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fēng)如刀，卷過焦黑死寂的土坡，揚起混著骨灰與硝煙的塵沙，抽打在臉上，帶著刺骨的冰冷與絕望的腥氣。劉楓裹緊厚實的熟牛皮，獨立坡頂，如同一株扎根于荒蕪的枯樹。遠處，涿郡城方向火光沖天，映紅了鉛灰色的蒼穹，殺伐嘶吼聲隱隱傳來，如同地獄的喪鐘，敲打著亂世的脊梁。腳下這片被戰(zhàn)火反復(fù)蹂躪、焦土覆蓋的坡地，此刻卻成了他們唯一的、搖搖欲墜的方舟。
騾馬行東家趙掌柜，一個精瘦干練、此刻卻面如土色的中年人，正帶著十幾個驚魂未定的伙計、家眷，以及七八個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般跟隨的富戶難民，在關(guān)羽和張飛那如同定海神針般的指揮下，如同蟻群般在廢墟中掙扎求生。
“快！那些沒燒透的梁柱！拖過來！擋風(fēng)墻！”
“這邊！挖淺坑！深過膝蓋！鋪上枯草爛布！能活命！”
“王大錘！帶人把那半截石碾子滾過來！壘灶！快！”
張飛炸雷般的吼聲在寒風(fēng)中炸響，他如同不知疲倦的洪荒巨獸，肩扛著半截?zé)沟姆苛海蟛搅餍?，指揮若定。關(guān)羽則沉默如淵，手持那柄取自程遠志的、斧刃崩卷卻依舊寒光凜冽的開山巨斧，鷹隼般的目光掃視著營地外圍，每一次斧落，必有礙事的巨石或盤根錯節(jié)的樹根應(yīng)聲而碎，為營地清理出方寸之地。
求生的本能與兩位“煞神”的威壓，將效率壓榨到了極致。很快，一個簡陋到近乎原始的營地雛形，如同傷疤般烙印在這片焦土之上：幾處用燒焦的斷木、碎石和凍土勉強堆砌、歪歪扭扭的避風(fēng)矮墻；幾個深挖的淺坑，坑底鋪著稀薄的枯草和從死人身上扒下的破布，散發(fā)著不祥的氣息；一個用半截石碾和幾塊大青石壘砌、上面架著從騾馬行廢墟中搶出的、沾滿黑灰的大鐵鍋的簡易灶臺；一處用幾塊破帆布勉強圍攏、由關(guān)羽親自把守的“倉庫”，里面堆放著他們僅存的、比金子還貴的糧食和藥品。
劉楓被安置在避風(fēng)墻后最深的地窩子里，裹著兩層厚皮子，面前一小堆篝火搖曳著微弱的橘光，勉強驅(qū)散著刺骨的寒意。他強忍著肺腑間刀割般的劇痛和深入骨髓的虛弱，目光卻如同焊死在西北方向那片被系統(tǒng)標(biāo)注為赤紅熔巖的坡地——鐵礦！就在那里！
“大哥！營盤扎穩(wěn)了！”張飛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和煙灰，湊了過來，豹眼中閃爍著興奮的火星，“接下來咋整？是不是該挖那寶貝疙瘩了？”
關(guān)羽也無聲地靠近，沉聲道：“大哥，此處雖暫避風(fēng)頭，然無險可守，黃巾主力未退，如懸頂之劍。鐵礦雖重，然開采需人手、需利器，非一日之功?！?/p>
劉楓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如同冰錐刺入肺腑，引發(fā)一陣撕心裂肺的嗆咳。他強壓翻涌的氣血，從懷中緩緩掏出幾塊之前捻開的、混雜著暗紅鐵銹與冰冷金屬砂礫的碎石，攤開在火光下。
“云長，翼德，諸位，”劉楓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篤定，“請看此物！”
所有疲憊、麻木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掌心那幾塊不起眼的、沾著泥土的碎石上。
“此非頑石！”劉楓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重錘擊打銅鐘，“此乃鐵砂！礦脈之精！就在我等腳下這片焦土之下，沉睡著一座富鐵礦脈！足以鍛千刀萬甲！鑄萬鈞犁鏵！更有伴生銅礦，可鑄錢幣，可造機括！”
