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要搶著拎那個(gè)裝油條的紙袋，直到指尖被燙得發(fā)紅才肯松手。“下午想去趟老街。

”他喝了口豆腐腦。母親正擦桌子的手停了停：“去找小軍？”趙啟明點(diǎn)頭。

小軍是他從小玩到大的伙伴，后來接手了家里的修理鋪，守著這條老街過了一輩子。

上次視頻時(shí)，小軍說修理鋪的門軸該換了，總發(fā)出吱呀的聲響。吃過早飯，

趙啟明沿著青石巷慢慢走。墻根的青苔沾著露水，踩上去有些滑。路過王奶奶家門口時(shí)，

看見她正坐在竹椅上曬太陽，手里拿著雙沒織完的毛線襪?！笆前⒚靼桑?/p>

”王奶奶瞇起眼睛打量他，“都長(zhǎng)這么高了，差點(diǎn)沒認(rèn)出來?！壁w啟明蹲下身跟她說話，

看見老人手腕上那只銀鐲子，還是小時(shí)候常見的那只，只是接口處多了道焊痕。

他想起十歲那年，王奶奶帶他去趕集，鐲子不小心摔在石板路上，裂開道縫，

后來是父親找銀匠給修好的?！盎貋碜±?？”王奶奶握住他的手，掌心的老繭硌得人發(fā)癢。

“嗯，回來住段時(shí)間?！壁w啟明幫她把滑落的毛線團(tuán)撿起來。

老人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些年的事，誰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學(xué)，誰家的姑娘嫁去了外地，

說到最后嘆了口氣：“你爸要是還在，見你回來該多高興?！壁w啟明的喉嚨忽然發(fā)緊，

他望著墻頭上探過來的石榴花枝，想起父親出殯那天，也是這樣的晴天，

巷子里的石榴花紅得像血。四小軍的修理鋪在老街盡頭，

木頭招牌上“便民修理”四個(gè)字被風(fēng)雨侵蝕得有些模糊。趙啟明走到門口時(shí)，

看見小軍正蹲在地上修一輛舊自行車，油污的圍裙上沾著些金屬碎屑?！皢眩】桶?。

”小軍抬頭看見他，眼睛亮了起來，手里的扳手“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兩人握了握手，

小軍的手掌粗糙得像砂紙，掌心的老繭比記憶里更厚了。修理鋪里堆著各種舊物件，

斷了腿的塑料凳，屏幕碎裂的電視機(jī)，還有臺(tái)老式的收音機(jī)，正播放著咿咿呀呀的評(píng)劇。

“聽說你把北京的工作辭了？”小軍給她遞過瓶礦泉水。趙啟明擰開瓶蓋：“嗯，不想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