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鎮(zhèn)外,我強出第二劍誅殺水匪,道蘊傷撕裂經(jīng)脈的痛楚讓我跪地嘔血。
>富商宋橋遞來一枚赤紅丹藥:“此藥能愈道蘊舊傷,天下僅存三粒。
”>我知這藥背后是天大的人情,但跌落的境界與蟄伏的暗傷讓我別無選擇。
>服藥后傷勢奇跡般好轉(zhuǎn),指尖卻悄然浮現(xiàn)詭異黑斑。>阿水調(diào)查歸來,
面色凝重:“浮屠宗妙法大師豢養(yǎng)的水匪,專逼百姓購買護身佛錢。”>宋橋的商隊被劫持,
藥是誘我入局的毒。>妙法現(xiàn)身時笑容悲憫:“鎖天散的滋味如何?
老衲要借你‘天不應(yīng)’的命格一用。”>我擦去嘴角黑血也笑了:“你怎知,
我不是故意吞下你的毒?”---宋橋遞過那枚丹藥時,
一股極其稀薄的草木異香鉆入我的鼻孔,帶著點鐵銹般的腥氣。藥丸赤紅如血,
躺在他保養(yǎng)得宜、毫無瑕疵的掌心,像一顆凝固的心臟?!奥勏壬?,”他聲音壓得低,
帶著商人特有的圓滑和一種不容錯辨的篤定,“‘回春髓’。??说捞N舊傷,
據(jù)傳乃上古丹宗遺寶,北海那位見多識廣的道長,窮極一生也未能覓得半顆丹砂。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我依舊微微發(fā)顫、強撐著劍才沒倒下的右手上。
那是強行出劍的后遺癥,經(jīng)脈里像有無數(shù)燒紅的鋼針在攪動,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膛深處那道陳年的、幾乎將我根基徹底斬斷的傷疤在隱隱作痛。
“此藥,天下僅存三粒?!彼螛虻穆曇魩е环N蠱惑人心的魔力,“一粒,在此。一粒,
已毀于丹爐變故。最后一粒…不知所蹤。此藥效霸道,足以撫平先生體內(nèi)舊疴,
重續(xù)登天之路?!碧焐蠜]有白掉的餡餅,尤其不會掉在宋橋這種人精的手上。他富甲一方,
商路通達南北,結(jié)交的都是達官顯貴、宗門巨擘,
憑什么對我這個境界跌落、半廢在邊陲小鎮(zhèn)的“前”劍客如此青眼有加?
甚至不惜拿出這價比天高的神藥?答案幾乎寫在宋橋那張看似誠懇的臉上——他所求的,
絕非簡單的交情,而是我這條命,或者,我這條命能換來的東西。一個天大的人情債,
需要用血去填。我懂,太懂了。道蘊傷如同附骨之疽,
盤踞在我的經(jīng)脈、竅穴、甚至魂魄深處。當年那一戰(zhàn),敵人死了,我的道基也幾乎全毀。
境界從令人仰望的山巔,一路跌落到泥濘里,勉強維持著一點可憐的修為,
更像是在茍延殘喘。就像剛才在西海鎮(zhèn)外,那幾個不開眼的水匪攔路,
逼得我不得不強提一絲殘存真元出劍。劍光閃過,匪徒身首異處,而我付出的代價,
是此刻喉嚨里翻涌不休的腥甜,是丹田如同被撕裂的劇痛,是眼前陣陣發(fā)黑。沒有這藥,
別說追尋那虛無縹緲的“逍遙游”境界,別說重返昔日的四境修為,
我連活著都是一種緩慢的凌遲。下一次再遇到不得不動手的情況,可能就是我的死期。
道蘊傷會徹底爆發(fā),將我撕成碎片。宋橋在賭,賭我別無選擇。他賭贏了。我抬起手,
指尖的顫抖在觸及那枚赤紅丹藥時奇跡般地穩(wěn)住了。丹藥入手溫潤,并不燙,
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仿佛能滲透骨髓的涼意。沒有猶豫,仰頭,將它吞了下去。
藥丸入口即化,沒有想象中的草木清香,反而是一種極其濃烈的苦澀瞬間在口腔炸開,
順著喉嚨一路燒灼下去,直抵丹田!轟!仿佛一顆悶雷在我早已千瘡百孔的丹田氣海炸開!
