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一支弩箭破空而來，精準地穿透了李世民身旁親衛(wèi)的咽喉，緊接著，鋪天蓋地的箭雨從玄武門城樓上傾瀉而下，秦王府的精銳瞬間倒下一片。
“隱蔽！”
尉遲恭大吼一聲，用身體擋在李世民面前，一支弩箭深深扎進他的肩膀，這位鐵塔般的漢子只是悶哼一聲，手中馬槊依然穩(wěn)如磐石。
李世民狼狽地滾到一匹死馬后方，箭矢釘入泥土的聲音在耳邊炸響，他抬頭望向城樓，瞳孔驟然收縮，常何正站在那里不為所動。
“常何！你瘋了嗎？”
李世民怒吼。
“你已收了我的黃金，現在又想投靠將死之人？”
然而城樓上的常何面無表情，只是靜靜的站著，又一波箭雨襲來，這次竟全是特制的箭矢，威力比他們見過的任何弓箭都強大不止，而秦王府的玄甲騎兵如割麥般倒下。
李建成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了，李元吉趁機掙脫束縛，連滾帶爬地撲到兄長身邊。
“大哥！是常何！他沒背叛我們？”
“不對?！?/p>
李建成瞇起眼睛，突然指向城樓更高處。
“你看那里?！?/p>
就在這時，一個瘦削的身影出現在常何身后，那人身著素色長袍，在晨風中獵獵作響，面容隱在陰影中看不真切，但當他緩步走到城墻邊緣時，李元吉發(fā)出一聲難以置信的驚呼。
“沐兒？”
李世民聞言渾身一震。
李沐？
那個幾乎從未在朝堂露面的齊王庶出的長子？
他竭力回憶，只隱約記得那是個沉默寡言的少年，去年在皇宮晚宴還被人嘲笑了一番。
“常何將軍，你做的不錯，倒是辛苦了?！?/p>
城墻上的少年開口，聲音清朗得不合時宜。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吧。”
常何竟真的躬身退后，如同臣子面對君王，這詭異的場景讓廝殺的雙方都不由自主停下了動作，空氣中只剩下傷者的呻吟和火把燃燒的噼啪聲。
李沐俯視著城下的血腥戰(zhàn)場，目光掃過滿臉血污的李世民，掠過驚疑不定的李建成，最后落在激動得渾身發(fā)抖的李元吉身上。
“沐兒，真的是你，我的好兒子，我的好兒子。
哈哈哈哈，大哥你看，果然老天站在了我們這邊?！?/p>
“李元吉。”
他輕聲喚道，聲音卻詭異地傳遍整個玄武門。
“你以為我是來保護你們的？”
李世民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這個被所有人忽視的少年，此刻眼中閃爍的光芒他再熟悉不過的是野心，是算計，是蟄伏多年終于等到時機的狂喜。
“沐兒你在瞎說什么，我的好兒子，快救你大伯，救救為父?！?/p>
李元吉嘶聲喊道。
“誅殺李世民這個逆賊，等事成之后大伯，為父定會重重有賞。”
李沐卻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他轉向身邊的護衛(wèi)，命令道。
“來人，執(zhí)行第二步?！?/p>
話音剛落，宮墻兩側的弓箭手再次瞄準，只是這次他們的箭矢對準的竟是太子府的親衛(wèi)！
“你？”
李建成臉色劇變，掙扎著想站起來。
“沐兒，你這是何意？”
李沐嘆了口氣。
“大伯勿怪，侄兒只是覺得，這場鬧劇該結束了?！?/p>
李建成癱坐在地上，眼中一片死寂。
李元吉則像瘋了一般撕扯著自己的頭發(fā)。
“孽障！你這個孽障！你這是要造反?！?/p>
“呵，父親？李元吉，就你這個廢物也配我叫你一聲父親，可是你有把我當做你的兒子嗎？
前兩日母親的耳光是被誰打的，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有的子嗣都已經被封王，除了我，就是因為我的母親身份卑微是一個丫鬟出身。
我并不在乎你如何的不堪，未來世人如何評價你李元吉，我只希望我的母親能夠有尊嚴的活著，哪怕你殘暴不仁。
我隱忍蟄伏這么多年，就是為了今日，什么天命的主角？
