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津陽站起來，“裴同學也是一張嘴就是造謠那種人嗎？”
“不是嗎？”裴之川并沒有生氣，挑眉瞥向后面的池漾。
池漾抬頭，“裴之川，你是不是覺得，我在追你，就不能和其他男生正常接觸？”
池漾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
她將書本抱在胸前，“別忘了，我們什么關(guān)系都不是?！?/p>
說完，池漾拿著書干脆的離開了。
在于書顏看不到的天臺角落，她終于可以卸下那副唯唯諾諾的面具。
既然是他先出言羞辱，她又何必繼續(xù)扮演那個逆來順受的“養(yǎng)女”？
至少現(xiàn)在，于悅短期內(nèi)不會對她動手了。
幾句難聽的辱罵算什么？比起那些暗無天日的毆打，言語的傷害簡直不值一提。
黎津陽擔憂地看了裴之川一眼，快步追了上去，“池漾，等等……”
“艸！”裴之川用力踢了踢旁邊的門。
他以前明明很討厭池漾一直纏著他，最近怎么回事？看到她不纏著自己又好像有點難受了。
裴之川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摸出煙盒又狠狠塞了回去。
*
周三的晚上，裴家舉辦的晚宴
池漾剛踏進家門，就被于悅的化妝團隊團團圍住。
三個化妝師像擺弄人偶般將她按在梳妝臺前，粉底刷在她臉上來回掃動，遮瑕膏一層層覆蓋在那些尚未痊愈的淤青上。
冰涼的化妝棉擦過鎖骨處的傷痕時，池漾忍不住抖了一下。
化妝師皺了皺眉，“別動?！?/p>
她只好僵直著背脊，任由那些化妝品像石膏一樣糊在皮膚上。
當最后一道定型噴霧落下時，鏡中倒映出的已然是個陌生女孩。
瓷白的肌膚在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盤起的發(fā)髻露出優(yōu)美的頸線，無袖香檳色禮服勾勒出纖細的腰身。
不認識她的都會以為這是哪家嬌生慣養(yǎng)的千金小姐。
“完美?！庇趷偟穆曇魪拈T口傳來。
她踩著高跟鞋走近，手指挑起池漾的下巴左右端詳。
池漾機械地站起身，“媽媽……”
于悅忽然伸手，溫柔地將她額前一縷碎發(fā)別到耳后。
“之前不打你是怕留痕跡，過了今晚可就不一樣了?！庇趷偟闹讣忭樦哪橆a滑到她的脖子，輕輕點了點，“今晚你好好表現(xiàn)，聽到?jīng)]？”
池漾低垂著頭，”知……知道了……”
進入裴家大門，一群人立刻看了過來，一部分眼神是鄙夷的，一部分眼神是羨慕的。
裴家這次的晚宴請的都是上層的名流，池家處于底層，大多數(shù)人都知道池漾是池家的養(yǎng)女，偏偏這個養(yǎng)女還很爭氣，次次考第一名。
于悅一進去，就有幾個人恭維了上來。
她們都在夸池漾:
“池夫人你這個女兒真是優(yōu)秀?！?/p>
“是啊，次次考第一名，不像我們家那小子?！?/p>
“……”
夸得于悅笑容滿面，她的虛榮心也在這一刻得到了極大滿足。
于悅放開她的手，眼神示意她去找裴之川。
池漾沒在會場見到裴之川，就走到后院自顧自坐了下來。
這里零零星星幾個人，但至少比客廳里安靜。
沒一會兒，身旁就坐了一個人。
“你媽媽……又欺負你了？”黎津陽看著她落寞的樣子，忍不住問。
池漾轉(zhuǎn)身看了眼他，隨即搖搖頭。
黎津陽聽她這么說也放心了下來，兩人安靜的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
“川哥！”秦毅斜倚在落地窗前，低聲喊著裴之川，“快來看，大事！”
