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程水歌愛上了她的陪產(chǎn)醫(yī)生。
總把我的助聽器丟掉，和楚天羽一起嘲諷著我的無能。
我聽不清他們的話，只能仰起臉陪笑。
為了在他面前展示自己最好的模樣，她不顧我的勸阻吃下三無品牌的“瘦身丸”。
兒子因為這些差點喪命。
我抱著剛出生的兒子找她喂奶，她不屑一顧：
“不過一個病秧子，母乳喂養(yǎng)只會讓我乳房下垂、身材走樣，況且......我以后還會有更好的孩子?！?/p>
兒子好不容易漲了點肉，程水歌轉(zhuǎn)頭將兒子送給楚天羽做新療法臨床實驗。
我跪著祈求她放過兒子，她云淡風(fēng)輕地吹著剛做的美甲：
“向天明！他本來就是個養(yǎng)不活的，能為天羽哥醫(yī)療項目做貢獻也是他的福分，下輩子再投個好胎吧！”
6個月的兒子死在了楚天羽的手術(shù)臺上，程水歌第一時間簽訂了免責(zé)書，拉著我的手摸著她的肚子。
“天明我想吃城南那家的餛飩，是肚里的寶寶想吃。”
孩子不是我的。
我看著病房里程水歌小心翼翼地摸著肚子的樣子，接通了電話。
“XIANG，我還有3天就要回國了，你再好好考慮考慮，以你的才華，在那里太浪費了......”
“好，也幫我訂張同航班的機票吧?！?/p>
1、
“向天明！讓你去買個餛飩，這么慢，你是不是不愛我和寶寶了？”
程水歌還是一如既往的驕縱，伸手就要奪走我手里拎著的餛飩，絲毫沒注意到我手上已經(jīng)勒出血的痕跡。
見我毫無反應(yīng)，她皺起眉，嬌氣地用手拍著我：
“向天明！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是，我不愛你了。
我在心里默默回答著，面上卻依舊疑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也對，我和你一個殘廢計較什么，你那助聽器回頭讓助理換一個好一點的......天羽哥！你來了......”
她總算這樣，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關(guān)心我的話，說出口卻總能變成罵我。
我無奈地盯著她笑了笑，看著她驟然變亮的眼睛，嘴角的笑意消失。
門口的楚天羽閑庭信步地走了進來，臉上還掛著未盡的笑意：
“水歌！臨床實驗成功了，多虧了你的支持，要不然這項目怕是......天明你也在，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們夫妻倆的甜蜜時光了?！?/p>
“等回頭再和你說項目的事......”
話說到一半，就好像突然看見我一般，面色蒼白的往后退，手卻緊緊地拉著程水歌的衣角不放。
我低下頭苦笑，裝作什么都聽不到的樣子，不再對程水歌的回答抱有期待。
“天明，小寶的事已經(jīng)翻篇了，別再揪著不放。你要是有什么意見就沖著我來，大不了把你孩子的親媽送進去坐牢?！?/p>
這話說的極重，似乎是還不夠解氣，把手里的餛飩潑向我。
我掩飾好自己的悲痛，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她：“怎么了？是餛飩不好吃嗎？那我去重新買一份?！?/p>
程水歌此刻也反應(yīng)過來我聽不見的事實，有些卡殼。
“天羽哥，他現(xiàn)在就是個聾子，有什么事你直接說吧。有我在，他不敢對你做什么。”
我把耳邊已經(jīng)泛黃的助聽器扔在地上，出門找護士打掃。
楚天羽眼里閃著一絲精明，湊近我：
“向天明，你在裝聽不見嗎？你猜，如果水歌知道你在騙她......”