人群瞬間騷動！鐵！銅！這些字眼在亂世之中，無異于神諭！幾個騾馬行的老伙計眼睛瞪得溜圓，呼吸粗重起來。王大錘，行里的老匠人，對鐵器有著近乎本能的敏感，更是忍不住撲到近前，顫抖著手指捻起一點暗紅色的砂礫，放在舌尖嘗了嘗，隨即渾身劇震，眼中爆發(fā)出駭人的精光：“鐵腥！是上好的磁鐵砂！老天爺！真有礦！”
“然礦脈深藏，非唾手可得！”劉楓話鋒一轉(zhuǎn)，目光如炬，掃過眾人疲憊卻燃起一絲火苗的臉龐，“需人手！需利器！需眾志成城！需以血汗?jié)补啵 ?/p>
他猛地指向那片赤紅標(biāo)注的坡地：“第一步，探礦！需在此處，掘地三尺！尋礦脈之根，探其深淺走向！王大錘！”
“小老兒在！”王大錘一個激靈，聲音帶著顫抖的激動。
“你通曉土木，帶精壯人手，以此處為心，向下深掘！”劉楓指尖精準(zhǔn)地點在系統(tǒng)地圖中礦脈最淺表的位置，“不求速成，但求精準(zhǔn)！掘出之土石，細篩慢揀！凡帶此暗紅或金屬光澤者，皆視若珍寶，單獨存放！”
“得令！”王大錘看著劉楓掌心那幾塊礦石樣本，如同看著稀世珍寶，眼中熱切如火。
“趙掌柜！”劉楓又看向騾馬行東家。
“恩公請吩咐！”趙掌柜連忙躬身，姿態(tài)恭敬。
“勞煩你帶人，掃蕩此地方圓百步！凡可用之木，無論粗細，盡數(shù)取來！粗者作梁柱，細者作薪柴！尤以硬木為貴！”劉楓的目光投向遠處那片被燒成焦炭的樹林，“另，收集一切可見之陶土碎塊！我有大用！”
“陶土？”趙掌柜一愣，雖不明所以，但毫不猶豫，“明白！這就去辦！”
“云長，翼德，”劉楓最后看向兩位兄弟，“營地安危，系于你二人！翼德，你神力無雙，助王大錘開山破石，遇堅阻，以你之力摧之！云長，你心思縝密，坐鎮(zhèn)中樞，調(diào)度四方，糧藥重地，尤需嚴防！”
“大哥放心！包在俺老張身上！”張飛拍得胸膛咚咚作響。
“定不負重托！”關(guān)羽抱拳，丹鳳眼中寒光內(nèi)斂，卻重若千鈞。
命令如山！整個營地如同上緊了發(fā)條的戰(zhàn)爭機器，轟然運轉(zhuǎn)！王大錘帶著幾個精壯伙計，拿著從廢墟里翻出的幾把豁口鋤頭和銹蝕鐵鍬，在劉楓指定的地點奮力挖掘。張飛則如同人形開山機，揮舞著那柄沉重的開山巨斧，將凍土、頑石、盤根錯節(jié)的樹根一一劈開、撬動！塵土混合著冰碴飛揚，叮當(dāng)撞擊聲與斧劈巨木的悶響交織，奏響一曲原始的開拓樂章。
趙掌柜則帶著剩下的人，如同梳篦般掃過附近的焦土廢墟，收集一切能用的木材和散落的陶土碎片。
劉楓靠在冰冷的土壁上，強忍著身體的煎熬，全神貫注地“監(jiān)控”著腦海中的三維地圖。隨著王大錘等人的挖掘深入，地圖上那團赤紅色的光斑邊緣開始微微波動，如同沉睡巨獸被驚擾的呼吸。他需要確保挖掘點精準(zhǔn)地落在礦脈最淺、最易開采的“龍首”之處！
【影響力+1（組織調(diào)度）】
【影響力+1（資源整合）】
【影響力：17點！】
冰冷的提示帶來一絲暖流。
挖掘的艱辛遠超想象。凍土堅硬如鐵，工具粗陋不堪，王大錘等人很快便虎口崩裂，汗如雨下，每一次揮鋤都伴隨著粗重的喘息和肌肉的呻吟。張飛的存在如同定海神針，他那非人的力量一次次劈開阻礙，硬生生在凍土上鑿出一條通道。更令人振奮的是，隨著挖掘深入，越來越多的暗紅色碎石、烏黑發(fā)亮的礦塊被挖了出來！
“快看！這塊沉得壓手！”
“嘿！真有鐵砂！亮得晃眼！”
“這邊！一大塊黑的！磁石都能吸??！”
王大錘雙手捧著一塊拳頭大小、烏黑如墨、入手沉甸甸、隱隱散發(fā)著金屬寒氣的礦石，激動得渾身顫抖，聲音帶著哭腔：“是…是磁鐵礦！上好的富礦！老天開眼！這下面真有金山銀山！”他的驚呼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點燃了整個營地的希望之火！所有人都圍攏過來，看著那些被挖出的、閃爍著冰冷光澤的礦石，眼中絕望的麻木被一種近乎狂熱的希冀取代！
