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身著一套我三個月工資都難以企及的西裝,有人曬出剛付完首付的房產(chǎn)證,
而我卻剛剛接到組長的通知,這個月的績效又被扣掉了三分之一——僅僅因為上周太過疲憊,
在傳送帶前不小心打了個盹。臨時的出租屋絲毫沒有家的溫馨,就像我那無法靠岸的人生。
夜晚躺在床上,刷著短視頻,信息如潮水般涌來,突然間,
我陷入沉思: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將日子過得如此狼狽?
凝視鏡中那張略顯疲憊的臉龐,內(nèi)心涌起一股強烈的疑問:你還記得15歲那年夏天,
坐在田埂上信誓旦旦地說“以后要去大城市看海”的自己嗎?如果能有機會重來一次,
你是否有勇氣,將這攤爛泥般的人生,重新塑造成一個新的模樣?根據(jù)自身經(jīng)歷編寫,
有感而發(fā),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可能是底層人的惺惺相惜凌晨三點,樓道昏暗的燈光,
照見我臉上疲憊的溝壑。如果這時有人撞見我,一定會嚇到尖叫,以為遇見了鬼。
剛結(jié)束十二個小時的流水線工作,我拖著灌了鉛的雙腿爬上出租屋吱呀作響的樓梯,
每一步都讓木板發(fā)出痛苦的呻吟。樓道里彌漫著廉價盒飯和潮濕發(fā)霉的混合氣味,
墻角堆著的垃圾袋滲出渾濁的液體,在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跡。這就是我的 21 歲,
一個毫無成就,沒有特點,甚至沒有未來的社會底層女孩的人生。
指甲縫里還殘留著流水線機油的黑漬,洗了三遍都沒去掉,就像我這糟糕的人生,
怎么掙扎都擺脫不了困頓的枷鎖。回到我賴以慰藉的小屋,癱倒在床上,
木板床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我習(xí)慣性地劃開手機刷短視頻麻木神經(jīng),
手指在屏幕上機械滑動,那些光鮮亮麗的生活像針一樣扎著我的眼睛。突然,
一條推送彈了出來 ——《童年偶像黃宇帛沉寂十年強勢回歸》。
那個名字像一把生銹的鑰匙,猝不及防地撬開了我塵封多年的記憶閘門。點開視頻,
屏幕上出現(xiàn)的男人成熟了許多,褪去了些少年青澀,卻依舊有著清澈明亮的眼睛。
他拿著麥克風(fēng)站在音樂節(jié)的舞臺上,聚光燈下的身影熠熠生輝,聲音干凈得像山澗清泉,
唱著那首我曾抄在筆記本上的《星光下的約定》。
彈幕里滿是 "爺青回"" 終于等到你 " 的感慨,而我的眼淚卻毫無預(yù)兆地洶涌而出,
砸在屏幕上暈開一小片水霧。黃宇帛,這個名字曾是我灰暗童年里唯一的光。小時候家里窮,
唯一的娛樂就是那臺屏幕泛著雪花的老舊電視機。每個周末下午,
我都會搬個小板凳守在屏幕前看兒童頻道,等著看他的音樂節(jié)目。他那時才十六七歲,
穿著白襯衫抱著木吉他,陽光透過電視屏幕灑在他身上,眼睛里像盛著星星。
我把他的照片從雜志上剪下來貼在課本封面,用偷偷攢的零花錢買他的盜版磁帶,
在田埂上放牛時跟著哼唱,幻想著有一天能走出大山,
看看他歌里唱的 "車水馬龍的世界"。"我以后也要像他一樣,靠自己的才華闖出一片天。
" 我曾對著電視機悄悄許愿,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輕輕描摹他的輪廓??涩F(xiàn)實呢?
