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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野在消毒水的氣味中醒過來。
她試著動了動,全身傳來火辣辣的刺痛。
“醒了?”陸沉舟淡淡的聲音傳來。
沈星野向一旁摸索,陸沉舟不在身側(cè)。
看到沈星野茫然摸索的樣子,陸沉舟走近了些,目光掃過她身上大小傷口,眉頭微皺:
“不是警告過你,不許到處添亂?!”
沈星野喉嚨干澀,聲音沙?。骸笆橇滞韱踢^來找我...”
陸沉舟的聲音瞬間淬了層冰:
“沈星野,誣陷也要有個限度,昨天的晚宴關(guān)系到晚喬在圈內(nèi)立身,怎么可能會做這種事?!”
沈星野的心臟狠狠一抽。
他不信她。
哪怕她遍身傷痕的躺在這里,他的第一反應(yīng)依然是她污蔑了林晚喬。
她突然覺得很累,累到連解釋的力氣都沒有了。
“怎么,生氣了?”
見沈星野陷入沉默,陸沉舟放緩了聲音。
“不管怎么樣,你是因為晚宴受了傷,這幾天,我會陪著你?!?/p>
“好?!鄙蛐且吧滤椿谒频拈_口。
看她這樣緊張,陸沉舟悶悶的笑出聲。
突然,一個下屬匆匆跑進來,聲音焦急。
“陸總,林小姐不見了?!?/p>
說著,湊近陸沉舟耳語了些什么。
“現(xiàn)場找到了沈...沈小姐的耳環(huán)...”
沈星野失明后,聽力比普通人要好很多,她一字不落的聽清了下屬的匯報。
她下意識摸了摸耳朵,果然有一邊沒有耳環(huán)。
“沈星野,晚喬在哪里?!”
陸沉舟憤怒的質(zhì)問聲如重錘砸落。
他一把將沈星野從床上拽起來,
“我不知道...”
話還沒說完,沈星野被猝不及防的窒息扼斷了所有聲音。
陸沉舟死死扼住她的喉嚨,聲音從咬緊的牙關(guān)中擠出來。
“自從晚喬回來,你就處處針對,這次連證據(jù)都落在現(xiàn)場...你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出身,難道你還要對我說,是她自導自演設(shè)計害你嗎?!”
沈星野本能地抓住他掐住自己脖子的手腕,拼命掙扎。
可在聽清陸沉舟這段話后,心口像是被人生生剜開,雙手突然脫離般垂落下去。
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她眼角滑落。
眼淚落到陸沉舟因用力而泛白的手臂上,冰涼觸感傳來。
陸沉舟看著沈星野失焦空洞的眼睛,突然心臟一陣抽痛,他猛地松開手。
沈星野破布娃娃般摔在病床上。
“我自有辦法讓你承認?!?/p>
陸沉舟還是放心不下林晚喬,他朝身后揮了揮手。
沈星野被一群人粗暴的塞進車里。
車子不知道走了多久。
期間陸沉舟一直焦急地給林晚喬打電話,始終一片忙音。
“我最后問一遍,你把晚喬藏哪里了?!”
威脅地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沈星野被懸在半空,刺骨的冷風夾著鹽漬像刀子割在臉上。
沈星野渾身一僵。
陸沉舟居然把她綁到了海邊?!
冰冷、渾濁、腥咸。
她幾乎瞬間就想到十歲那年在馬爾代夫被大浪卷進深海的記憶,咸澀黏液捂住口鼻,身體向無底深淵滑落,海水不停向倒灌,像是要將每一寸皮膚撕成碎片。
“不要...陸沉舟,你不能這么對我?。?!”
沈星野顫抖著聲音,幾乎嘶喊出聲。
“除非你告訴我,晚喬在哪里,否則你今天休想好過!”
陸沉舟的聲音被海風裹挾著,格外森冷。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狠狠扎進沈星野的心臟。
她想起一年前,和陸沉舟聊起小時候曾經(jīng)因為墜海,一直有很嚴重的深??謶职Y。
說起這些噩夢一般的經(jīng)歷時,她怕的發(fā)抖。
陸沉舟將她緊緊抱在懷里,不停地安慰她,一切都過去了。
從那以后,陸沉舟要求公司、家里所有人都不許提及與海有關(guān)的任何事物,甚至將花費十個億打造的,代表陸氏集團碩大海豚商城停業(yè)重整,只為避免再次誘發(fā)我的恐懼。
可現(xiàn)在,為了林晚喬,他毫不猶豫把她懸在深海。
她沒再說話。
海水浸沒。
第一個浪頭只是落在腳踝,冰冷刺骨,已經(jīng)讓她渾身劇烈顫抖。
下一個更高的浪頭已經(jīng)裹挾著沉悶的轟隆聲再次貫穿過來。
水下粘稠的黑暗仿佛有了生命,纏繞四肢,將她向更深處拖拽。
巨大的恐懼與窒息再一次次被浸沒水中時,將她徹底淹沒。
恍惚間,她聽到岸邊陸沉舟驚喜的聲音:
“晚喬,在那里別動,我馬上就來接你?。?!”
緊接著,車子發(fā)動引擎,轟鳴而去,下一秒,木樁落入海中,海水瞬間吞噬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