劉楓心中巨石落地。第一步，成了！
“王大錘！繼續(xù)深挖！探明主礦脈走向！”劉楓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其他人，準(zhǔn)備…起爐！”
“起爐？”趙掌柜抱著一堆收集來的陶土碎片，氣喘吁吁地問，“恩公，起什么爐？”
“煉鐵爐！”劉楓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礦石非鐵！需烈火熔煉，百鍛成鋼！方為可用之神兵！”
他掙扎著站起身，走到那堆收集來的陶土前，抓起一把，仔細捻開觀察。陶土質(zhì)地粗糙，雜質(zhì)斑駁，耐火度堪憂。他眉頭緊鎖，腦海中【基礎(chǔ)礦物識別】附帶的地質(zhì)知識飛速運轉(zhuǎn)。
“趙掌柜，此陶土不行，耐火不足，難承熔金化鐵之高溫。”劉楓沉聲道，“需尋耐火粘土！色白或淺黃，質(zhì)細如膏，遇水粘稠不散者最佳！附近可有？”
趙掌柜一愣，隨即絞盡腦汁回憶：“耐火粘土…白膏泥？城西…城西亂葬崗后那片洼地，土色發(fā)白，粘性極強，以前聽老窯工提過一嘴，說能燒琉璃瓦，但嫌路遠地邪…”
“亂葬崗？”張飛豹眼一瞪，虬髯戟張，“管他娘的地邪不邪！大哥，俺去！”
“好！翼德，速去速回！多??！”劉楓立刻下令。時間就是生命，容不得半分猶豫。
張飛應(yīng)了一聲，扛起兩個巨大的破麻袋，帶著兩個膽氣壯的伙計，如同旋風(fēng)般沖了出去。
這邊，劉楓開始指揮趙掌柜等人處理現(xiàn)有的陶土和木材。他讓人將陶土碎片用石塊砸成齏粉，用破布反復(fù)篩濾，去除砂礫雜質(zhì)，然后混合少量冰水，揉捏摔打，力求粘稠均勻備用。木材則按硬度、粗細嚴格分開，粗壯硬木留作爐體筋骨和持久燃料，細木則劈成易于引燃的柴薪。
“恩公，這煉鐵爐…如何搭建？”王大錘湊了過來，他雖懂些土木營造，但對煉鐵之術(shù)，如同盲人摸象。
劉楓撿起一根焦黑的樹枝，在冰冷的泥地上快速勾勒：“爐體需呈豎筒，內(nèi)壁用耐火粘土層層夯筑，務(wù)必光滑如鏡，密實如鐵，厚度不得少于半尺！底部留通風(fēng)口，側(cè)面開一孔，為鐵水之喉…”他一邊畫，一邊結(jié)合著腦海中模糊的高爐原理與這個時代最可能的土法冶煉進行講解。他無法造出后世高爐，但力求在絕境中，建造一個能承受高溫、效率相對較高的豎爐雛形。
王大錘聽得目瞪口呆。這種爐型結(jié)構(gòu)，這種對耐火和密封的苛刻要求，遠超他見過的任何磚窯瓦灶！這劉玄德…莫非是魯班再世？
“這…這能成嗎？”趙掌柜也聽得云里霧里，充滿疑慮。
“成與不成，試過方知！”劉楓語氣斬釘截鐵，“按圖施工！先夯實地基，立起爐骨！”
眾人雖滿腹疑云，但看著劉楓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遠處張飛扛著兩座小山般的白色粘土袋飛奔回來的身影，還是硬著頭皮干了起來。挖坑的挖坑，和泥的和泥，搬運木石的搬運木石。
很快，一個直徑三尺、深兩尺的圓形地基坑被挖出。粗壯的硬木被打入坑底作基樁，碎石混合凍土夯實。接著，開始用張飛取回的白色耐火粘土混合少量冰水，如同筑城般，圍繞著基樁，一層層向上夯筑爐壁。
這活計異常艱苦。白土粘稠冰冷，需大力捶打才能緊密。眾人輪番上陣，用木槌、石塊甚至腳踩，不斷敲打壓實。汗水浸透單衣，在寒風(fēng)中凝結(jié)成冰霜。爐壁在無數(shù)次的捶打中緩緩升高，形成一個粗糙的、上窄下寬的筒狀雛形，如同一個沉默的巨人，矗立在焦土之上。
劉楓強撐著在一旁指導(dǎo)，不斷強調(diào)著內(nèi)壁的光滑和厚度均勻。他親自上手，用一塊光滑的鵝卵石反復(fù)刮蹭內(nèi)壁，力求減少縫隙。每一次彎腰，每一次用力，都讓他眼前發(fā)黑，咳喘不止，嘴角溢出絲絲血跡。
