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驚呼聲中，于書顏“不小心”絆到地毯邊緣，雙手“慌亂”地推向蛋糕車。
三層高的蛋糕轟然傾倒在池漾身上。
冰涼的奶油順著池漾的鎖骨滑進衣領(lǐng)，昂貴的禮服瞬間被毀。
滿場嘩然。
“對不起嘛~”于書顏站直身子，捂著嘴驚呼，“高跟鞋崴了一下呢。”
身旁的于悅臉色瞬間陰沉，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只能強撐笑容，“柒柒，快去換件衣服?！?/p>
池漾還在愣神中沒反應(yīng)過來，裴之川走到她身后關(guān)切問道，“沒事吧？”
看著自己一身的奶油，池漾只覺得渾身黏膩，但她還是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我上樓處理一下?！彼f完，抬腳走了上去。
客廳中央
“姑姑，對不起~”于書顏挽住于悅的手臂，撒嬌道，“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嘛?！?/p>
于悅慈愛地拍拍她的手背，似笑非笑，“顏顏，年紀(jì)小就不要穿這么高的鞋?！?/p>
“等會兒去跟妹妹道個歉。”
“姑姑！”于書顏猛地抬頭，一臉震驚。
憑什么要給那個養(yǎng)女道歉？
她委屈地撅起嘴，“我都說了不是故意的！”
于悅突然掐住她的手腕，“你確定要在這么多人面前這樣？”
女人面露不悅，她平時很寵著于書顏，但她怎么能在這時候出那么大的紕漏，還讓她難堪。
她微笑著看向不遠(yuǎn)處正在觀望的賓客。
于書顏現(xiàn)在這樣鬧，傳出去就是她跋扈無理，往大了說是要影響到她爸生意的。
想了想，她的臉色瞬間煞白，她這才注意到，在場不少賓客的眼神已經(jīng)帶上了玩味。
在這個圈子里，太過拙劣的把戲只會自取其辱。
池漾回到房間，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就像一個小丑一樣。
于書顏分明就是故意破壞她的生日宴的。
不過她也無所謂，畢竟這也不是她真正的生日，她也不喜歡過生日。
池漾直接簡單洗了個澡，換上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將銀兔掛墜重新戴好。
鏡中的女孩洗盡鉛華，反倒比剛才那個精致的玩偶生動許多。
樓下，傭人們已經(jīng)清理完奶油殘骸。
當(dāng)池漾走下樓梯時，于書顏氣勢洶洶地迎面走來。
在旁人看來是來道歉，池漾看那架勢卻像是要尋仇。
“對不起?！庇跁佊舶畎畹財D出三個字。
于悅也在一旁說情，“柒柒，姐姐都跟你道歉了，你就原諒她吧，后廚還有個小蛋糕，我們切那個好不好。”
看似在詢問，實際上處處是威脅，她敢不接受她的道歉嗎？
“沒關(guān)系，姐姐?！背匮鷵P起一個完美的微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p>
“走吧，媽媽?！背匮郧傻貙τ趷傉f，“我們?nèi)デ械案?。?/p>
她瞥見裴之川正站在落地窗前，目光深沉地望著這邊。
裴之川從池漾眼中明顯看到了失落，但在外人面前，十七歲的女孩還是要維持著體面。
宴會廳的水晶燈重新亮起，傭人們推著備用蛋糕入場。
這個蛋糕比原先的小了一圈，奶油花紋也粗糙許多，像是臨時拼湊出來的。
池漾地握著刀柄，在眾人的注視下切開蛋糕。
“笑一笑。”于悅在她耳邊低語，“大家在拍照?！?/p>
池漾條件反射地?fù)P起嘴角。
閃光燈亮起的瞬間，她看見于書顏站在角落，玩味的看著她。
鬧劇過后，剩下的流程都進行得異常順利。
賓客們默契地不再提起剛才的意外，轉(zhuǎn)而恭維著池漾的懂事大方。
觥籌交錯間，宴會進入尾聲，賓客各自離去。
宴會廳的水晶燈一盞盞熄滅，最后幾位賓客的談笑聲也逐漸遠(yuǎn)去。
池漾獨自坐在前院的秋千上，夜風(fēng)拂過她單薄的衣衫。
二樓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緊接著是于悅歇斯底里的尖叫：
“池旭！你把那個賤人帶來是什么意思？”她尖叫著，“當(dāng)我死了是不是？！”
“她一個人在家害怕……”池旭的辯解虛弱無力。
“害怕？那賤人的鬼話你也信，你……”
池漾抱緊雙膝，低著頭。
這些年來，這樣的戲碼她已經(jīng)聽了無數(shù)遍。
于悅的瘋狂，池旭的懦弱，還有那些永遠(yuǎn)說不完的威脅……
突然，一雙溫暖的手輕輕捂住了她的耳朵。
世界驟然安靜。
池漾詫異地轉(zhuǎn)頭，看到裴之川不知何時站在身后。
少年逆著月光，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冰涼的臉頰微微發(fā)燙。
“難聽的話，”他俯身在她耳邊說，“不必聽?！?/p>
夜風(fēng)拂過，池漾怔怔望著他。
樓上又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但此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耳邊沉穩(wěn)的心跳聲。
裴之川以為池漾是不想聽到父母的爭吵聲。
其實不是。
池旭帶回來的女人在客廳坐著，她不想進去，回房間又怕被波及，所以只能坐在這兒等他們爭吵結(jié)束。
待樓上的爭吵聲漸漸平息，裴之川這才緩緩松開手。
“謝謝……”池漾輕聲道。
兩人沉默下來，裴之川站在原地，突然局促起來。
“那個……”他手足無措，“你沒事就……就趕緊回去吧，我也……”
“嗯?！背匮c點頭，嘴角揚起淺淺，“你快回去吧?！?/p>
“那……”裴之川倒退著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下，“我走了？”
“嗯?！?/p>
少年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直到他的輪廓完全融進夜色，池漾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她抱緊雙臂，決定再等于悅的怒火徹底平息再回去。
“嗡嗡——”
沒一會兒，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
池漾掏出來一看，屏幕上跳出一條未署名的信息：【我在你家拐角的路口。】
她眼睛一亮，攥緊手機奔向路口。
樹影下，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倚在路燈旁。
昏黃的光線描摹出他優(yōu)越的輪廓，在看到池漾的瞬間，男人薄唇微揚，露出一個久違的笑容。
“生日快樂，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