我要告訴你的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你們就算文臣武將無數又如何？
玄武門外面將士上千又如何？
現在的你們敗了，而我贏了，只有活著才是贏家?！?/p>
此刻，場中一片死寂，李世民趁機向尉遲恭使了個眼色，后者悄悄向宮門方向移動，但李沐似乎早有預料。
“尉遲將軍，若再動一步，下一箭就會射穿秦王的喉嚨?！?/p>
尉遲恭僵在原地。
李世民苦笑一聲。
“好算計，讓我們三兄弟自相殘殺，你再坐收漁翁之利?！?/p>
“二伯過獎了?！崩钽逍Φ?。
“其實侄兒最敬佩的就是您，若非您逼宮在前，侄兒也不會有這個機會。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你們這兩座讓我遙不可及的大山，如今只是困獸之斗，你們的人進不來。”
他忽然提高聲音。
“諸位兄弟！秦王謀反，太子與齊王一起誅殺叛軍，太子被秦王誅殺，齊王則是撿了一條命，這個版本的歷史，諸位覺得如何？”
李世民握緊了手中的弓，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陷入如此絕境，更沒想到會栽在一個從未正眼瞧過的少年手上。
李建成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嘶啞如夜梟。
“好，好得很！世民，看來我們兄弟二人，今日都要葬身于此了?！?/p>
他轉向李沐。
“沐兒，你以為殺了我們就能坐穩(wěn)江山？”
“這就不勞大伯費心了?！崩钽宕驍嗨??！皝砣?，送大伯，二伯上路，李元吉，你能活著得感謝我的母親?！?/p>
如果是換做自己之前的想法定然斬草除根，哪怕他是親生父親，但是李沐非常的清楚，自己如果這么做的話，他的母親一定會十分傷心，而且不利于自己接下來的布局。
終究是不能用現代人的思維來對待古人，何況他李元吉還有點使用價值。
李沐舉起令旗。
“殺?！?/p>
箭矢破空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呼嘯，遮天蔽日的黑云壓得玄武門前的空氣都凝固了，李沐站在城樓上，冷眼看著下方亂作一團的秦王人馬，手中的令旗再次揮下。
“放箭！”
第二波箭雨傾瀉而下，金屬與空氣摩擦發(fā)出刺耳的尖嘯，李沐能清晰地聽到箭矢穿透皮甲、扎入血肉的悶響，以及隨之而來的慘叫。
血腥味已經濃到連城樓上的眾人都能聞到，混合著初春潮濕的泥土氣息，令人作嘔。
“公子神機妙算，秦王，太子，齊王都在公子手掌之間。”
身旁的謀士激動得胡須都在顫抖，若不是遇到沐公子，恐怕自己的才華也無處施展。
李沐神情緊繃，這些都是自己研制出來的特制連弩，精鋼箭矢，里面淬毒，為了就是這一天。
目光鎖定在下方那個金甲身影上，李世民正揮舞著長劍格擋箭矢，動作依然矯健，但已經顯出疲態(tài)。在他周圍，忠心耿耿的玄甲軍一個接一個倒下，鮮血染紅了玄武門前的青石板。
“秦王殿下，小心！”
一聲暴喝突然響起，只見程咬金魁梧的身軀猛地撲向李世民，一支原本瞄準李世民咽喉的弩箭深深扎進了程咬金的胸膛。
“程知節(jié)！”李世民的嘶吼撕心裂肺，他接住程咬金倒下的身軀，那支箭已經穿透了后心，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李世民的雙手。
程咬金咧嘴一笑，鮮血從嘴角溢出。
“殿下，老程我先走一步了。”
話音未落，那雙虎目便失去了神采。
李世民渾身顫抖，慢慢放下程咬金尚有余溫的尸體，他抬起頭，目光如刀般刺向城樓上的李沐，即使隔著這么遠的距離，李沐也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滔天恨意。
“李沐！我要將你碎尸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