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防盜門被鑿出個洞林晚晴發(fā)現(xiàn)防盜門不對勁時，正在給剛買的油畫裝裱框。
玄關(guān)處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像老鼠在啃木頭，她握著螺絲刀走過去，
猛地拉開門——她婆婆張桂蘭正舉著個鑿子，在防盜門的貓眼下方鑿洞，
鐵屑濺在她花襯衫上，像撒了把芝麻。旁邊站著個半大孩子，是張桂蘭的寶貝孫子王磊，
手里攥著根鐵棍，正往鑿開的洞里捅，嘴里還喊：“奶奶，再鑿大點！
我要看嬸嬸藏了啥好吃的！”“你們在干什么？！”林晚晴的聲音劈了叉，
手里的螺絲刀“哐當”掉在地上。這門是她和丈夫周明遠結(jié)婚時換的，甲級防盜，
花了八千塊，現(xiàn)在被鑿出個乒乓球大的洞，冷風“嗖嗖”往里灌。張桂蘭手一抖，
鑿子差點掉腳上，她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理直氣壯：“小晴啊，你看你這門，
貓眼太小，磊磊來了看不清屋里。我鑿個洞，以后他來串門，站門外就能跟你打招呼。
”王磊把鐵棍往洞里一插，使勁擰了擰，鐵皮被撬得卷起來：“嬸嬸，
我媽說你家有進口巧克力，給我吃點唄？”他才十歲，卻比同齡孩子壯實，
校服褲腰勒著圓滾滾的肚子，袖口沾著黑乎乎的油漬，一看就是剛從泥地里打滾回來。
林晚晴氣得太陽穴突突跳。上周張桂蘭就打電話，說王磊父母要去外地打工，
想讓孩子在她家住半年，“借讀”附近的重點小學。林晚晴當場就拒了：“媽，
我們家就兩居室，明遠常年出差，我白天上班，哪有空管孩子？
”張桂蘭當時在電話里哭得肝腸寸斷：“小晴啊，你就當積德！
磊磊可是我們老王家唯一的根！你不幫他，就是要我老婆子的命?。 绷滞砬鐩]心軟。
她太了解這家人了——張桂蘭重男輕女，把王磊寵得無法無天；王磊爸媽更是甩手掌柜，
孩子闖了禍就往老人身上推。前年王磊把鄰居家的車劃了，還是林晚晴墊了五千塊維修費，
至今沒還?！罢l讓你們進來的？”林晚晴彎腰撿螺絲刀，指尖被地上的鐵屑扎了下，
“這門必須賠！還有，王磊不能住這兒，我們家容不下他?！薄澳氵@是什么話！
”張桂蘭把鑿子往地上一扔，叉著腰堵在門口，“這房子是明遠的，也就是我的！
我讓我孫子住，天經(jīng)地義！你不就是嫌磊磊窮？城里媳婦就是金貴！”王磊趁她倆吵架，
從門縫里擠進來，直奔客廳的零食柜。林晚晴剛從日本代購的巧克力、餅干被他扒拉一地，
他抓起塊黑巧克力，剝開紙就往嘴里塞，巧克力醬沾在嘴角，像只偷油的老鼠?！巴趵?！
放下！”林晚晴沖過去想搶，王磊抱著零食柜不肯撒手，腳往后一蹬，正好踹在她膝蓋上。
林晚晴疼得彎下腰，眼睜睜看著他把半盒巧克力揣進兜里，還不忘抓起一把牛肉干。
“你看你把孩子嚇的！”張桂蘭一把將王磊護在身后，“吃你點東西怎么了？跟要你命似的！
我告訴你林晚晴，磊磊今天住定了！他的行李我都帶來了！”她指了指樓道，
兩個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堆在那，一個露著只臟球鞋，一個滾出條帶尿漬的內(nèi)褲。
林晚晴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給明遠打電話?！彼统鍪謾C，手氣得發(fā)抖。
周明遠在外地開研討會，電話響了半天才接，背景里有女人的笑聲。“怎么了老婆？
”周明遠的聲音懶洋洋的?！澳銒寧е趵?，把咱家防盜門鑿了個洞，還硬要住進來！
”林晚晴的聲音帶著哭腔。“嗨，多大點事?！敝苊鬟h輕描淡寫，“媽也是為了孩子。
磊磊借讀的事，你就多費心。門壞了就換個新的，回頭我報銷。”“周明遠！
”林晚晴的心沉到了谷底，“你知不知道王磊有多皮？我們家不是收容所！
”“小晴你別任性?！敝苊鬟h的語氣冷了下來，“媽年紀大了，你就讓著點。我開會呢，
先掛了?！彪娫挶粧鞌?，聽筒里傳來忙音，像根針，扎得林晚晴耳朵疼。
她看著張桂蘭得意的臉，看著王磊把她的羊絨披肩拽下來當披風，
突然覺得這八年婚姻像個笑話——她以為嫁給了愛情，
其實只是嫁給了一個永遠和稀泥的“孝子”?！靶校∈前?？”林晚晴深吸一口氣，
