶:"這是'醉夢散',入水即化,
服下三個時辰內(nèi)脈息全無如同死人。"青翡已攤開皇宮地圖:"淑妃的翠微宮在這里,
陛下此刻應(yīng)在紫宸殿..."幾隰抓起佩刀:"我去救殿下。""硬闖是送死!
"青玉攔住他,"殿下留了后手——她說若她子時未歸,就打開她枕邊的錦盒。
"錦盒中是一枚玄鐵令牌和一張字條。幾隰不識字,
青翡念道:"'持此令可調(diào)玄甲衛(wèi)三十人,切記,只救人不殺人。'"子時三刻,
翠微宮偏殿。萇樂被軟禁在此,門外侍衛(wèi)來回巡邏。突然,西窗傳來三聲貓叫。
萇樂眼睛一亮,回了兩聲鳥鳴。窗戶悄無聲息地打開,幾隰如鬼魅般滑入。
見到萇樂安然無恙,他緊繃的肩膀才略略放松。"殿下,走。
"萇樂卻搖頭:"現(xiàn)在走正中他們下懷。"她湊到幾隰耳邊,"我要你幫我送封信。
"她飛快寫下一行字,折成方勝塞入幾隰懷中:"交給太醫(yī)院程院判,只說'故人相托'。
然后回府等我。""屬下不能留您一人...""幾隰。"萇樂捧住他的臉,"相信我。
"她的指尖冰涼,眼神卻灼熱。幾隰喉結(jié)滾動,最終重重點(diǎn)頭。送走幾隰,萇樂整理好衣衫,
主動推開殿門:"本宮要見陛下。"侍衛(wèi)面面相覷,還是帶她去了紫宸殿。殿內(nèi),
萇鄴正在批閱奏折,見她進(jìn)來,故作驚訝:"七妹怎么這個時辰來了?""皇兄何必演戲。
"萇樂冷笑,"淑妃假傳圣旨,不就是您默許的嗎?
"萇鄴放下朱筆:"朕只是考慮大魏求親之事...""皇兄想要玄甲軍,直說便是。
"萇樂突然話鋒一轉(zhuǎn),"何必繞這么大圈子?"萇鄴瞇起眼:"你肯交出兵權(quán)?
""五萬精銳換一個自由身,不虧。"萇樂輕笑,"不過,我要皇兄明日早朝當(dāng)眾宣布,
絕不讓我和親。""朕憑什么信你?"萇樂從袖中取出一枚虎符放在案上:"這是半枚兵符。
待圣旨下達(dá),另外半枚自會奉上。"萇鄴把玩著虎符,忽然問道:"那個侍衛(wèi),是你什么人?
""一條狗罷了。"萇樂語氣輕蔑,眼中卻閃過一絲幾隰若在此定能讀懂的深意。
回到公主府已是三更。幾隰在院中來回踱步,見到萇樂立刻迎上前:"殿下!
""事情辦妥了?"萇樂邊脫外袍邊問。幾隰點(diǎn)頭:"程院判說...三日內(nèi)必見分曉。
"萇樂滿意地笑了,忽然腳下一軟。幾隰慌忙扶住她,才發(fā)現(xiàn)她后背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您受傷了?""沒事,只是..."萇樂話未說完,整個人倒進(jìn)幾隰懷中。
他這才發(fā)現(xiàn)她手腕上有被捆綁的淤青,腰間還有一道鞭痕。"淑妃的款待。
"萇樂虛弱地笑笑,"她女兒不愿和親,
就想推我去..."幾隰眼中殺意暴漲:"我去殺了她。""不急。"萇樂拉住他,
"程院判的藥,夠她喝一壺的。"她忽然伸手撫上幾隰的臉:"今晚...留下來陪我。
"幾隰渾身一僵:"殿下...""只是睡覺。"萇樂疲憊地閉上眼,"我冷。
"幾隰小心翼翼地將她抱上床,自己和衣躺在床榻邊緣。萇樂不滿地咕噥一聲,滾進(jìn)他懷里,
冰涼的手腳貼著他取暖。"幾隰...""屬下在。
""今天我說你是狗..."萇樂的聲音越來越輕,"是騙他們的..."幾隰收緊手臂,
將她摟得更緊:"屬下知道。"4 雪夜密謀窗外,雪落無聲。
幾隰凝視著懷中人安靜的睡顏,在心中立誓——無論是皇帝還是大魏,誰想傷害她,
就得從他尸體上踏過去。三日期限剛到,宮中傳出淑妃突發(fā)惡疾的消息。萇樂正在梳妝,
青玉快步進(jìn)來,眼中閃著興奮的光:"殿下,程院判得手了!淑妃今晨突然渾身起紅疹,
太醫(yī)們都束手無策。""只是紅疹?"萇樂挑眉。"開始是紅疹,現(xiàn)在據(jù)說已經(jīng)蔓延到臉上,
潰爛流膿。"青玉壓低聲音,"程院判用了'朱顏改',表面看是皮膚病,
實(shí)則是從內(nèi)里爛出來的毒。"萇樂滿意地抿了抿唇脂:"備鸞駕,本宮要去探病。
"翠微宮外藥味刺鼻。萇樂剛下鸞駕,就聽見殿內(nèi)傳來摔砸聲和淑妃歇斯底里的尖叫:"滾!
