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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窯火照影 小粽子zzz430 9419 字 2025-08-20 03: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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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把妹妹的退燒藥碾成粉,和在粥里讓我喝下去,說今晚我替她發(fā)燒。煤老板遞來生死契,

紅指印按在我15歲的假身份證上,工頭笑:小丫頭片子也值兩萬?

我剪掉的辮子還掛在皮帶扣上晃,明早五點下井,可妹妹的體溫計還在我兜里,38.9℃,

到底誰在替誰燒?那碗加了料的白粥,余溫還卡在我的喉嚨里,像一團燒不化的鉛。

胃里開始翻江倒海,前世被高燒活活燒成傻子的灼痛感,提前攫住了我的神經。

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后背就挨了重重一推。我媽王秀蘭,

用那雙常年搓麻將而指節(jié)粗大的手,把我直接推向了門外。我踉蹌一步,

撞進一個滿是汗臭和煙油味的懷抱。工頭李老鬼一把扶住我,

他那雙渾濁的眼睛在我身上刮一圈,像是在打量一頭剛買進欄的牲口。

他慢條斯理地將那份沾著我紅指印的生死契對折,再對折,塞進胸口的衣兜里。然后,

他從另一個兜里掏出兩沓用橡皮筋捆著的鈔票,厚實,扎眼。他掂了掂,

那重量似乎讓他很滿意?!巴醮蠼?,錢貨兩清?!彼彦X遞給我媽王秀蘭。

王秀蘭一把抓過錢,甚至沒用唾沫去數(shù),直接揣進了兜里,那動作快得像怕人搶。自始至終,

她沒再看我一眼,仿佛我不是她的女兒,只是一件剛剛脫手的、礙眼的舊家具。她轉身進屋,

“砰”的一聲甩上門,隨即傳來“咔噠”的落鎖聲。我和她,被一扇冰冷的門板徹底隔開。

“昭昭,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媽怎么會害你呢?”“你妹妹身體弱,她要是去了礦上,

這輩子就毀了。你不一樣,你皮實?!薄斑@兩萬塊是救你妹妹命的錢,你得懂事?!鼻笆?,

我就是聽著這些話,跪在門外哭得撕心裂肺,求她開門,求她別不要我??涩F(xiàn)在,

我的心臟一片死寂。門板背后,王秀蘭的聲音再次響起,隔著木頭,悶悶的,卻字字誅心。

“明天好好干,別給你妹丟人?!眮G人?我摸了摸兜里那支冰冷的體溫計,

屏幕上38.9℃的紅色數(shù)字,像一個烙印。我才是那個被丟掉的人。我沒有哭,也沒有喊,

只是慢慢轉過身。夜風吹來,帶著礦山特有的煤灰味,吹得我混沌的頭腦清醒了一瞬。

我看著李老鬼。他正準備離開,見我沒哭沒鬧,反而有些意外。我扯出一個僵硬的笑,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一個十五歲女孩該有的天真和怯懦?!笆?,我能求您個事兒嗎?

”李老鬼挑了挑眉,似乎來了興趣:“說?!薄拔颐妹谩〉煤苤?,燒得說胡話了。

”我低下頭,搓著衣角,把一個姐姐對妹妹的擔憂表演得淋漓盡致,

“這兩萬塊……能先從里面借我兩百嗎?我想去鎮(zhèn)上給她買點西藥,盤尼西林就行,退燒快。

”這是我對王秀蘭,對我所謂的家,最后的試探。如果她心里還有一絲一毫的愧疚,

她就不會讓我連兩百塊的藥錢都要求一個外人。李老鬼愣住了。

他大概從沒見過被賣進礦里還能這么冷靜,甚至還想著家里人的丫頭。下一秒,

他爆發(fā)出刺耳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露出一口被煙熏得焦黃的牙?!肮?!借錢?