一股龐大到難以想象的暖流,帶著不容抗拒的霸道生機,猛地向四肢百骸奔涌而去。
所過之處,那些如同干涸河床般枯竭萎縮的經(jīng)脈,如同久旱逢甘霖,貪婪地吮吸著這股力量,
發(fā)出細微的、幾不可聞的“嗤嗤”聲。經(jīng)脈壁上傳來的麻癢刺痛感,
清晰無比——那是斷裂處被強行彌合、淤塞處被強行沖開的征兆!
盤踞在胸口要害處那道最頑固、如同毒蛇般時時啃噬我生機的道蘊暗傷,
在這股沛然藥力的沖刷下,第一次,
我清晰地感覺到那死死纏繞、扼住我生命之源的陰冷死寂之力,松動了一絲!
久違的、屬于力量充盈的感覺,微弱卻真實地,從身體最深處升起。
雖然距離我?guī)p峰時期依舊天差地別,但這感覺……足以讓我眼眶發(fā)熱。
那是溺水之人抓住唯一一根浮木的希望?!昂簟币豢趲е鴿庵匮任兜臐釟猓?/p>
終于從我肺腑深處長長地吐了出來。壓在胸口的萬斤巨石,似乎輕了一分?!叭绾??
”宋橋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期待。我閉上眼,仔細感受著體內(nèi)翻天覆地的變化,
片刻后睜開,聲音依舊沙啞,卻多了幾分中氣:“神藥。宋老板,大恩不言謝。
”宋橋臉上綻開一個極其真誠的笑容,仿佛做成了一筆利潤驚天的買賣:“聞先生言重了!
能幫上先生,是宋某的榮幸。先生且安心在此休養(yǎng),將藥力化開。若有任何需要,
盡管吩咐下人?!彼⑽刺崛魏我?,但我們都心知肚明,這債,已經(jīng)欠下了。
他滿意地離開了這間雅致的客房,留下我獨自感受著身體久旱逢甘霖般的復(fù)蘇。
藥力持續(xù)奔涌,沖刷著每一寸曾經(jīng)被暗傷侵蝕的角落。疲憊如潮水般襲來,我靠在榻上,
意識漸漸沉入一片溫暖的黑暗。這是身體在主動修復(fù)的信號。不知過了多久,
意識從深沉的修復(fù)狀態(tài)中緩緩浮起。身體的輕松感前所未有,胸口的隱痛幾乎消失無蹤,
丹田氣海雖然依舊空曠,卻不再有那種時刻瀕臨碎裂的脆弱感,反而像被加固、拓寬了些許,
一絲精純的、久違的真元,如同溪流般在其中緩緩滋生、流淌。這“回春髓”……果真逆天!
我心中振奮,下意識地抬手,想要調(diào)動那絲新生的真元,看看是否能如臂指使。
就在五指張開,指尖即將凝聚微光的剎那——我的動作猛地僵住。瞳孔驟然收縮。
在那蒼白修長的手指指腹邊緣,靠近指甲根部的地方,幾點極其細微、芝麻粒大小的黑斑,
不知何時悄然浮現(xiàn)。它們色澤幽暗,邊緣模糊,像是皮膚下滲出的墨漬,
又像是被某種無形的火焰灼燒后留下的烙印。不痛,不癢,就那么突兀地、死寂地存在著。
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上頭頂,將剛剛復(fù)蘇的生機帶來的暖意徹底凍結(jié)。這是什么?
我猛地坐起身,將手指湊到眼前,借著窗外透入的天光仔細審視。沒錯,是黑斑。絕非污垢,
也絕非舊傷。它們像是活的陰影,冰冷地寄生在我的指尖,
無聲地嘲笑著“回春髓”帶來的生機勃勃的假象。藥有問題!一個冰冷的念頭炸開。宋橋?
他為何要害我?付出如此神藥,就為了給我下毒?這說不通!
是藥本身就有難以察覺的可怕副作用?還是……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回春髓”?