2、
我依舊面無表情，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心里卻暗暗發(fā)苦，程水歌會是什么反應(yīng)還需要猜嗎？無論是事實還是他捏造的，程水歌都會算在我身上。
自從她愛上楚天羽后，這種事情數(shù)不勝數(shù)。
“天羽哥，我們倆一定能生出一個健康的寶寶，這是我的第一個寶寶，我要把全世界都給他！”
“水歌，你先別和向天明離婚，要不然這孩子私生子的名頭也不好聽?！?/p>
“那有一個聾子爸爸的名頭還更不好聽呢，你別鬧......”
聽著一陣陣的水聲，我摘下了另一邊的助聽器，不想再聽這些扎心的事實。
說起來這助聽器還是程水歌建廠制造出來的，怕我在外面受委屈，才加上了監(jiān)聽功能，如今倒是物是人非了。
回家找到了程水歌第一時間簽下的免責(zé)書，不過是沒有法律效應(yīng)的幾個字，當(dāng)時怎么就昏了頭不再計較。
不過，現(xiàn)在計較倒也不遲。
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
“老大，當(dāng)初嫂子吃下的瘦身丸，我們確定以及肯定被我們換成了對孕婦有益的維生素，絕對不是因為這才早產(chǎn)的。不過孕期行房事是有可能......”
電話里的聲音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只不過聲音越來越小。
我愣在原地，拿著手機的手愈發(fā)用力。
程水歌你還真是缺愛啊，就連最后那幾個月都不肯忍嗎？也對，要不然怎么能月子都沒做完就迫不及待地懷上了他的孩子。
我估計著時間回去時，只剩程水歌一個人滿足地半躺在床上，臉上的被滋潤過的神色太過明顯。
“水歌，小寶的早產(chǎn)......是不是…和你有關(guān)？當(dāng)初的瘦身丸明明......明明只是維生素??！”
“這大好日子里，提那個養(yǎng)不活的干嗎？晦氣！”
她臉上的神色交替閃著，有被發(fā)現(xiàn)的惱怒，對我的不耐煩、不識趣，唯獨......唯獨沒有對小寶的愧疚。
我早該認識到的，她程水歌就是一個薄情寡義的混蛋！
可明明剛懷上小寶的時候，她比誰都高興，給小寶買了一屋子的衣服和玩具。
“天羽哥讓你去他辦公室，他有事和你說，新的助聽器我已經(jīng)讓管家送來了，你自己去門口拿?！?/p>
楚天羽找我？他找我能有什么事，不過是又想給我找點事。
管家送來的助聽器已經(jīng)過時好幾代了，之前甚至還有過爆炸的案例。
程水歌，你就這么想讓我死嗎？
我把助聽器扔進了垃圾桶，轉(zhuǎn)身走向楚天羽的辦公室。
3、
我站在楚天羽辦公室門前，手懸在半空中，遲遲沒有敲門。
“向總，您來了，楚醫(yī)生說你可以直接進去?！?/p>
門口的護士掛著職業(yè)性的微笑，他還真會享受，專門有護士在門口看守。
我點點頭，推門而入。
楚天羽正背對著門口整理文件，聽見動靜，他轉(zhuǎn)過身，眼睛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天明，坐?！?/p>
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語氣親昵得就好像我們真是多年的好友。
我沒有動，只是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切。
辦公室的墻上掛滿了各種證書和獎狀，最顯眼的位置是一張他和程水歌的合影——她穿著病號服，虛弱地靠在他懷里，他的手曖昧的摟在她腰間。
下面還有著照片的日期。
那是小寶死在手術(shù)臺上的那天。
“水歌說你最近情緒不太穩(wěn)定，考慮到你之前的精神病史，我建議你接受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
楚天羽推了推眼鏡，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
我之前的精神病史？
不都是因為程水歌用肚子里的小寶威脅我，說要讓我在那里學(xué)乖。
我盯著那份《精神狀況評估報告》，上面已經(jīng)蓋好了醫(yī)院的公章，只差我的簽名。