初二那年,爸媽離婚后各自組建家庭,奶奶在電話里哭著說家里快揭不開鍋。
我攥著皺巴巴的成績單,看著上面亮起紅燈的數(shù)學(xué)分數(shù),腦子一熱就把書包扔進了柴房。
"我出去打工賺錢,供奶奶看病。" 我對來接我的同鄉(xiāng)說這話時,
聲音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卻強撐著沒掉一滴淚。我以為能早點賺錢改善生活,
卻沒想到這一腳踏入的是沒有盡頭的泥潭。流水線的機械臂重復(fù)著枯燥的動作,
餐廳后廚的油污濺滿工作服,發(fā)傳單時被人不耐煩地推開,
電話銷售時聽筒里傳來 "嘟嘟" 的忙音...... 我做過所有能糊口的工作,
工資卻永遠趕不上房租和物價的漲幅。每當(dāng)深夜累得直不起腰,
我就會想起那個曾經(jīng)在田埂上唱歌的自己,想起筆記本里抄下的歌詞被雨水泡爛的模樣,
心臟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喘不過氣。視頻里的黃宇帛還在繼續(xù)唱著,
十年沉寂,他的歌聲里多了故事和滄桑,卻依然有著不屈的力量。
評論區(qū)有人說他當(dāng)年因為拒絕資本潛規(guī)則被雪藏,這些年在酒吧駐唱維持生計,
卻始終沒放棄創(chuàng)作。"為什么他能堅持,我卻早早放棄了?
" 巨大的悔恨像潮水般將我淹沒,我蜷縮在被子里,哭得撕心裂肺。如果當(dāng)初我沒有輟學(xué),
如果我把那本寫滿歌詞的筆記本藏好,
如果我勇敢一點...... 無數(shù)個 "如果" 在腦海里盤旋,幾乎要將我撕裂。
悔恨和不甘像毒藤一樣纏繞著我的靈魂,讓我在窒息的黑暗中越陷越深。就在意識模糊之際,
窗外突然閃過一道刺目的白光,整個房間開始劇烈晃動。
我感覺自己像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旋渦,天旋地轉(zhuǎn)間,耳邊傳來無數(shù)細碎的聲響,
像是磁帶倒帶的沙沙聲,又像是無數(shù)人在耳邊低語。"云溪!傅云溪!快起床上學(xué)了!
"熟悉又遙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焦急的催促。我猛地睜開眼,
刺眼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
照亮了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場景 —— 墻上貼著過時的明星海報,書桌上堆著小學(xué)課本,
床頭的日歷赫然顯示著 2008 年 9 月 1 日。我怔怔地看著自己變小的手,
指甲縫里沒有機油,只有鉛筆留下的淡灰色痕跡。我摸了摸頭上扎著的羊角辮,
觸感真實得不可思議。這不是我十歲時住的房間嗎?墻上還貼著我用蠟筆畫的太陽,
書桌抽屜里應(yīng)該藏著半包沒吃完的辣條。"發(fā)什么呆呢?再不起學(xué)要遲到了!
" 媽媽推開房門走進來,臉上帶著年輕了十幾歲的鮮活,眼角的皺紋還沒爬上臉頰。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掌心的溫度暖得讓我想哭:"沒發(fā)燒???快點,早飯都做好了,
是你愛吃的煎蛋。"看著媽媽年輕的臉龐,感受著這真實的觸感,眼淚再次涌了上來。
這一次,卻是激動和狂喜的淚水。我真的回來了!我回到了十歲,
回到了剛上小學(xué)四年級的時候!那些遺憾,那些悔恨,那些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
都有了重新來過的機會。"媽,我馬上起!" 我掀開被子跳下床,
動作快得讓媽媽愣了一下。站在鏡子前,
看著鏡中那個帶著嬰兒肥、眼神卻異常明亮的小女孩,我握緊了拳頭。鏡中的自己眼里有光,
那是被生活磨掉多年的神采,此刻正重新在瞳孔里燃燒。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遺憾發(fā)生!