疑慮如同毒藤,瞬間纏繞住心臟。那剛剛復(fù)蘇的力量感,此刻也變得冰冷而可疑。
我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嘗試運轉(zhuǎn)真元。新生的真元在經(jīng)脈中流淌,順暢無阻,
甚至比受傷前似乎還多了一絲圓融之意。指尖的黑斑也毫無反應(yīng),
仿佛只是無關(guān)緊要的皮膚瑕疵。但我知道,這絕不可能。就在這時,
窗戶被輕輕推開一道縫隙。一個身影如同貍貓般悄無聲息地滑了進來,
落地時沒有發(fā)出絲毫聲響。是阿水。她依舊穿著那身半舊的青色布裙,頭發(fā)隨意地挽著,
幾縷碎發(fā)垂在頰邊,臉上帶著趕路的疲憊,但那雙清亮的眼睛里,
此刻卻凝聚著風暴來臨前般的凝重?!俺鄙?,”她聲音壓得很低,語速極快,
“你吃了那藥?”我沉默地點點頭,將帶著黑斑的手指伸到她面前。無需多言。
阿水的目光落在那幾點幽暗上,臉色瞬間又白了一分,眼中最后一絲僥幸也熄滅了。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桌邊,自己倒了杯涼水灌下去,才開口,
聲音帶著壓抑的冷意:“宋橋的底細,摸到了一些。他明面上的生意做得很大,
絲綢、藥材、私鹽…都沾手。但最賺錢也最隱秘的,是替人‘銷贓’和‘護航’。”“銷贓?
”我皺眉。“嗯。”阿水放下杯子,手指無意識地在粗糙的杯沿上摩挲,“南邊,
尤其是靠近南平臨祠一帶的水路和陸路,近兩年鬧匪鬧得厲害。官府剿了幾次,屁用沒有,
水匪上岸,來去如風,搶掠商旅,滋擾百姓,兇得很。唯獨掛上一種特制‘佛錢’的人家,
能保平安?!彼D了頓,抬眼看向我,目光銳利如刀:“宋橋的商隊,從不掛那佛錢。
他的貨,也從未被劫過。一次都沒有。不僅他的,所有向他繳納一筆‘平安費’的商隊,
都平安無事。”答案呼之欲出。“浮屠宗?”我緩緩?fù)鲁鲞@三個字。那盤踞南平臨祠,
以“庇護”百姓為名發(fā)放佛錢的佛門大宗。那些武僧…那些匪患…“就是他們!
”阿水肯定道,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和憤怒,“披著袈裟的豺狼!南平臨祠的百姓私下都說,
那些水匪,根本就是浮屠宗養(yǎng)的惡狗!目的就是逼著所有人去買他們的佛錢,
供奉他們的香火!官府?哼,要么是廢物,要么…早就被喂飽了!”她走到我面前,
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冰冷的急迫:“宋橋,
是浮屠宗在南平臨祠之外最重要的‘錢袋子’之一!他替浮屠宗銷贓那些搶來的不義之財,
也利用他的商路網(wǎng)絡(luò),為浮屠宗打探消息、運輸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他給你的藥,
絕對和浮屠宗脫不了干系!潮生哥,那藥……”她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再明白不過。
宋橋的藥,就是浮屠宗的餌!這根本就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所謂的“回春髓”,
這能暫時壓制道蘊傷的“神藥”,其代價,恐怕遠比我指尖的黑斑要恐怖得多!
就在阿水話音落下的瞬間——轟??!一聲巨響猛地從莊園前院方向傳來!
緊接著是凄厲的慘叫、金屬交擊的刺耳碰撞、以及房屋倒塌的轟鳴!“殺!一個不留!
”一個粗嘎兇戾的聲音穿透混亂的聲浪,清晰地傳入我們耳中。來了!浮屠宗的殺招!
