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寒并沒有回復。
花梔知道他工作忙,也沒想著他能秒回。
這種大忙人,出身顯赫的人,能回就不錯了。
傍晚蔣辭來接花梔下班時,她注意到他額角貼著創(chuàng)可貼。
“打籃球撞的?”她伸手去碰,蔣辭卻下意識躲開。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花梔心里一沉,“說實話,謝承寒找過你,對嗎?”
蔣辭沉默許久才開口:“他讓人往我公司寄恐嚇信,說要是不跟你分手,就曝光我策劃案的數(shù)據(jù)造假,什么曝光啊,就是造謠。”
他捏緊車鑰匙,神色帶著不安,“我上周不經(jīng)?;丶?,是在整理證據(jù),想先把事情解決了再告訴你。”
“所以你就打算一個人扛?”花梔猛地拉開車門,“蔣辭,我們說好要一起面對的!現(xiàn)在謝承寒都把手伸到你工作里了,你還覺得能瞞過去?”
蔣辭望著她泛紅的眼眶,喉結(jié)上下滾動:“我怕你擔心……”
“擔心?我現(xiàn)在更怕失去你!”花梔聲音發(fā)顫,“你一個人對抗謝承寒,萬一出了事怎么辦?”
她抓起他的手,觸到掌心結(jié)痂的傷口,“這也是他找人干的?”
蔣辭別開臉,默認的態(tài)度讓花梔眼眶更酸。
錦瑟旗袍店的霓虹招牌在暮色里明明滅滅,就像她起起伏伏的心。
她就算再遲鈍,也看得出來謝承寒喜歡自己。
只是她沒想到謝承寒會直接針對蔣辭。
而且還有他妻子的事情,實在是令人頭大。
她根本不想卷入紛爭,只想平平淡淡地生活。
手機在包里震動,花梔摸出來瞥見謝承寒發(fā)來新消息:“明天中午,我會給你個交代?!?/p>
“他還想干什么?”花梔將手機拿到蔣辭面前,示意他看,“威脅完你還要威脅我?”
“別去?!笔Y辭按住她肩膀,“謝承寒這人手段狠,你一個人去太危險?!?/p>
“那我該怎么辦?坐以待斃?”花梔甩開他的手,“他妻子跑到店里羞辱我,他派人破壞我們的生活,現(xiàn)在輕飄飄一句‘交代’,你就讓我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她深吸一口氣,“蔣辭,我們在一起不是為了互相保護嗎?可你現(xiàn)在卻把我推得遠遠的?!?/p>
蔣辭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
花梔轉(zhuǎn)身要走,他突然抓住她手腕:“對不起,是我錯了。我們一起想辦法,好不好?”
花梔頓住腳步,看著他眼底的血絲和憔悴的面容,心里的氣消了大半。
風卷起她旗袍的下擺,帶著些微涼意。
“明天我去見謝承寒,你陪我一起?!彼曇舴跑?,“但如果他再威脅你,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蔣辭點點頭,將她輕輕摟進懷里:“以后再也不會瞞你了?!?/p>
兩人站在街邊,路燈一盞接一盞亮起。
花梔靠在蔣辭肩頭,望著手機里謝承寒的頭像,眸色晦暗。
花梔看著手機屏幕上謝承寒的頭像,那抹冷冽的黑色頭像仿佛帶著刺,扎得她掌心發(fā)疼。
霓虹燈光透過旗袍店的玻璃窗在地面投下細碎光影,就如同她此刻凌亂又復雜的情緒。
次日,又下起了雨。
花梔身著一件月白色織錦旗袍,領(lǐng)口和袖口繡著細密的銀線纏枝蓮紋,清冷又矜貴。
蔣辭則一身深色西裝,站在她身旁,兩人并肩踏入謝氏集團高聳入云的大廈。
大理石地面倒映著他們略顯緊繃的身影,電梯上升時,花梔能清晰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推開總裁辦公室門的瞬間,花梔便看見了坐在寬大辦公桌后的謝承寒。
他眉眼鋒利,眉骨微隆形成冷峻陰影,眼尾線條如刀刻般利落,目光掃過時帶著上位者的審視與壓迫。
周身縈繞著生人勿近的氣場,舉手投足間盡是掌控一切的從容,矜貴疏離得近乎冷漠。
在他身旁的會客區(qū),還坐著個西裝革履、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襟危坐的模樣透著幾分局促不安。
“花梔,別來無恙。”
謝承寒起身,聲音低沉而優(yōu)雅,目光卻在觸及蔣辭時,閃過陰鷙情緒,“蔣先生也來了?好久不見。”
花梔沒有理會他的寒暄,徑直開口:“謝總說要給個交代,不知所為何事?”