裴之川煩躁地摔下游戲手柄，屏幕上“GAME OVER”的紅光映著他緊皺的眉頭，“你最好有要緊事?！?/p>
秦毅讓開半個身位，嘴角噙著玩味的笑，“你家后院，有你想見的人?！?/p>
裴之川狐疑，隨即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踱到窗前。
池漾仰著頭，星光落進她盛著笑意的眼睛里，而黎津陽正俯身替她整理滑落的披肩。
裴之川看了眼他，“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嘖嘖，”秦毅答非所問，“聽說今晚的舞會環(huán)節(jié)，黎家那位應(yīng)該準備……”
“關(guān)我什么事。”裴之川猛地拉上窗簾，卻掩不住語氣里的躁意。
秦毅挑眉，“真不去請人跳支舞？”
“我瘋了？”裴之川冷笑，“她愛跟誰跳跟誰跳?！?/p>
“行啊，”秦毅作勢往外走，“那我可去了，正好我爸念叨著讓我跟池家……”
“砰！”裴之川突然撐在桌子上。
秦毅回頭看了眼他，嘴角突然涌出一抹笑意。
這嘴硬的毛病，遲早要栽跟頭。
池漾再次進入的時候，于悅站在余婉晴面前，臉上堆著諂媚的笑。
而裴之川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黑色西裝襯得他肩線愈發(fā)凌厲。
“柒柒?！庇趷偝龘]手，“過來?！?/p>
池漾和裴之川的視線短暫交匯，然后她就低下頭朝于悅走了過去。
余婉晴挑剔的目光掃過她全身。
“這是……池家姑娘？”余婉晴突然挑眉，“倒是比小時候標致多了，看來你們養(yǎng)得用心?！?/p>
于悅一臉驕傲的跟余婉晴介紹池漾的近況。
本來余婉晴眼里還都是不屑，但聽到她是年級第一又是裴之川的同桌后終于有了一絲松動。
余婉晴看向裴之川，“同桌？怎么沒聽你提過？”
裴之川盯著別處，“沒必要?！?/p>
“池同學真是我們之川的同桌??？”余婉晴問道。
池漾輕輕“嗯”了一聲。
“那阿姨請你幫個忙？”余婉晴突然親熱的拉住她的手。
池漾有些不適應(yīng)，想抽回自己的手，“您說?！?/p>
“媽！”一旁的裴之川忍不住出聲阻止。
余婉晴瞪了他一眼，又笑瞇瞇看向池漾，“這不是還有一年要高考了嘛，之川的成績確實讓我頭疼，你能不能幫我督促督促他。”
裴之川是聽話，她說什么都依，但就學習這件事讓她頭疼，給他請家教也不要，愁死她了。
“我……”池漾張了張嘴，還沒出聲就被于悅狠狠掐了下后腰。
“當然可以！”于悅笑得花枝亂顫，“能幫上裴少爺是我們柒柒的福氣！”
余婉晴更是開心，她覺得自己兒子的成績終于要有救了。
舞蹈社交環(huán)節(jié)
華爾茲的旋律緩緩響起，名媛們一股腦涌向裴之川，將他圍了起來。
“裴少爺，這支舞能賞臉嗎？”
“之川哥哥，我特意為你學了新的舞步！”
“……”
鶯聲燕語中，于悅狠狠掐住池漾的手腕，“還愣著干什么？別忘了自己的任務(wù)?！?/p>
池漾抿了抿唇，提著裙擺走向人群。
她深吸一口氣，徑直穿過嘰嘰喳喳的千金們，在裴之川面前站定。
周圍人一臉鄙夷看向她，被拒絕那么多次了，真是厚臉皮。
沒有諂媚的討好，沒有刻意的嬌嗔，池漾只是平靜地伸出手。
裴之川垂眸看著這只手，語氣輕佻，“這位小姐，你伸手是什么意思？”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名媛們或譏諷或幸災樂禍的目光像刀子般扎在池漾身上。
“裴之川，可以邀請你跳支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