都給本宮滾出去!"萇妤姝紅著眼眶站在廊下,見到萇樂立刻沖上來:"是你!
一定是你害母妃!""這話從何說起?"萇樂一臉無辜,"本宮聽聞淑妃染恙,特來探望。
""少假惺惺!"萇妤姝揚(yáng)起手就要打,被幾隰一把扣住手腕。"二公主,"幾隰聲音冰冷,
"以下犯上,按律當(dāng)杖二十。"萇妤姝掙了幾下沒掙脫,
氣得渾身發(fā)抖:"你這賤奴也配碰本公主?!""幾隰,放手。"萇樂輕聲道,
"妤姝心情不好,我們改日再來。"轉(zhuǎn)身時,她與匆匆趕來的程院判交換了一個眼神。
老院判微不可察地點(diǎn)點(diǎn)頭,萇樂唇角勾起一抹轉(zhuǎn)瞬即逝的笑。回府路上,
幾隰低聲道:"程院判說,淑妃的病會越來越重,但不會致命。""嗯,死太便宜她了。
"萇樂掀開車簾,望著皇宮方向,"我要她活著看自己女兒去和親。"幾隰一怔:"和親?
""大魏求親的使團(tuán)已經(jīng)在路上了。"萇樂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皇兄舍不得自己的寶貝女兒遠(yuǎn)嫁,自然要推我去。
"幾隰拳頭捏得咯咯響:"屬下不會讓您...""急什么。"萇樂拍拍他的手,
"本宮自有打算。"剛回府,青翡就迎上來:"殿下,韓老將軍遞了帖子,說午后要來拜訪。
"萇樂眼睛一亮:"終于來了。""這位韓老將軍是?"幾隰問。"我父皇的肱骨之臣,
如今雖已致仕,但在軍中威望極高。"萇樂意味深長地看著幾隰,"最重要的是,
他是'蒼狼衛(wèi)'最后一任統(tǒng)領(lǐng)。"幾隰一臉茫然,顯然沒聽過這名號。萇樂也不解釋,
只吩咐青翡準(zhǔn)備茶點(diǎn)。午后,一位須發(fā)皆白卻腰背挺直的老者踏入花廳。他目光如電,
先在幾隰身上停留片刻,才向萇樂行禮。"老臣參見殿下。""老將軍不必多禮。
"萇樂親自扶他入座,"聽聞將軍近來在編撰兵書?"韓肅撫須笑道:"老了,
只能做些紙上談兵的事。不比殿下,在雍州練就一支鐵軍。"寒暄幾句后,
韓肅忽然看向幾隰:"這位侍衛(wèi)看著面生,不知師承何處?""幾隰是野路子。"萇樂笑道,
"本宮從斗獸場撿來的。""哦?"韓肅眼中精光一閃,"那日東宮遇刺,
老臣聽聞這位小兄弟使了一招'回風(fēng)拂柳',很是漂亮。"幾隰皺眉:"屬下不知什么招式,
只是本能反應(yīng)。""本能?"韓肅突然抓起茶盞潑向幾隰面門!幾隰條件反射般側(cè)身避讓,
右手成爪凌空一抓——竟將濺出的茶水盡數(shù)接下,一滴未漏。韓肅猛地站起:"蒼狼探月!
這招你從哪學(xué)的?"幾隰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我...不知道。
"萇樂適時插話:"老將軍,幾隰確實(shí)不懂武學(xué)套路。不過本宮也很好奇,
您說的'蒼狼衛(wèi)'是?"韓肅深吸一口氣,緩緩坐下:"二十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