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月的臉色變了。
那是一種偽裝被撕破，核心代碼暴露在外的驚慌。
她不再是那個天真無邪的女主角，她身上散發(fā)出的，是一種和系統(tǒng)同源的、冰冷的“規(guī)則”氣息。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她還在嘴硬，試圖用原著賦予她的“女主光環(huán)”來控場。
“你們都被心魔所惑，只要迷途知返……”
“夠了。”
開口的是凌塵。
他一步踏出，站在我身側(cè)，手中的木簽不知何時已經(jīng)換成了他的本命仙劍“霜寒”。
劍尖直指蘇清月。
“蘇師妹，過去，我敬你心善?！?/p>
“但現(xiàn)在我才明白，你的善良，是有劇本的?！?/p>
“我的劍，為道而存，不為任何人?！?/p>
墨忘塵也懶洋洋地走了過來，搭著我的肩膀，笑得無比邪肆。
“小月亮，別演了，你那套苦情戲，在本尊這里已經(jīng)過時了?！?/p>
“本尊現(xiàn)在，只對更有趣的藝術(shù)感興趣。”
他的目光，掃過那個巨大的烤架，充滿了期待。
顧隨安也默默上前，與我們并肩而立。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將一瓶新調(diào)制的“十三香”遞給了我，用行動表明了他的立場。
我們四個人，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結(jié)成了一個牢不可破的陣線。
而蘇清月，那個本該是世界中心的女主角，被我們徹底孤立了。
她成了那個“不正?！钡娜恕?/p>
“你們……你們會后悔的！”
蘇清清的聲音變得尖利，她身上的“規(guī)則”氣息越來越濃。
“世界意志不會允許你們這種‘錯誤’存在！”
隨著她的話音，天空驟然變色。
晴空之上，一層灰色的、像素失真的馬賽克憑空浮現(xiàn)，向下蔓延，吞噬了天光。
那些前來觀禮的修士們，許多人眼神中的光彩迅速黯淡。
他們的表情、動作，都開始變得僵硬、刻板。
他們像是被無形的絲線猛地扯動，變成了提線木偶，機械地重復(fù)著原著里他們該有的反應(yīng)。
“殺了那女魔頭沈拂拂！”
“魔尊墨忘塵，人人得而誅之！”
“凌塵劍尊，你糊涂??！”
整個廣場，瞬間變成了一座巨大的、沉默的木偶劇場。
只有少數(shù)修為高深的老怪物還能勉強保持清醒，但他們的身體在不受控制地顫抖，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聲響。
“這不是言出法隨……這是在修改‘設(shè)定’！”一個白發(fā)道尊的牙齒在打戰(zhàn)，吐出這句話。
這就是“作者”的力量。
直接修改底層邏輯，強行把跑偏的情節(jié)拉回來。
蘇清月，就是它的“GM賬號”。
“看到了嗎？”
一個聲音通過蘇清月的嘴發(fā)出，卻不帶任何屬于她的音色，那是一種絕對的、非人的漠然。
“這就是秩序。”
“而你們，是必須被清除的BUG?！?/p>
她抬起手。
天空中的灰色馬賽克瘋狂凝聚，化作一道道由純粹“規(guī)則”構(gòu)成的鎖鏈，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嗡鳴，朝我們四人襲來。
“小心！”我喊出聲。
這東西不是物理攻擊，也不是法術(shù)攻擊。
它攻擊的是我們的“存在”本身。
我能感覺到，一旦被它纏上，我的思想、我的記憶、我覺醒后的一切，都會被無效化。
我們會變回那個作死女配、清冷劍尊、瘋批魔頭和白月光。
我們所有的反抗，都將化為烏有。
然而，面對這鋪天蓋地的規(guī)則鎖鏈，我們四人誰都沒有退。
“來得好！”
墨忘塵放聲大笑，漆黑的魔氣從他體內(nèi)噴涌而出，化作無數(shù)狂亂舞動的觸手，主動迎向了那些鎖鏈。
他的“混亂”，天生就是“秩序”的死敵。
凌塵則閉上了雙眼，劍心通明。
他周身的劍氣不再冰冷，而是帶上了一絲……我熟悉的，麻辣燙的辛香。
那是他從“規(guī)則”之外悟出的，真正屬于自己的“道”。
顧隨安輕輕嘆了口氣，將一瓶瓶香料灑向空中。
“酸、甜、苦、辣、咸……五味混雜，方為人生。”
那些五顏六色的香料粉末，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斑斕的屏障，將一部分來襲的鎖鏈消弭于無形。
而我，則直接打開了我的“元敘事干涉”權(quán)限。
我沒有去攻擊鎖鏈，而是將目標對準了廣場上那些被操控的修士。
【元敘事干涉指令：解除目標群體“情節(jié)木偶”狀態(tài)，賦予“自由意志（體驗版）”。】
這幾乎耗盡了我所有的權(quán)限能量。
但我必須賭一把。
賭這個世界里，不止我們想“活過來”。
下一秒，奇跡發(fā)生了。
那些正在圍攻我們的修士，動作猛地一頓。
他們眼中死寂的灰色，開始被劇烈的掙扎和痛苦取代。
一個天衍宗的弟子，茫然地看著自己染血的劍，又看看我們，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我不想殺沈師姐……我剛才……我控制不住自己……”
“老天，我剛剛在想什么？烤龍肉？聽起來……好像真的還不錯？”
“掌門……我……我不想當掌門了，我想去凡間開個面館……”
“自由意志”像一場瘟疫，迅速在人群中蔓延。
他們開始質(zhì)疑自己的身份，質(zhì)疑自己的行為，質(zhì)疑這個被設(shè)定好一切的世界。
蘇清月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她最大的依仗，就是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和“設(shè)定”。
而我們，正在從根源上，瓦解她的統(tǒng)治。
“不……不可能……”
她尖叫著，催動了更強大的力量。
天空中的灰色馬賽克徹底坍縮，凝聚成一個巨大的、沒有五官的、由無數(shù)代碼和符號組成的“臉”。
那是“作者”的意志投影。
它，終于被我們逼得親自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