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張老照片——是個穿藍布衫的男人，背著穿開襠褲的小男孩，背景是土坯房和歪脖子樹。

“我爸現(xiàn)在總說，那時候太窮，沒給你好的?！彼曇舻土诵翱晌矣X得，

他給我的已經(jīng)夠多了?！绷中M握住他的手：“你給的更多?！鄙斤L掀起她的藍布裙角，

懷里的布包蹭著老槐樹粗糙的樹皮——出發(fā)前她特意裝的臘肉還剩半塊，

媽媽塞的米糕用荷葉裹著，此刻正散出甜絲絲的香氣。郭天宇幫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碎發(fā)，

忽然聽見她輕聲說：“其實…我挺怕回城的。”“怕什么？”他低頭吻了吻她發(fā)頂。

“怕這兒的煙火氣，隔著火車窗看一眼就沒了。”她仰頭看他，眼睛里晃著槐葉的光斑，

“不過…等天涼了，我再跟你回來。”返程的大巴車碾過村口的碎石路時，

林小滿把臉貼在車窗上。老槐樹、曬谷場、王淑芬踮腳揮手的身影，漸漸縮成一點模糊的黃。

她摸出手機給媽媽發(fā)消息：“下周寄兩罐腌蘿卜，超市的玻璃罐裝不下。”到城里已是深夜。

郭天宇的電動車停在單元樓下，樓道聲控燈忽明忽暗。林小滿跨下車時，

他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劉?！@個動作太熟了，

熟得像老家門檻上那道被踩出來的凹痕?！懊魈熘苣??！彼皖^吻了吻她額頭，

“帶你去吃巷口那家你念叨的糖油餅?！彼χc頭，卻在掏鑰匙時，

指尖碰到了口袋里硬邦邦的東西——是郭建軍塞的銀鐲子，此刻正硌著她的大腿。

“明天…我把你奶奶的繡繃拿出來？”她輕聲問?！昂谩！彼_鎖的動作頓了頓，

“我媽還說，要教你蒸粉蒸肉。”電梯升到十七層，樓道里飄著隔壁家煮餃子的香氣。

林小滿忽然停下腳步，轉身抱住他：“天宇，我好像…沒那么怕了?！彼乇ё∷?，

聞見她發(fā)間殘留的槐花香。電梯“?！钡囊宦曢_了，暖黃的燈光漫出來，

照見玄關處林小滿上周買的塑料假花——她總說要換成真花，可總忘了?！跋轮芪艺{休。

”他摸出手機看了眼日程，“帶你去買藍玫瑰?！? 暗涌七月的蟬鳴裹著熱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