你他媽是不是燒糊涂了?”他扯了扯掛在自己皮帶上的那根麻花辮,

那是半小時前從我頭上剪下來的。辮子隨著他的動作晃蕩著,像是在無聲地嘲諷我。

“小丫頭片子,你搞搞清楚。進了這黑風礦,你就是礦上的人,你家的事,你妹的死活,

跟老子有半毛錢關系?”他吐了口濃痰在我腳邊?!澳悻F(xiàn)在該想的,是怎么活過明天。

你爹媽賣你的時候可說了,你就是死在井里,也跟他們沒關系?!彼斐龃植诘氖种?,

指向遠處山坳里一排排黑黢黢的、像是隨時會塌掉的破敗工棚。“看見沒?那就是你的新家。

”“現(xiàn)在,給老子滾過去,別在這兒礙眼!

”我沒有“滾”向那片散發(fā)著霉味和絕望氣息的工棚。前世,我在那里被折磨,被欺辱,

最后像條野狗一樣病死在角落。這一世,我要換個活法。

在周圍幾個礦工看瘋子一樣的注視下,我逆著風,

一步步走向礦場深處那唯一亮著燈的二層小樓——礦主辦公室?!斑@丫頭片子傻了吧?

不去工棚,找王老板干啥?”“估計是想求饒,沒用的,進了這兒就別想出去。

”我把那些議論甩在身后,推開了辦公室的門。一股混雜著雪茄和劣質香水的氣味撲面而來。

礦主王黑子,一個挺著啤酒肚的胖子,正摟著一個妖艷的女人調笑??吹轿疫M來,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罢l讓你進來的?李老鬼沒教你規(guī)矩?”我“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額頭貼著冰冷的水泥地,用盡全身力氣擠出顫抖的聲音。“老板,我……我不是來求饒的。

”王黑子來了興趣,推開懷里的女人:“哦?那你是來干嘛的?”我抬起頭,

露出一張被煤灰和淚水弄花的臉,眼睛里是刻意偽裝出的、最卑微的祈求?!袄习澹?/p>

我叫林昭。我爹媽把我賣了,我認命。我年紀小,但……但我力氣大,我不怕累,不怕臟!

”我磕了一個頭,再抬起來時,額頭已經紅了一片?!扒罄习褰o我個最累的活干!

只要能多給我一口飯,我吃不完的,都能攢下來,

我想寄錢回家……我妹妹還病著……”我說得泣不成聲,

把一個被賣掉還心心念念“扶弟魔”式地惦記家人的“蠢貨”姐姐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

王黑子最喜歡的就是這種被賣了還幫著數(shù)錢的傻子,因為好控制,不會鬧事。果然,

他臉上的不耐煩變成了滿意?!靶辛诵辛耍瑒e哭了,看著心煩?!彼麛[擺手,

對我旁邊的女人說:“你瞧瞧,還是鄉(xiāng)下丫頭懂事。不像你們,一天到晚就知道要錢。

”他轉向我,語氣緩和了不少?!翱茨氵@么‘孝順’的份上,就別下井了。

你以后就負責打掃我這辦公室,還有李老鬼的辦公室,再就是……炸藥倉庫那一片,

都歸你打掃。”“活干好了,月底多給你發(fā)二十塊錢?!薄爸x謝老板!謝謝老板!

”我感激涕零地又磕了幾個頭,心里卻冷笑。炸藥倉庫,李老鬼的辦公室。這正是我想要的。

第二天,我拿著比我還高的掃帚,開始了我新的“工作”。

在打掃李老鬼那間狗窩一樣的辦公室時,機會來了。他正因為宿醉頭疼,

躺在椅子上哼哼唧唧。我提著一滿桶水,走到墻角。那里堆著七八箱準備下井用的炸藥,

還有另外幾箱,用油布蓋著,鬼鬼祟祟。我記得,前世李老鬼就是因為私藏倒賣炸藥,

才被炸死的。我的腳“不小心”一滑,整個人連帶著水桶,一起摔向了墻角。

“嘩啦——”一整桶水,不偏不倚,全都潑在了那幾箱用油布蓋著的炸藥上。

“你他媽找死啊!”李老鬼從椅子上彈起來,一腳踹在我身上。我蜷縮在地上,抱著頭,

瑟瑟發(fā)抖:“對不起……對不起李工頭,我不是故意的,地太滑了……”“滾一邊去!

