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卷過靖王府森冷的朱紅高墻,嗚嗚咽咽,如同此刻李嬤嬤心底翻騰的怨毒。
寢殿內的腥臭尚未散盡,她胡亂擦拭著臉上沾染的污穢,
一雙淬毒的眼死死釘在癱軟在地的沈昭昭身上。就是這個下賤胚子!
就是她身上那股子腌臜刺鼻的劣質香粉味!李嬤嬤的心在咆哮。若非她不顧阻攔,
像塊甩不掉的爛泥般撲到王爺床前,沾染了那污穢氣息沖撞了王爺,
怎會引得王爺突然嘔血抽搐,險死還生?!雖然王太醫(yī)震驚于那嘔出的蠟丸與淤毒,
但誰能保證這賤婢身上的污濁之氣不是那最后一根催命稻草?王爺如今脈象兇險,
生死懸于一線,若真有個三長兩短……這災星!這穢氣的源頭!
她強壓下幾乎要噴出口的詛咒,用盡全身力氣維持著表面的恭敬,
但那恭敬如同冰層下洶涌的暗流,冰冷刺骨。尖利的聲音刻意放緩,卻依舊帶著刮骨的寒意,
撕裂了死寂:“來人!”枯爪般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指向沈昭昭,
語氣卻硬生生拗出幾分虛假的“關切”,“王妃娘娘鳳體不適,受了驚擾。好生伺候著,
請娘娘回房歇息!”這“歇息”二字,在她心底轉了幾圈,淬滿了劇毒。
王爺若有不測……這沖喜不成反招禍的賤婢,就該……就該……!
那冰冷的陪葬威脅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扎在她自己心底,
也仿佛要穿透在場每一個人的靈魂。她怨毒如蛇的目光掃過癱軟的沈昭昭,
又掠過王太醫(yī)那張驚疑不定卻無力阻攔的臉。沈昭昭被兩名粗壯的仆婦幾乎是架著,
半拖半扶地推出了寢殿那沉重的門扉。她被帶回之前休息的偏殿,
那扇沉重的木門在她身后“哐當”一聲關死,隔絕了外間一切喧鬧與風暴。
剛才的驚心動魄、生死一瞬,以及那懸在頭頂、冰冷刺骨的威脅,都被無情地鎖在了門外。
沈昭昭在冰冷的床沿坐下,低垂的眼睫在蒼白的面頰上投下兩片沉沉的暗影。她慢慢抬起手,
指尖緩緩撫過袖口,那里沾著些許早已干涸的藥漬,混雜著廉價茉莉香粉的味道。
她捻了捻指尖,那縷微弱的氣息仿佛還殘留著,是引線,也是佐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