吃過早飯,我背著洗得發(fā)白的書包一路小跑來到學(xué)校。泥土路兩旁的向日葵迎著太陽生長,
空氣里彌漫著青草和泥土的芬芳。走進熟悉的教室,看著那些稚嫩的面孔,我深吸一口氣,
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當(dāng)老師開始講課時,我聽得無比認真,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知識點。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課本上,把 "好好學(xué)習(xí)" 四個字照得格外清晰。課間休息時,
我看著窗外嬉笑打鬧的同學(xué),心里充滿了感慨。上一世,我就是在這樣的年紀(jì)放棄了學(xué)業(yè),
把課本換成了打工服。我記得同桌小雨遞給我辣條時的笑容,
記得老師把我叫到辦公室談心時的擔(dān)憂,這些被我遺忘的溫暖,此刻都清晰得如同昨日。
這一世,我一定要好好珍惜。從那天起,我徹底變了。課堂上,我總是第一個舉手回答問題,
聲音響亮得讓老師都驚訝;放學(xué)后,我會把所有作業(yè)都完成才肯回家,昏暗的煤油燈下,
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周末,別的同學(xué)在河里摸魚時,我已經(jīng)開始預(yù)習(xí)下周的課程了。
手指在課本上劃過,那些曾經(jīng)覺得晦澀的知識,此刻都變得親切起來。
我的努力很快就有了回報,期中考試時,我從班級中下游一躍成為第一名。
拿著成績單回家的路上,秋風(fēng)卷起落葉在我腳邊打轉(zhuǎn),我卻覺得腳步輕快得要飛起來。
老師在班會上表揚我時,我看著臺下同學(xué)們驚訝的目光,心里暗暗說:"這只是開始。
" 媽媽更是笑得合不攏嘴,逢人就夸女兒懂事了,晚上特意給我煮了兩個荷包蛋,
蛋白滑嫩,蛋黃流心,是我兩世都忘不了的味道。但我知道,這遠遠不夠。僅憑努力學(xué)習(xí),
很難徹底改變貧困的家境。我開始利用課余時間回憶上一世的記憶,
像在沙灘上尋找珍珠一樣搜尋可以抓住的機遇。2008 年,互聯(lián)網(wǎng)剛剛興起,
智能手機還未普及,電商行業(yè)更是處于萌芽狀態(tài)。我隱約記得,上一世這個時候,
有人靠開網(wǎng)店賺了第一桶金,而我們村里的手工藝品卻因為沒有銷路爛在家里??墒?,
我一個十歲的小女孩,既沒有錢也沒有能力開網(wǎng)店。我看著媽媽在燈下納鞋墊,
銀針在布面上翻飛,做出的花樣比鎮(zhèn)上買的好看百倍。一個念頭突然冒出來:"媽,
我們把鞋墊拿到網(wǎng)上去賣吧?"媽媽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小孩子家懂什么?
網(wǎng)上怎么賣東西?"我沒有放棄,耐心地跟媽媽解釋網(wǎng)上購物的原理,
拿村里小賣部老板兒子網(wǎng)購游戲機的事當(dāng)例子。軟磨硬泡了三天,
媽媽終于答應(yīng)帶我去鎮(zhèn)上的網(wǎng)吧。站在滿是煙味的電腦前,
我心臟狂跳著輸入 "淘寶注冊",用攢了半年的 20 元零花錢拍下第一張商品照片。
照片里的鞋墊有些歪歪扭扭,但針腳細密,花樣鮮活。當(dāng)我點擊 "發(fā)布" 按鈕時,
手心全是冷汗:"如果失敗了,媽媽會不會更辛苦?"沒想到,沒過幾天,
"叮咚" 一聲清脆的提示音響起,真的有人下單了!雖然只是一雙鞋墊,
利潤只有 5 元錢,但當(dāng)媽媽收到快遞員送來的貨款時,激動得眼圈都紅了,
反復(fù)摩挲著那張紙幣,像是捧著稀世珍寶。"云溪,你真是個小機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