我和阿水對視一眼,沒有任何猶豫,身形同時暴起,撞開房門沖了出去。
前院已是一片修羅場。火光沖天而起,將精致的亭臺樓閣映照得如同白晝。
數(shù)十名身著黑色勁裝、黑巾蒙面的彪悍匪徒,手持雪亮的鋼刀和沉重的鏈枷,
如同闖入羊群的餓狼,正瘋狂地砍殺著宋府的家丁護院。這些匪徒身手矯健,配合默契,
出手狠辣無情,絕非尋常烏合之眾,顯然是浮屠宗蓄養(yǎng)的精銳!家丁護院們雖也奮力抵抗,
但實力差距太大,轉(zhuǎn)眼間就被砍倒一片,殘肢斷臂與鮮血噴灑在假山、回廊和名貴的花木上,
觸目驚心。宋橋被幾個忠心耿耿的護衛(wèi)拼死護在中間,且戰(zhàn)且退。他臉色慘白如紙,
華麗的錦袍上濺滿了血點,早已不復(fù)之前的從容氣度,
眼中充滿了驚駭、憤怒和一絲…難以置信的絕望?!皳踝?!給我擋??!重金懸賞!
殺一人賞黃金百兩!”宋橋嘶聲力竭地吼著,試圖用金錢激發(fā)護衛(wèi)的勇氣。然而,
在絕對的實力碾壓和血腥屠殺面前,金錢的刺激顯得如此蒼白無力。護衛(wèi)一個接一個倒下。
“宋老板!”我低喝一聲,人已如離弦之箭般射入戰(zhàn)團。阿水緊隨我側(cè)翼,手中寒芒一閃,
兩柄淬了毒的短匕已然在手。我此刻體內(nèi)真元雖然新生不多,
但經(jīng)脈在“回春髓”的滋養(yǎng)下已恢復(fù)大半韌性,足以支撐戰(zhàn)斗。
面對一個揮舞著沉重鏈枷、咆哮著砸向宋橋頭顱的蒙面匪徒,我并指如劍,
體內(nèi)那絲新生的真元瞬間凝聚于指尖,化作一道凝練如實質(zhì)的寸許寒芒!嗤!劍指后發(fā)先至,
精準無比地點在匪徒手腕內(nèi)側(cè)的筋絡(luò)交匯處。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
只有一聲輕微的、如同裂帛般的聲響。“呃?。 蹦欠送降呐叵┤欢?,
轉(zhuǎn)為一聲短促的痛嚎。他整條右臂瞬間軟垂下來,沉重的鏈枷脫手砸落在地。
我順勢欺身而上,另一只手閃電般扣住他的咽喉,發(fā)力一扭!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匪徒眼中的兇光瞬間熄滅,身體軟軟倒下。干凈,利落。沒有動用引發(fā)道蘊傷的大威力劍招,
僅僅是最基礎(chǔ)的指法和擒拿,配合真元精準打擊要害。這放在以前道蘊傷嚴重時,
是根本無法做到的精細操作!“回春髓”帶來的恢復(fù),在此刻展現(xiàn)出了價值。
阿水的身形更是如同鬼魅,在混亂的人群中穿梭。她的短匕每一次閃爍,
都精準地帶走一名匪徒的腳筋或手腕大筋,讓他們瞬間失去戰(zhàn)斗力,慘叫著倒地。
她的打法刁鉆陰狠,效率極高,極大地緩解了護衛(wèi)的壓力。我的加入,
尤其是那干凈利落擊殺匪徒頭目的手段,讓圍攻宋橋的匪徒們攻勢為之一滯。
他們顯然沒料到宋府中竟然還藏著這樣的硬點子?!包c子扎手!結(jié)陣!先殺了那個穿灰袍的!
”一個似乎是頭目的蒙面匪徒厲聲喝道,指向我。立刻有七八名匪徒舍棄了其他目標,
眼神兇戾地向我圍攏過來。他們彼此呼應(yīng),隱隱結(jié)成某種合擊的陣勢,刀光鏈影,
封死了我所有閃避的空間?!奥勏壬⌒模 彼螛蛟谧o衛(wèi)身后驚惶大喊。我沒有理會。
感受著體內(nèi)真元在經(jīng)脈中相對順暢的流轉(zhuǎn),雖然量少,卻給了我一種久違的掌控感。
面對圍殺,我眼神冰冷,不退反進!身形如游魚般切入刀光鏈影的縫隙,
指尖凝聚的微薄真元每一次點出,都如同毒蛇吐信,精準地擊中匪徒招式轉(zhuǎn)換間的薄弱點,
或是手臂麻筋,或是膝彎軟穴。不求一擊斃命,只求瞬間瓦解其戰(zhàn)斗力。噗!噗!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