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謝徽踉蹌著起身,面上無波無瀾。
“如你所愿,我會離開的?!?/p>
阿月挑起披帛上的紗,一寸寸拂過她的身子,好似水蛇繞腰,叫她渾身不自在。
“清純的良家女就是無趣。”見她反應(yīng),阿月嗤笑一聲,“你苦苦追隨殿下這么多年,當(dāng)真說放下就放下了?我可不信呢?!?/p>
謝徽忍著不適開口:“我已成全你與季初堯,你還想怎樣?”
阿月嬌笑著,聲音甜得發(fā)膩:“我呀,自然要替你們做個了斷咯?!?/p>
說罷,她手下驟然發(fā)狠,竟一把將謝徽撞入荷花池中,連帶著她自己也一同滾入那冰涼的池水中。
那刺骨的寒意反倒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大笑起來:“謝徽,你的命星在極北之地,何苦困頓于帝京,你認(rèn)命吧!”
謝徽拼了命地想往岸上游,聞言瞬間瞪大眼睛:“你一個花魁,學(xué)得不過是琴棋書畫之輩,如何懂得觀天象窺命格!”
阿月卻死死拽住她的胳膊將她向池中央拖,笑得愈發(fā)痛快。
“果然聰穎,我能懂天象,自然是因為我爹爹就是當(dāng)朝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我自幼愛慕殿下,若不是我以花魁身份引誘住他的心,又不經(jīng)意透露出自己的雨女命格,怎會贏得這太子妃之位!”
聽到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五個字,謝徽什么都明白了。
哪有什么將雨女獻(xiàn)祭龍王可解大雍三年大旱的講究,分明是他一個五品官,連送女兒參與東宮選妃的資格都沒有,才捏造出這樣的謠言,讓阿月能得季初堯憐憫,奪得那正妃之位!
眼瞧著冰冷的池水就要沒過脖頸,謝徽驚懼之下大聲斥道:“左頤,季初堯最恨人算計他,你就不怕他得知了真相,將你挫骨揚(yáng)灰!”
“不愧是相府嫡女啊,對朝臣家眷的名姓真是如數(shù)家珍?!卑⒃伦I諷道,“但那又如何,你大可以去告狀,猜猜殿下會信誰說的話?”
謝徽眸中漸漸浮出絕望,的確如此,季初堯并不愛她,她無論說什么,落到他眼里都是只會捏造編纂的毒婦。
“明日,我便是東宮太子妃,而天象所示,霜降之日必有一場大雨,屆時我便可以免于獻(xiàn)祭,與殿下相守一生。至于你在哪里孤獨終老,也不歸我管,想想也真是可憐呢?!?/p>
“謝姑娘,不妨一起期待一下,你的小竹馬會救誰呢?”
早已枯黃的荷葉糊到謝徽的臉上,致命般的窒息感瞬間傳來,她在透骨的池水中漸漸沉下去,恍惚中聽到季初堯急切的聲音。
“阿月!阿月你怎么樣!”
果然啊,這場必輸?shù)木?,她一定是凍得神志不清了,居然真的在期待什么?/p>
下一秒,她被侍衛(wèi)粗暴地?fù)瞥?,狠狠甩在地上?/p>
池水從她的口中耳中不斷涌出,在模糊的視線里,她看到阿月濕噠噠地躲在季初堯懷里哭,好似受到了什么大驚嚇。
“殿下,是阿月的錯,被謝姑娘推下荷花池,也是阿月罪有應(yīng)得,若是謝姑娘能消氣,阿月就算被淹死也值了......”
季初堯心疼壞了,瞧著不遠(yuǎn)處正瘋狂吐水的謝徽,上去就是重重一腳。
“謝徽,你這個毒婦,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難阿月,你既如此不容她,孤也不需要再給你留顏面!”
謝徽意識還沒完全清醒,手指就已被人上了刑具,十指連心的痛讓她快要發(fā)瘋,崩潰地哭喊著。
“季初堯,你憑什么覺得是我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