撿起地上的螺絲刀，走到玄關(guān)柜前，“這是我家，規(guī)矩得按我的來。第一，
不準動我的東西；第二，晚上九點后不準吵鬧；第三，住可以，房租水電費，一分不能少。
”張桂蘭愣住了，大概沒想到一向好說話的林晚晴會提條件。王磊卻嗤笑一聲，
把牛肉干的包裝袋往地上一扔：“我奶奶說了，你家就是我家！我想干啥就干啥！”他說著，
抓起桌上的水晶擺件，是林晚晴結(jié)婚一周年紀念，周明遠送的?！芭尽币宦?，擺件摔在地上，
碎成了八瓣。林晚晴的火“噌”地竄上來。她沒打孩子，也沒罵婆婆，只是轉(zhuǎn)身走進臥室，
拿出手機，點開錄音功能，然后走到張桂蘭面前：“媽，王磊摔碎的擺件，八千塊。
你剛才鑿壞的門，八千塊?？偣惨蝗f六，要么現(xiàn)在賠，要么我報警。
”張桂蘭的臉瞬間白了：“你……你敢報警？我是你婆婆！
”“法律可沒說婆婆能隨便毀別人東西?！绷滞砬缗e著手機，錄音界面清晰可見，
“要么賠錢，要么現(xiàn)在帶著王磊走。選吧。”王磊大概是被她的氣勢嚇住了，
躲在張桂蘭身后，不敢吭聲。張桂蘭看著地上的碎玻璃，又看看門上的洞，嘴唇哆嗦著，
半天說不出話。最終，她狠狠瞪了林晚晴一眼，拽著王磊就往外走：“好你個林晚晴！
冷血無情！我讓明遠跟你離婚！”“慢走不送?！绷滞砬缈粗齻兊谋秤?，
直到防盜門“砰”地關(guān)上，才癱坐在地上，眼淚終于掉了下來。但她知道，這只是開始。
張桂蘭那性子，不把王磊塞進她家，是絕不會罷休的。她抹了把眼淚，拿起手機，
點開了一個律師朋友的對話框——“姐，我想咨詢一下，離婚時，婚前財產(chǎn)怎么分？
”2 衣柜里的蟑螂窩張桂蘭果然沒善罷甘休。第二天林晚晴下班回家，
發(fā)現(xiàn)自家門鎖被換了，鑰匙插進去轉(zhuǎn)不動。她正納悶，對門鄰居李阿姨探出頭：“小晴啊，
你婆婆中午帶了個開鎖的來，說你把鑰匙丟了，給換了新鎖?！绷滞砬缧睦锟┼庖幌?，
剛掏出手機想給張桂蘭打電話，防盜門“咔噠”開了，王磊探出頭，
沖她做了個鬼臉：“嬸嬸，奶奶說你不聽話，不讓你回家！
”屋里傳來張桂蘭的聲音：“磊磊，別跟她廢話！讓她在外面反省反省！
”林晚晴氣得渾身發(fā)抖，她拍著門：“張桂蘭！你這是非法侵入！趕緊開門！
”“這是我兒子的家，我想開就開！”張桂蘭在屋里喊，“你要是識相，就跟我道歉，
把磊磊接進來住，不然你今晚就睡樓道！”林晚晴掏出手機，直接打了110。
警察來得很快，張桂蘭看見穿制服的，氣焰頓時矮了半截，但還是嘴硬：“警察同志，
這是我們家事！我兒媳婦不懂事，我教育教育她！”“家事也不能換別人門鎖。
”警察看了看林晚晴的房產(chǎn)證，“這房子是林女士婚前全款買的，跟您兒子沒關(guān)系。
您這行為，已經(jīng)涉嫌違法了?！睆埞鹛m傻眼了，大概沒想到這房子居然跟周明遠沒關(guān)系。
林晚晴冷冷地補充：“我和周明遠結(jié)婚前就簽了協(xié)議，我的婚前財產(chǎn)，跟他無關(guān)。
”當年她爸媽怕她受委屈，堅持讓她全款買房，還做了婚前公證。
周明遠當時拍著胸脯說：“老婆你放心，這房子就是你的，我絕不貪?！爆F(xiàn)在看來，
幸好留了一手。警察把張桂蘭和王磊“請”了出去，
臨走前張桂蘭還在罵：“林晚晴你個白眼狼！你會遭報應的！”林晚晴換了新鎖，
把家里里里外外檢查一遍。走到次臥時，她差點吐出來——衣柜被翻得亂七八糟，
她的羊絨衫、真絲裙扔了一地，王磊的臟球鞋塞在她的香奈兒包里，衣柜角落里，
竟然有個蟑螂窩，十幾只蟑螂在她的羊毛褲上爬來爬去?！靶笊 绷滞砬缱テ饸⑾x劑，
對著衣柜猛噴。蟑螂四處逃竄，有幾只爬到了床上，她的床單是剛換的，米白色的，
現(xiàn)在沾了殺蟲劑的黃斑，還印著幾個黑腳印。她蹲在地上，看著一片狼藉的臥室，
眼淚止不住地流。這不是第一次了。結(jié)婚八年，張桂蘭以“關(guān)心”的名義，
無數(shù)次干涉她的生活：偷偷翻她的垃圾桶，查她的消費記錄，甚至在她出差時，
帶王磊來家里“借住”，把她的書房改成了王磊的游戲室。以前她總想著忍忍就過去了，
為了周明遠，為了這個家?？涩F(xiàn)在她明白了，退讓換不來尊重，只會讓對方得寸進尺。
晚上周明遠回來，一進門就聞到殺蟲劑的味。他皺著眉：“怎么回事？媽說你把她趕出去了？