”他罵罵咧咧地揭開油布,手忙腳亂地想把弄濕的箱子搬開。就是現(xiàn)在。趁著他彎腰背對我,

視線被箱子擋住的瞬間,我從懷里摸出一枚小小的東西,

迅速和他放在桌上一堆雷管里的其中一枚做了調換。那是我前世在礦上聽老師傅說的,

一種有瑕疵的雷管,穩(wěn)定性極差,遇上高溫或者劇烈震動,極易早爆。而我換上去的那枚,

正是我從他準備私藏倒賣的這批貨里偷出來的。做完這一切,我縮回角落,

繼續(xù)扮演那個嚇壞了的小可憐。李老鬼忙著處理他那些見不得光的“私貨”,

完全沒注意到我的小動作。等他罵罵咧咧地把東西都處理好,又踹了我一腳讓我滾出去時,

我“慌不擇路”地撞倒了桌子上的一個筆筒。筆筒滾落,

一本黑色的筆記本從一堆雜物里掉了出來。李老鬼的私人賬本。我瞳孔一縮。

趁他去扶筆筒的瞬間,我閃電般抓起賬本,塞進了自己的衣服里。他罵了一句“喪門星”,

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離開辦公室后,我躲進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

找到了那個前世我曾躲在里面哭泣的通風管道。我將賬本用塑料布包好,

奮力塞進了管道的最深處。李老鬼,王黑子,你們的催命符,我已經準備好了。第二天,

礦場批準我下井“熟悉環(huán)境”。這當然是我找機會跟王黑子求來的,

理由是“我想看看井下有多辛苦,這樣打掃衛(wèi)生的時候才更有力氣,

更能體會老板和工頭們的辛勞”。王黑子對我的“懂事”非常滿意,特許了。

我戴上那頂沉重的安全帽,跟著一群沉默的礦工走進罐籠。鐵籠下墜的失重感,

讓我想起前世被高燒燒壞腦子后,無數(shù)次墜入噩夢的感覺。但這一次,我心里沒有恐懼,

只有冰冷的算計。到了井下,我故意表現(xiàn)出一個鄉(xiāng)下丫頭沒見過世面的好奇和害怕。

我緊緊跟在一位名叫張伯的老礦工身后。張伯是礦上年紀最大、資格最老的人,

也是前世唯一給過我一個黑饅頭的人。他心善,但也懦弱。我需要他的善,更需要他的懦弱。

“張伯,這……這里面的柱子,都是干什么用的呀?”我指著巷道里粗大的液壓支架,

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張伯嘆了口氣,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憐憫?!吧笛绢^,

這是撐著頂板的,要是它塌了,咱們都得活埋在下面?!薄澳恰俏覀冇玫恼ㄋ?,安全嗎?

”我繼續(xù)問,像一個純粹因為害怕而多嘴的孩子。

“應該是安全的吧……”張伯的回答有些猶豫,“都是李工頭管著,他不敢亂來。

”我等的就是這句話。我低下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卻又確保張伯能聽得一清二楚。

“可是……可是我昨天打掃李工頭辦公室的時候,

不小心打翻了水桶……”我把昨天發(fā)生的事掐頭去尾,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重點放在了我“好像”看到李老鬼往幾個準備下井的炸藥箱里摻黑乎乎的沙土。

“我也不敢肯定是不是沙土,黑乎乎的,跟煤面子差不多……李工頭當時可兇了,

踹了我一腳,不讓我看。”我一邊說,一邊害怕地搓著衣角?!皬埐?,

您說……炸藥里要是摻了沙土,會不會炸不開???那頂板要是炸不下來,會不會有危險?

”張伯的臉,瞬間就白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克扣炸藥量,用沙土填充,

會導致爆破威力不足,巖層松動,極易引發(fā)冒頂事故。那是會要人命的!