關(guān)羽默默地守護在他身邊，如同最忠誠的影子。他看著大哥那蒼白如紙的臉和額頭上不斷滾落的冷汗，再看看那逐漸成型的、從未見過的古怪爐子，心中既揪心又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期待。大哥所做之事，每每石破天驚，卻又每每…化不可能為可能！
爐體終于初步成型。高約五尺，內(nèi)徑三尺，壁厚半尺有余，內(nèi)壁雖不算光滑如鏡，但也算平整緊密。頂部留出加料口，底部側(cè)面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孔洞，用濕泥暫時封堵，作為未來的鐵水出口。爐底則鋪設(shè)了一層硬木柴作為引燃層。
“王大錘！上礦！”劉楓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的興奮。
王大錘立刻帶人將之前挖掘篩選出的、品質(zhì)最好的磁鐵礦搬了過來。礦石被張飛用巨斧砸成拳頭大小的碎塊。
“趙掌柜！炭來！”劉楓又下令。
趙掌柜連忙將收集來的硬木柴點燃，在爐子旁邊另起一個小火堆，開始悶燒制炭。這是劉楓臨時想到的土法，雖效率低下，炭質(zhì)不純，但總比直接用木柴強。
一切準(zhǔn)備就緒。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座簡陋而古怪的爐子上，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fēng)雨前的死寂。希望與疑慮如同冰火交織，在每個人心頭翻騰。
“點火！”劉楓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下達了最終指令。
張飛早已按捺不住，抓起一把燃燒的松枝，從爐頂?shù)募恿峡诿偷厝诉M去！火焰瞬間點燃了底層的引燃木柴，橘紅色的火苗在爐膛內(nèi)跳躍起來，舔舐著冰冷的爐壁。
“加木炭！少量！均勻！”劉楓緊盯著爐內(nèi)火勢，聲音嘶啞。
趙掌柜小心翼翼地用木叉將剛燒好、還帶著火星的木炭一點點加入爐中?；鹧娼佑|到木炭，如同餓狼撲食，燃燒得更旺，發(fā)出噼啪的爆響，爐膛內(nèi)的溫度開始急劇攀升，熱浪撲面而來。
“加礦石！一層木炭，一層礦石！交替！”劉楓繼續(xù)指揮，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重擔(dān)。
王大錘和伙計們開始按照指示，將砸碎的礦石和木炭交替投入爐中。爐火熊熊，橘紅色的火焰逐漸轉(zhuǎn)為熾白，瘋狂地舔舐著礦石，發(fā)出滋滋的聲響，一股混合著硫磺、金屬和焦糊的刺鼻氣味彌漫開來，令人窒息。
時間在煎熬中流逝。爐火持續(xù)燃燒，爐膛內(nèi)溫度越來越高，靠近爐壁的人被烤得面皮發(fā)燙，汗如雨下。爐體表面，那層濕漉漉的耐火粘土在高溫炙烤下迅速變得干燥、發(fā)白，發(fā)出細微的龜裂聲！一道道細密的裂紋如同蛛網(wǎng)般蔓延開來！
“恩公！爐壁…裂了！”趙掌柜驚恐地尖叫，聲音帶著哭腔。
劉楓的心猛地沉入谷底！耐火度還是不夠！或者夯筑不夠密實？怎么辦？！強行繼續(xù)，爐子可能炸裂！放棄？前功盡棄！所有人的心血都將付諸東流！
“澆水！”劉楓目眥欲裂，嘶聲吼道，“用泥漿！潑爐壁外側(cè)！降溫！快！”
趙掌柜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立刻招呼人用陶罐舀起泥坑里的冰水泥漿，不顧滾燙，奮力潑向爐壁外側(cè)！