”林晚晴沒理他，指著次臥：“你自己看?！敝苊鬟h走進次臥，看見滿地狼藉，臉色變了變，
但還是替他媽辯解：“磊磊還是個孩子，不懂事……媽也是著急，你別往心里去。”“孩子？
”林晚晴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周明遠，他把我衣柜當成蟑螂窩，把我的包當鞋盒，
你跟我說他是孩子？那我是什么？我是你們老王家的保姆，還是垃圾桶？”“你怎么說話呢？
”周明遠的臉色沉了下來，“媽年紀大了，磊磊又是咱家唯一的孫子，你就不能包容點？
”“包容？”林晚晴指著門上的洞，“我包容她鑿壞我的門，包容她換我的鎖，
包容她在我家養(yǎng)蟑螂，那誰來包容我？”“林晚晴你不可理喻！”周明遠提高了音量，
“我看你就是不想讓我媽好過！你是不是覺得我媽窮，給你丟人了？”“我嫌她窮？
”林晚晴的心徹底涼了，“周明遠，去年你媽住院，我掏了三萬；前年王磊劃車，
我墊了五千；你每個月偷偷給你媽打錢，我假裝不知道。我什么時候嫌過她窮？
我嫌的是她沒底線，嫌的是你和稀泥，嫌的是這日子過得像吃蒼蠅！
”她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摔在周明遠面前——是離婚協(xié)議書。“我早就擬好了，
財產(chǎn)我都算清楚了，我的婚前財產(chǎn)歸我，婚后共同財產(chǎn)一人一半。你簽字吧。
”周明遠愣住了，他大概沒想到林晚晴會來真的?！澳惘偭?？就因為這點事要離婚？
”“不是因為這點事。”林晚晴看著他，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是因為我受夠了。
我不想再過這種日子，每天提防著你媽來搞破壞，還要看你的臉色。周明遠，我們離婚吧。
”周明遠看著離婚協(xié)議，又看看林晚晴決絕的臉，突然慌了。他抓住林晚晴的手：“老婆，
我錯了，我不該說你。媽那邊我去說，讓她別再來了，王磊也不讓住了，行不行？你別離婚，
我們好好過日子?！绷滞砬绯榛厥郑骸巴砹?。周明遠，信任這東西，就像那扇被鑿壞的門，
就算修好了，疤也還在。”她轉(zhuǎn)身走進主臥，鎖上門，任憑周明遠在外面怎么敲門、道歉，
都沒再理他。窗外的月光照進來，落在地板上，冷冷的。林晚晴知道，
從她拿出離婚協(xié)議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該翻篇了。
3 婆婆把我告上法庭周明遠沒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字。他像沒事人一樣，照常上班、出差，
只是不再提讓王磊住進來的事，也不再替張桂蘭辯解。林晚晴沒催，她在等，
等一個徹底攤牌的機會。機會來得比她想象中快。那天她正在公司開例會，手機突然響了，
是法院的電話，說她被張桂蘭告了，案由是“贍養(yǎng)糾紛”。
林晚晴以為自己聽錯了：“法官您好，我婆婆告我贍養(yǎng)？可我還沒離婚呢，
而且我每個月都給她生活費啊?！薄皬埞鹛m女士說，您拒絕讓她孫子王磊借住，
導致王磊無法在重點小學就讀，間接造成她精神損失，要求您賠償十萬元，
并允許王磊搬入您家居住，直到小學畢業(yè)?！狈ü俚穆曇魩е鵁o奈。
林晚晴氣得差點把手機捏碎。這家人真是刷新了她的認知下限——自己鑿門換鎖，
還好意思告她？她請了律師，
的蟑螂視頻、鄰居的證詞、張桂蘭換鎖的開鎖記錄……甚至找到了王磊在老家學校的成績單，
上面紅燈一片，老師的評語是“調(diào)皮搗蛋，多次欺凌同學，建議轉(zhuǎn)學”。開庭那天，
張桂蘭穿得花枝招展，手里拄著根紅木拐杖，見了林晚晴就哭：“我的命怎么這么苦??！
兒媳婦不孝順，連孫子讀書都不讓！”王磊坐在她旁邊，手里玩著個游戲機，
是周明遠剛給他買的新款，三千多。林晚晴看著那游戲機，又看了看自己桌上的律師費發(fā)票，
心里冷笑。張桂蘭的律師是個剛畢業(yè)的年輕小伙子，說話結(jié)結(jié)巴巴：“法官大人，
原告張桂蘭女士，作為被告林晚晴的婆婆，有權(quán)要求被告履行贍養(yǎng)義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