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掠過昏暗的酒吧，每個人臉上忽明忽暗。
四個男人坐在最角落的卡座里。
“川哥，好不容易把你從題海里撈出來，”秦毅笑嘻嘻地搭上他肩膀，“別跟個怨婦似的皺著臉??？”
“就是啊。”對面的另一個男的附和道。
裴之川一個肘擊把人懟開，仰頭灌下半杯酒。
“操，下手真狠?！鼻匾闳嘀乜冢媛锻纯?，“說真的，你最近吃錯藥了？”
都放假快一個周了，每次約他都不出來。
秦毅這么不得不懷疑他腦子壞了。
今天秦毅特地去裴家找他。
他按響門鈴時，余阿姨開門就比了個噤聲手勢，“之川在做暑假作業(yè)呢?！?/p>
“啥？！”秦毅的驚叫，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沖上樓，猛地推開房門。
裴之川穿著簡單的白T恤，左手撐著下巴，右手握著鋼筆正在試卷上勾畫。
桌角整整齊齊摞著五三題庫，最上面那本數(shù)學(xué)的頁腳甚至做了彩色索引貼。
秦毅的腳步僵在半空。
“川、川哥？”他聲音發(fā)顫，像見了鬼一樣。
裴之川頭也不抬，“門都不會敲？”
秦毅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掌心直接貼上裴之川額頭，“這也沒發(fā)燒啊……”
“啪！”
裴之川甩開他的手，眉宇間凝著煞氣，“找死？”
“不是……”秦毅指著那堆教輔資料，手指抖得像得了帕金森，“你他媽居然真在學(xué)習(xí)？”
他抓起桌前的書翻開，“這玩意兒是你能碰的？上次月考你英語不是才……”
話沒說完，練習(xí)冊被暴力奪回。
裴之川瞪了他一眼，“再廢話就滾出去?！?/p>
秦毅認(rèn)真端詳起他來，下一秒，他突然握住裴之川的手，“川哥，你有什么困難跟兄弟說，別折磨自己?！?/p>
裴之川:“……”
“滾一邊去！”裴之川一把推開他。
秦毅真的懷疑他要學(xué)瘋了，他不能再放任他這樣了。
于是，他一個箭步繞到他身后，不由分說架起他的胳膊，“今天就是綁也得把你綁出去！”
“松手！”裴之川掙扎著。
兩人一路扭打到車庫，直到被塞進(jìn)副駕，裴之川才陰沉著臉放棄抵抗。
“哎呀?！鼻匾阊b作一臉輕松的樣子，“那種題咱看不懂就不看了，別鉆牛角尖。”
裴之川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他才不是因為看不懂題煩惱。
他拿起桌上的酒又喝了一杯。
放下杯子，裴之川看向遠(yuǎn)處的瞳孔突然驟縮。
*
池漾需要錢，很多錢，足夠支撐自己一年后的跑路。
這些年在池家也存了不少，有獎學(xué)金，有偷偷幫同學(xué)補習(xí)的收入，甚至還有賣掉生日禮物的錢。但數(shù)來數(shù)去，還是差得太遠(yuǎn)。
想要支撐她到國外，并且有個住下的地方還需要更多。
所以，她只能利用暑假的時間出來兼職。
因為她未成年，好多店都不要她。
于是她來到了這家酒吧。
“未成年？”酒吧老板叼著煙打量她，目光在她纖細(xì)的腰肢上掃視，“行吧，端端盤子就行。”
她就這樣得到了一份工作。
池漾每周就上三四天班，每天從下午五點上到晚上十點，一天一百，對其他人來說不多，但對她來說足夠。
她每次來上班都告訴于悅說是去找裴之川一起去圖書館，于悅聽到裴之川跟她在一起也沒再說什么。
今天是她工作的第四天。
“小七，18號桌要瓶威士忌！”領(lǐng)班的聲音穿透薄薄的門板。
“來了！”她慌忙走出來。
穿過昏暗的走廊，舞池的聲浪撲面而來。
彩色射燈在人群中掃過，將一張張迷醉的臉照得光怪陸離。
她小心翼翼地托著酒盤，躲避著四處亂摸的手，終于擠到18號卡座前。
“先生，您的酒?！彼紫律?，將水晶酒杯輕放在玻璃桌面上。
正要起身，一只肥膩的手突然按在她腰間。
濃烈的酒氣噴在她面前，“新來的？以前沒見過啊?！?/p>
池漾渾身一僵，不動聲色地往后挪了半步，“嗯。”
男人四十出頭的樣子，西裝革履卻掩不住滿身油膩。
他借著酒勁，手掌順著她的腰線往下滑，指尖已經(jīng)觸到裙擺邊緣。
池漾今天穿的酒吧制服是修身西裝配超短裙，此刻她能清晰感覺到對方粗糲的手正摩挲著她大腿裸露的肌膚。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排被煙熏黃的牙齒，更加油膩了，“叫什么名字啊，小美女？”
“小七?！背匮吐暬卮?，這是酒吧給所有女服務(wù)生統(tǒng)一取的化名，方便客人記住，也保護(hù)她們的真實身份。
“小七……”男人輕笑，咸豬手順著她的腰線一路下滑，“這名字配不上你啊，應(yīng)該叫小甜心才對?！?/p>
“多大??？”另一個男人從一旁插話進(jìn)來，眼神也打量著她。。
“22?！彼f。
老板叮囑過她，未成年的事不能對外說，所以池漾只好說自己22。
“哦？”池漾年前的男人瞇起眼睛，手指不安分地在她的制服裙邊游走，“看著像高中生??？這么嫩?！?/p>
池漾沉默著，她不想鬧事，只能忍氣吞聲。
“先生，您別這樣……”池漾低聲道，她只能徒勞地用手擋在身前，“我還要去其他桌服務(wù)……”
她也料想過有這樣的事發(fā)生，但是當(dāng)時覺得酒吧的保安在，應(yīng)該不會發(fā)生什么的。
沒想到，這里聚集的人太多了，她根本不知道搬到在哪。
“急什么？”男人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疼得皺眉，“小美女，你來這種地方工作不就是為了錢嗎？”
他另一只手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一疊鈔票，在池漾眼前晃了晃，“我有的是錢，你跟我出去玩玩怎么樣？保證比你在這里端盤子賺得多?！?/p>
池漾強忍著反胃的感覺，又往后退了半步，“不了先生，我只是來送酒的。”
她的手腕被他的的手掌死死扣住。
男人借著酒勁，硬將她往卡座里拽，“裝什么清高？在這地方打工的，不都是等著被包的貨色？”
“放開！”池漾壓低聲音掙扎，卻不敢動作太大。
如果鬧出動靜被老板知道，這份工作就保不住了。
男人得寸進(jìn)尺地湊近，“就玩玩而已，又不干什么~”
池漾抿著嘴，這種鬼話，信了才是傻子。
“走吧，跟哥哥……”男人話未說完，就被一道暴怒的聲音打斷。
“玩你爹！”
兩人同時抬頭朝聲源處望過去。
裴之川逆著光向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