只要我簽下，程水歌就能以我有精神問題為由，名正言順地接管我名下所有資產(chǎn)。
“水歌很擔(dān)心你，小寶的事對你打擊很大，我們都能理解，但你也不能一直這樣消沉下去。水歌現(xiàn)在又懷孕了，還需要你的照顧。”
我緩慢地眨了下眼，目光落在他桌上的另一份報告上，久久不能平靜。
察覺到我的目光落點，楚天羽看了一眼開口：
“這是小寶的尸檢報告，死因是先天心臟病發(fā)作，與手術(shù)無關(guān)。你知道的，這種早產(chǎn)兒本來存活率就很低?！?/p>
他胡說！
要是沒有他的非法手術(shù)，小寶壓根不會死！
我看向楚天羽的眼睛逐漸被血染紅，整個身體都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那份報告上“免責(zé)確認”印章下躺著的是程水歌張牙舞爪的簽名，仿佛那不是她親生兒子的死亡證明，而是一張無關(guān)緊要的購物小票。
“天明？能聽見我說話嗎？”楚天羽的聲音突然提高，他已經(jīng)等不及了。
我猛地回神，茫然地盯著他蠕動的嘴唇，然后指了指耳朵。
楚天羽皺起眉，拿起筆寫了幾個字：
“簽字，為了水歌。”
4、
我接過筆，在文件上畫上了一個大叉，頭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傳來他惱怒的咒罵聲和文件被摔在地上的聲響。
走廊盡頭，程水歌正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不耐煩地看著手表，見我出來，立刻迎上來：
“字簽了嗎？”
她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膽B(tài)度把我氣笑了，搖搖頭，做了個撕了的手勢。
“向天明！你是不是存心跟我過不去？天羽哥都是為了你好，你不聽話一點怎么當(dāng)好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她帶著怒氣的聲音在走廊里回蕩，幾個路過的護士投來好奇的目光，楚天羽辦公室的門后也閃過一道黑影。
程水歌見狀，立刻壓低聲音，拽著我的胳膊把我拉進樓梯間。
“聽著，這個孩子必須有一個正常的父親。要么你乖乖簽字去接受治療，要么我們就離婚！天羽哥都答應(yīng)我了，以他現(xiàn)在在醫(yī)學(xué)界的地位，完全可以給我和孩子更好的生活?！?/p>
可能是我這些年愛得死去活來的形象太過于深刻，她依舊將離婚視為要挾我的籌碼。
我看著她咬牙切齒的模樣，當(dāng)初那個熬夜教我練習(xí)發(fā)聲，夸我眼睛好看，告訴我不完美才是最好的完美的小女孩好像早就消失了
困在原地的只有我。
“我......同意離婚?！?/p>
“什么，向天明你自己想想你一個聾子，離開了我，誰還能要你！離婚協(xié)議下午就送到家，你不要后悔！”
“到時候你想復(fù)婚可沒這么容易！”
程水歌打定主意我不會簽下這個字，驕縱的扔下這么幾句轉(zhuǎn)身就走。
走到一半時，回頭看了一眼，見我沒有像以往那樣屁顛屁顛地跟在她后面，像在賭氣一般，腳步聲越來越重。
快遞小哥來的很快，可能是真等不及了，用的都是順豐。
那就如她所愿吧。
我剛簽下字，楚天羽帶著程水歌就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冒出頭來。
“天明哥，這樣才對！你安心去治療，水歌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絕對會完完好好等你回來?！?/p>
安心？我能安什么心？
“老公，我就知道你還是愛我的！那什么，先拿300萬投資天羽哥的項目?！?/p>
兩人篤定我簽了精神檢測證明的態(tài)度讓我不禁覺得好笑，我把文件遞給他們：
“你們倆想要的東西都在這了，馬上離開這里！”
聽了我的話，兩人眼里掩飾不住的欣喜，也沒注意到我眼底的嘲弄和我緊咬的后槽牙。
就這樣高興下去吧，畢竟“驚喜”越大，失望才會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