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門簾被人撞開了。
進來的是個渾身是血的通信兵,軍裝被炮彈碎片撕開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傷口。
“凌醫(yī)生…… 沈長官他……” 通信兵的牙齒打著顫,話都說不囫圇,“有埋伏…… 沈長官讓我們先走…… 他斷后……”
凌硯手里的手術刀 “當啷” 一聲掉在地上,他什么也沒說,抓起急救包就往外沖。
“沈亦臻!” 他大喊,“沈亦臻你出來!”
在一處被炸塌的掩體后面,他終于看到了那抹熟悉的深色軍裝。沈亦臻趴在地上,左臂不自然地扭曲著,后背的衣服被血浸透。
凌硯撲過去把他翻過來,手指剛觸到胸口就僵住了 ,那里有個猙獰的貫穿傷,鮮血正汩汩地往外冒。
“亦臻……” 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沈亦臻的睫毛顫了顫,瞳孔已經(jīng)開始渙散,卻在看到凌硯臉的瞬間,突然亮了一下?!拔摇?回來了……” 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
凌硯手忙腳亂地解開急救包,拿出紗布往傷口上按,可血怎么也止不住,很快就染紅了整塊紗布。
“別說話!我?guī)慊厝?!我們回去!?他語無倫次地說著,想把沈亦臻抱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力氣在迅速流失。
沈亦臻輕輕搖了搖頭,右手艱難地抬起,似乎想觸摸他的臉。可那只手在半空中停了停,最終無力地垂落,指尖擦過凌硯的手背,帶著一絲冰涼的溫度。“硯…… 活下去……”
最后一個字消散在風里時,沈亦臻的眼睛永遠地閉上了。
凌硯抱著他逐漸變冷的身體,喉嚨里發(fā)出困獸般的嗚咽。
他低頭吻上沈亦臻冰冷的嘴唇,嘗到了血和硝煙混合的苦澀味道。
這是他第一次吻他,卻也是最后一次。
遠處的槍聲越來越近,敵軍的喊叫聲清晰可聞。
凌硯緩緩松開手,從腰間掏出那把沈亦臻送他的防身手槍。
“我不想要沒有你的未來?!?他輕聲說,像是在對沈亦臻耳語,又像是在對自己承諾。
他把槍口抵住自己的心臟,槍聲在空曠的戰(zhàn)場上回蕩,像是一聲絕望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