“你……你說的都是真的?”他的聲音都在抖。

我“害怕”地點點頭:“我不敢亂說……張伯,你千萬別告訴別人是我說的,

李工頭會打死我的?!薄拔視缘昧耍視缘昧?。”張伯嘴上應著,可他那藏不住事的表情,

已經把一切都寫在了臉上。我目的達到了。果然,不到半天,

一個可怕的流言就在礦工中私下傳開了?!奥犝f了嗎?李老鬼往炸藥里摻沙子!

”“真的假的?這他媽是想讓我們送死?。 薄肮植坏蒙洗纬鍪碌南锏?,炸下來的煤那么少!

”人心惶惶,恐懼像瘟疫一樣蔓延。下午收工的時候,

所有礦工都用一種懷疑和憤怒的目光看著李老鬼。李老鬼自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為了穩(wěn)定人心,也為了在王黑子面前表現(xiàn)自己的掌控力,他在晚飯前的空地上,

當眾拍著胸脯宣布?!岸妓麐尳o老子聽好了!有些人吃飽了撐的,在背后嚼舌根,

說老子在炸藥上動手腳!”他吐了口唾沫,滿臉兇橫?!懊魈欤【驮诙柌蓤?!

老子親自監(jiān)督爆破作業(yè)!用的,是咱們礦上最好的一批炸藥!讓你們這幫龜孫子親眼看看,

咱們黑風礦的爆破作業(yè),有多他媽的安全!”人群里,我低下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引蛇出洞,成了。我知道,李老鬼為了作秀,一定會用他正常庫存里最好的那批炸藥。

而他那批被我動了手腳,準備私藏倒賣的“寶貝”,

只會暫時存放在那個無人問津的舊倉庫里。好戲,明天開場。第二天,

整個礦場的氣氛都透著一股詭異的緊張。李老鬼為了把他那場“安全秀”做大,

把所有不用下井的礦工都趕到了二號采場的安全線外觀看。他要殺雞儆猴,

要用一次完美的爆破,堵上所有人的嘴??晌覜]想到,這場“大戲”,

還有不請自來的“貴客”。就在李老鬼拿著擴音喇叭,吹噓他選用的炸藥有多精良,

雷管有多可靠時,人群外圍一陣騷動。我媽王秀蘭,拉著我妹妹林月,擠了進來。我的心臟,

在那一瞬間,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林月……她怎么來了?

她身上穿著一件嶄新的粉色連衣裙,那是我在鎮(zhèn)上看過無數(shù)次,卻從來舍不得買的款式。

她的頭發(fā)燙成了時髦的卷發(fā),臉上化著淡妝,嘴唇是健康的粉紅色,臉頰紅潤,

哪里有半分病態(tài)?她不像個病人,倒像個來鄉(xiāng)下春游的城里小姐。她一進來,

就精準地鎖定了我的位置。然后,她那雙漂亮的眼睛里,瞬間蓄滿了淚水,

像一串斷了線的珍珠,滾滾而下。她掙脫王秀蘭的手,朝我跑過來,那姿態(tài),

仿佛我是她失散多年的親人?!敖憬?!”她這一聲哭喊,凄厲又委屈,

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站在爆破點旁邊的李老鬼和王黑子。林月當著所有人的面,

在我面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下,哭得梨花帶雨。“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恨媽媽讓我讀書,

卻讓你來這種地方受苦……”“可是……可是你也不能因為恨,就偷礦上的雷管,

想炸死大家?。 彼斐隼w細的手指,指著我,聲音顫抖,卻字字清晰。

“你快把東西交出來吧!姐姐!不要再錯下去了!”轟——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周圍所有礦工的目光,瞬間從同情,變成了驚恐和憤怒。李老鬼和王黑子的臉,當場就黑了。

“你說什么?她偷雷管?”王黑子一個箭步沖過來?!袄习?,我親眼看到的!”林月哭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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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20 03:19: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