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以安臉上的溫柔瞬間凝固了。
他眼里的震驚和不可思議,像是活見了鬼。
「眠眠,你……你在胡說什么?」
他下意識地想來搶我的手機。
我往后一縮,避開了他的手。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顯然也被我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搞蒙了。
「這位女士,請問您能說得具體一點嗎?」
「您要舉報誰?有什么證據(jù)?」
我當然有證據(jù)。
上一世,裴以安竊取了我爸公司的核心數(shù)據(jù)后,就是通過一個境外網(wǎng)站,賣給了一個叫「禿鷲」的商業(yè)間諜組織。
而他們傳遞信息的其中一個方式,就是在本市一個不起眼的報刊亭。
每周二下午三點,會有一個穿著灰色夾克、戴著黑色鴨舌帽的男人,去買一份《環(huán)球經(jīng)濟周刊》。
而裴以安會把藏著機密的微型芯片,夾在報紙里,神不知鬼不覺地交給他。
今天是周一。
明天下午,就是他們接頭的日子。
「我舉報的人叫裴以安?!?/p>
我看著他,嘴里吐出的每個字都像冰碴子。
「證據(jù)就是,明天下午三點,在城西那家廢棄的報刊亭,他會和下家接頭。」
「接頭暗號是,買一份過期的《環(huán)球經(jīng)濟周刊》?!?/p>
裴以安的臉色,唰地一下,全白了。
沒有一絲血色。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里不再是溫柔,而是淬了毒的刀。
「蘇眠,你瘋了!」他壓低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
我當然沒瘋。
我清醒得很。
電話那頭的人顯然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女士,請留下您的聯(lián)系方式和地址,我們會立刻派人過去核實情況?!?/p>
我報上了醫(yī)院的地址和我的名字。
掛斷電話后,整個病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裴以安就那么站著,一動不動。
幾秒鐘后,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陰冷,看得我后背發(fā)毛。
「蘇眠,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用這種方式引起陸珩的注意?你覺得他會在乎一個間諜的死活嗎?」
他到現(xiàn)在還以為,我是在演戲。
是在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報復(fù)陸珩的冷漠。
「你覺得呢?」我反問。
我掀開被子,慢悠悠地下了床。
車禍的后遺癥還在,我一落地,腦袋就嗡嗡作響。
我扶住床沿,穩(wěn)了穩(wěn)心神。
裴以安一步上前,扶住我另一只胳膊。
他的手很冷,像蛇。
「你到底在哪聽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眠眠,聽話,跟我回去,我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p>
他想把我拖回床上。
我甩開他的手,踉蹌著退后兩步,和他拉開距離。
「裴以安,別演了。」
「你累,我看著也累?!?/p>
我的話音剛落,病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神情嚴肅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們亮出了證件。
「國安部。請問,哪位是裴以安先生?」
裴以安的身體,徹底僵住了。
他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我靠在墻上,冷冷地看著他。
看著他從一個深情款款的影帝,變成了一個走投無路的喪家之犬。
這種感覺,真他媽的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