嗤嗤嗤——！?。?/p>
滾燙的爐壁遇到冰冷的泥漿，騰起大片刺鼻的白霧！劇烈的冷熱刺激下，爐壁的裂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咔咔”聲，似乎有擴大的趨勢！
“繼續(xù)潑！不要停！”劉楓咬牙堅持，如同賭上一切的賭徒，“控制火勢！木炭減量！保持溫度！”
爐火在泥漿的降溫下，火勢稍減，但爐膛內(nèi)依舊白熾一片，如同一個小太陽！礦石在恐怖的高溫下開始軟化、熔融，與木炭中的碳發(fā)生劇烈的還原反應(yīng)。爐內(nèi)發(fā)出沉悶的、如同大地深處熔巖翻涌的咕嘟聲，整個爐體都在微微震顫！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眾人幾乎絕望，爐壁的裂紋也如同蛛網(wǎng)般密布、眼看就要支撐不住時——
“快看！出鐵口！”王大錘突然指著爐子側(cè)面，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和狂喜！
只見那封堵出鐵口的濕泥，在高溫烘烤下早已干裂焦黑！此刻，一股熾熱、粘稠、如同熔融的太陽核心般閃耀著刺目金紅色光芒的液體，正從那個拳頭大小的孔洞中，緩緩地、帶著一種沉重而神圣的姿態(tài)，流淌出來！
鐵水！是鐵水！
赤紅的鐵水如同一條燃燒的血河，帶著融化一切的高溫，滴落在下方早已準(zhǔn)備好的、用耐火粘土臨時挖出的淺槽中！瞬間，槽底的泥土被燒熔汽化，發(fā)出滋滋的恐怖聲響，騰起刺鼻的青煙！那刺目的、足以灼傷視網(wǎng)膜的金紅色光芒，如同神跡般，映照著周圍每一張被汗水、泥污、煙灰覆蓋的臉龐！將絕望的灰暗，染上了希望的赤金！
震驚！狂喜！難以置信！
“成了！成了！鐵水！真他娘的煉出來了！”張飛激動得仰天狂吼，聲震四野，如同驚雷炸響！
“蒼天有眼！蒼天有眼??！”趙掌柜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老淚縱橫，對著鐵水不住叩首！
王大錘死死盯著那流淌的、如同生命之源的赤紅熔巖，渾身顫抖，如同朝圣的信徒，口中喃喃：“神跡…這是神跡啊…”
關(guān)羽緊握的拳頭緩緩松開，看著那流淌的、象征著力量與未來的赤紅熔巖，再看看身邊幾乎虛脫、卻眼神亮得如同星辰的大哥，一股前所未有的、名為“開創(chuàng)”的豪情在胸中激蕩沸騰！大哥…又一次，創(chuàng)造了奇跡！
【影響力+3（技術(shù)突破：土法煉鐵成功）】
【影響力+2（團隊凝聚力提升）】
【影響力：22點！】
【解鎖【基礎(chǔ)冶金技術(shù)圖譜（初級）】！】
【能量儲備：5%！】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勝利的號角！劉楓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晃，向后軟倒，被關(guān)羽眼疾手快地扶住。他靠在關(guān)羽堅實如山的臂膀上，看著那在寒風(fēng)中依舊不屈燃燒、流淌著希望與力量的鐵水，嘴角艱難地扯出一絲蒼白卻無比燦爛的笑容。
星火，終于點燃了爐火！工業(yè)的種子，在這亂世焦土之上，倔強地發(fā)出了第一聲啼鳴！
然而，就在眾人沉浸在劫后余生般的狂喜之中，鐵水在淺槽中緩緩冷卻、凝結(jié)成第一塊暗紅色鐵錠雛形時——
“不好了！不好了！”營地外圍負責(zé)警戒的一個伙計，連滾帶爬、面無人色地沖了過來，聲音帶著極致的驚恐，幾乎撕裂了喉嚨：
“黃巾！好多潰敗的黃巾！像沒頭的蒼蠅！朝…朝我們這邊沖過來了！黑壓壓一片！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