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今日說親的是她和蕭云湛。
蘇挽晴來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她的目光落在左側(cè)的主位上。
只見蕭云湛身著月白色錦袍,腰扣黑色腰帶,中間鑲嵌著一塊墨玉,玉佩垂在腰帶右側(cè),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俊朗的面容上掛著溫潤如玉的笑容,任誰看了都會贊一聲“翩翩君子”。
前世她就是被蕭云湛這副溫潤儒雅的面相欺騙,信了他每次的借口。
他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她是京城第一才女,才子配才女,傳了好久的佳話。
如今看來,這段佳話頗為諷刺。
“挽晴來了。”
蘇父率先發(fā)現(xiàn)她的身影,笑著招手。
蕭云湛轉(zhuǎn)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后很快恢復(fù)自然。
她怎么沒有如前世那般穿著朱紅色的云錦?
而是一改往日沉穩(wěn)的裝扮,一襲淡粉色百蝶妝花裙襯得她肌膚勝雪,發(fā)間也沒有簪他送的黃金步搖,只簪一支珍珠步搖,隨著她的走動,發(fā)間的淡粉色絲帶隨風(fēng)劃出柔美的弧度。
她今日的裝扮,更顯清麗脫俗,和她十五歲的年紀(jì)相配。
平日她穿著沉色的云錦,頭梳繁復(fù)的發(fā)髻,雖端莊貴氣,卻少了這個年紀(jì)該有的活潑嬌俏,看上去硬生生年長好幾歲。
蕭云湛從來沒有見過她作這樣的打扮,不禁多看幾眼。
蘇見雪瞥見他這個舉動,眸中的羞澀淺了幾分。
“晴兒今日格外明艷?!?/p>
蘇父笑著稱贊。
蘇挽晴來到他跟前,將雙手左移到腰側(cè),低頭行了一禮。
“晴兒給父親請安,蕭公子有禮?!?/p>
她對蕭云湛疏離的稱呼讓在場眾人皆是一愣。
“晴兒妹妹怎么這么見外,平日你不都喚我云湛哥哥的嗎?”他再次深深看她一眼。
蘇父笑呵呵地說道,“晴兒快起來,今日云湛上門定親,你倆很快就是未婚夫妻,倒也不用這么見外?!?/p>
蕭云湛的眸光閃爍,想開口說話,斟酌一下還是想著等會兒再開口。
蘇挽晴淡然直起身,道,“我和蕭公子始終未定親,這昵稱還是定親之后再說吧,現(xiàn)在這禮還是得依足,以往是晴兒不懂,以后不會這樣稱呼了?!?/p>
說完她后退一步,尋了一個較遠的位置落座。
蕭云湛知她一直是這個刻板的性子,一直以來遵循禮節(jié),又很依賴他。
今日有這番變化,想必是學(xué)著人家欲擒故縱,生怕他覺得她輕浮才突然改口。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多此一舉,因為今日他想定親的對象是見雪妹妹,不是她。
不管她如何欲擒故縱,或者一改常態(tài)換了妝容,也就稍稍讓他眼前一亮,不會讓他改變心意。
雖心中這樣想,面上還是保持著溫和有禮的表情,體貼地看著她。
“晴兒妹妹既然有這個想法,就由著她吧,女孩子總要寵著?!?/p>
聞言,蘇父哈哈大笑。
蘇挽晴卻覺得異常惡心,連嘴角都懶得勾一下。
倒是夏姨娘和蘇見雪看著這一幕,兩人的表情各異。
夏姨娘臉上的表情慈愛,看著她評頭論足。
“晴兒今日怎么沒有穿那套牡丹云錦?那是我從貴妃娘娘那里求來的,我看你很喜歡,早在一個月就讓繡娘做成禮服,很適合今日定親穿。你今日這身衣裳粉嫩輕浮,不太適合你?!?/p>
蘇見雪疑惑道,
“姐姐今日姍姍來遲,讓我們等了這么久,不僅沒有給阿娘請安,還一改常態(tài),莫不是為了引起云湛哥哥的注意?其實姐姐不必如此,我看云湛哥哥對姐姐很好,免得適得其反?!?/p>
蘇見雪一口一句“云湛哥哥”,和蕭云湛的關(guān)系比她這個馬上要定親的正主還要親昵。
她前世是怎么瞎了眼的?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的暗通款曲。
看著她滿臉天真爛漫,一副不經(jīng)世事的純真模樣,鵝黃色的襦裙將她身段的優(yōu)點全都勾勒出來,確實被夏姨娘養(yǎng)得很好。
夏姨娘將她培養(yǎng)得天真爛漫,活潑可愛,模樣嬌俏,身段玲瓏,不諳世事。
而她則是木訥不茍言笑的沉穩(wěn)性子,什么端莊貴重的東西都往她身上安。
兩人在一起,總是蘇見雪受歡迎一些。
就算小姑娘之間的活動,大家也喜歡跟蘇見雪待在一處,而有意避開她。
以往她沒有多想,如今想來...
蕭云湛本來也覺得蘇挽晴今日有點反常,聽完蘇見雪的話,正好印證他的想法。
原來真的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
他就知道她一直很依賴他,沒了他想必活不下去。
只是她這樣枯燥沉悶的女子,他沒有興趣。
前世她為自己籌謀的方法不值一提,他的成功都是靠他自己的才華,才讓當(dāng)今圣上看重。
就算今生沒有她,他也依然能夠用自己的才華成為云陵國最年輕的丞相。
想到這里,他看著蘇挽晴的眼神隱含著嫌棄。
“姨娘求來的云錦畢竟是貴妃娘娘喜愛之物,實在太貴重了,晴兒穿著會遭人非議。我這身衣裳乃祖母所贈,姨娘卻說輕浮,這是何意?”
“至于妹妹所說我沒有給姨娘請安,今日乃定親的重要之日,凡事都得依著規(guī)矩來,我是蘇家的嫡女,而姨娘是父親的妾室,依禮應(yīng)該姨娘給我請安。再說妹妹一口一個‘云湛哥哥’也甚為不妥,今日我與他定親,你應(yīng)該喚他‘姐夫’才對?!?/p>
“蕭家乃京城大世家,蕭公子對于禮節(jié)一事也頗為熟悉,不知我所說對不對?”
一席話說得夏姨娘臉色由紅轉(zhuǎn)白。
蘇見雪淚眼盈盈。
夏姨娘的臉青了白,白了又青,搭在大腿上的雙手緊緊捏著帕子,因生氣而微微抖動。
她臉上的笑容早就笑不出來,表情異常尷尬,卻還要維持她慈母的形象。
她這一輩子最討厭別人叫她“姨娘”。
現(xiàn)在府中上下都叫她主母,但她始終名不正言不順,老爺也沒有抬她為平妻的打算,這成為她心底的一根刺。
雖她平日表現(xiàn)得無關(guān)緊要,卻很在意別人對她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