她的聲音冷靜得可怕,卻藏不住眼底的憤怒與失望。
謝承寒輕笑一聲,抬手示意他們落座,隨后看向那個中年男人,語氣帶著上位者的威嚴:“張總,把事情說清楚?!?/p>
張總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聲音發(fā)顫:“對不起,花小姐、蔣先生,是我鬼迷心竅,嫉妒蔣先生的才華,所以找人寄恐嚇信,還偽造了數(shù)據(jù)造假的證據(jù)……我已經(jīng)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希望能得到你們的原諒。”
“在會所潑蔣先生酒水,也是我的行為?!?/p>
花梔和蔣辭對視一眼,皆是滿臉震驚。
這突如其來的認錯和道歉太過蹊蹺,任誰都能看出其中端倪。
蔣辭認識這人,張迪,和他一個公司的,職位比他高了不少。
嫉妒他的才華,有那個必要嗎?
花梔冷笑一聲,站起身來:“謝總這出戲演得真好,找個替罪羊就想把事情糊弄過去?”
謝承寒卻不惱,反而露出一抹委屈的神色,緩步走到花梔面前,聲音低沉又帶著幾分懇切:“花梔,我知道你在氣什么。但這件事我實在是感覺委屈啊,明明跟我毫無關(guān)系,我卻背上了黑鍋。要不是他們公司的老董詢問我,我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張迪得到應有的懲罰,希望你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再追究了?!?/p>
他的語氣放得極低,甚至帶著幾分討好:“我知道你最近工作太累了,我給你放一個月的假,就當是我賠罪。”
花梔看著他這副虛偽的模樣,只覺得惡心。
她后退一步,拉開與謝承寒的距離:“謝總,你以為這樣就能掩蓋真相?你妻子跑到我店里羞辱我,胡亂揣測我們的關(guān)系,你派人威脅蔣辭,這些賬,可不是一個替罪羊和一個月假期就能算清的?!?/p>
蔣辭也站起身來,擋在花梔身前,直視著謝承寒:“謝總,我們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如果你再繼續(xù)這樣,別怪我不客氣?!?/p>
謝承寒眼神瞬間陰沉下來,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他輕嘆一聲:“我只是不想把事情鬧大,對你、對蔣先生都不好。這個假期,就當是我最后的誠意。”
“謝總真是體貼。”她眸色清冷,“不過假期太長,錦瑟的老客戶恐怕會有意見。”
“這個你不必操心。”
謝承寒說道:“我會讓人給每位客人送份特別定制的謝禮?!?/p>
他俯身,危險氣息撲面而來,“就當是我替井媛賠罪?!?/p>
蔣辭突然扣住謝承寒的手腕,關(guān)節(jié)碰撞聲在寂靜的辦公室格外刺耳:“謝總,請放尊重點?!?/p>
空氣瞬間凝固。
謝承寒挑眉看向被桎梏的手腕,嘴角勾起弧度,說不清是哪種笑意,危險?還是溫柔?
花梔及時按住蔣辭的手背,力氣微微有些大:“阿辭,我們該走了?!?/p>
她又看向謝承寒,努力露出一個端莊的微笑來,“謝謝謝總,我們會好好享受的?!?/p>
走出大廈時,雨已經(jīng)下了很久。
暴雨將玻璃沖刷成模糊的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