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星四合院的中院，此刻比趕集還熱鬧。
傍晚的霞光透過光禿禿的樹枝，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卻驅(qū)不散院子里彌漫的火藥味。易中海站在自家屋門口的臺階上，臉色依舊帶著幾分未消的陰沉，他清了清嗓子，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有威嚴(yán)：
“好了，大家都安靜點。今天把大家伙兒召集過來，主要是說說后院那事。都是一個院住著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總不能因為這點事傷了和氣。”
他嘴里說著“傷和氣”，眼神卻不自覺地瞟向賈張氏和劉海中、閆埠貴兩家，顯然沒指望這幾句話能平息爭端。
果然，他話音剛落，賈張氏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尖聲叫道：“傷和氣？一大爺，這話您可說錯了！他們把我打得渾身是傷，還想占著我們家該得的房子，這叫傷和氣嗎？這是要逼死我們孤兒寡母??！”
她一邊說，一邊往地上拍著大腿，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看起來委屈至極，只是那偷偷瞟向周圍的眼神，卻透著一股精明的算計。
周圍的鄰居們都看明白了，今天這會，明著是處理打架的事，實則是為了前院張小虎家那幾間房子。
當(dāng)初張小虎被送進勞改隊，易中海以“院子里住房緊張，不能讓房子空著”為由，做主把張家那三間正房、兩間西房分了。劉海中家人口多，分了一間正房；閆埠貴家也分了一間；剩下的一間正房，自然是給了“生活困難”的賈家。至于那兩間西房，易中海說是“公用”，堆點雜物什么的。
可自從分了房，賈張氏就沒安生過。先是把分到的正房重新粉刷了一遍，占得死死的，接著又趁劉家和閆家不注意，偷偷給兩間西房上了鎖，里里外外打掃干凈，愣是當(dāng)成了自家的儲物間，連賈東旭的一些工具都堆了進去。
昨天的沖突，表面上是因為“偷白菜”，根子上，還是因為劉光天發(fā)現(xiàn)西房被鎖，跟賈張氏理論時起了爭執(zhí)。
此刻，賈張氏索性把話挑明了：“一大爺，我也不跟他們繞彎子！那兩間西房，本來就該歸我們家！秦淮茹年輕輕守寡，帶著個孩子不容易，名聲還被他們家糟踐了，多間房子怎么了？再說了，張小虎那小子，犯了事兒進去了，指不定什么時候才能出來，就算出來了，他一個勞改犯，哪配住那么好的房子？”
她這話一出，院子里頓時安靜了幾分。不少人心里都覺得賈張氏貪心，但也有人覺得她說得“有點道理”——畢竟在那個年代，勞改犯的名聲確實不好聽。
劉海中立刻不干了，往前跨了一步，指著賈張氏說：“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當(dāng)初分房的時候，一大爺說得清清楚楚，西房是公用的！怎么現(xiàn)在就成你家的了？還扯上張小虎干什么？他犯沒犯法，那是公家定的，輪不到你在這兒說三道四！”
“我怎么不能說了？”賈張氏梗著脖子反駁，“他就是個流氓犯！就該把房子收回來，分給我們這樣遵紀(jì)守法的好人家！我看啊，你們家跟閆家占的那兩間正房，也該讓出來！我們家東旭馬上要生二胎了，正缺地方呢！”
這話一出口，連閆埠貴都坐不住了。他原本想在一旁靜觀其變，坐收漁利，沒想到賈張氏的胃口這么大，連正房都想要。
“賈張氏，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遍Z埠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慢悠悠地說，“分房是一大爺主持的，有全院人作證，怎么到你嘴里，說變就變了？照你這么說，誰家人多，誰就能多占房子？那我們家也有兩個兒子，是不是也該多分兩間？”
“就是！”劉海中立刻附和，“一大爺，您聽聽！這叫什么話？她這是想把張家的房子全吞了??！我看她就是仗著有你撐腰，才敢這么囂張！”
這話直接把矛頭指向了易中海，院子里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不少人都偷偷看向易中海，想看看他怎么回應(yīng)。
易中海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確實想偏袒賈家——畢竟賈東旭是他看中的“養(yǎng)老對象”，把賈家哄好了，將來自己老了才有依靠?？伤矝]想到賈張氏會這么貪心，竟然想獨占整個張家小院，還把話說得這么難聽。
更讓他忌憚的是劉海中的話。劉海中雖然官迷心竅，但在廠里也有點人脈，真要是把他逼急了，跑到街道辦或者廠里去舉報自己“處事不公”，那麻煩就大了。閆埠貴看著老實，算盤打得比誰都精，要是跟著起哄，自己這個“一大爺”的威信可就徹底沒了。
“咳咳?！币字泻８煽葍陕?，試圖轉(zhuǎn)移話題，“賈張氏，你少說兩句。房子的事，當(dāng)初怎么定的，就怎么算。西房確實是公用的，你把鎖打開，這事就算了?！?/p>
“我不！”賈張氏見易中海不幫自己，頓時撒起潑來，“一大爺，您不能偏心啊！他們家打了我，還占著房子，您要是不給我做主，我就去街道辦鬧！去廠里鬧！讓所有人都看看，紅星四合院的一大爺是怎么處事不公的！”
她這話是赤裸裸的威脅，不僅威脅劉海中和閆埠貴，連帶著把易中海也威脅上了。
易中海氣得手都在抖，指著賈張氏，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算是看明白了，賈張氏這是吃定了自己不敢把事情鬧大，才敢這么有恃無恐。
劉海中和閆埠貴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一絲得意。他們就是要讓易中海為難，讓他知道，這院子里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一大爺，我看這事也別拖著了?！眲⒑Ｖ泄室庹f道，“既然賈張氏覺得不公平，不如咱們就按規(guī)矩來，重新投票決定房子怎么分。或者，直接報給街道辦，讓他們來評評理，省得有人覺得我們欺負(fù)她?！?/p>
閆埠貴立刻點頭：“我覺得二大爺說得對。報給街道辦最好，省得咱們自己人在這里吵來吵去，傷了和氣?！?/p>
他們倆一唱一和，明擺著是要用街道辦來壓易中海。
易中海心里暗罵兩人陰險，卻又無可奈何。真報給街道辦，他偏袒賈家的事肯定會被捅出去，到時候別說養(yǎng)老了，能不能保住“一大爺”的位置都難說。
院子里再次陷入僵持。賈張氏哭鬧不休，劉海中和閆埠貴寸步不讓，易中海左右為難，圍觀的鄰居們則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交頭接耳，議論幾句。
秦淮茹站在賈東旭身后，低著頭，手指絞著衣角，臉上滿是尷尬和不安。她知道，賈張氏鬧成這樣，很大程度上是借著她“名聲受損”的由頭，可她又不敢出聲勸阻，只能任由事情發(fā)展。
傻柱在一旁急得直轉(zhuǎn)圈，想幫秦淮茹說句話，又不知道該怎么說，只能一個勁地瞪著賈張氏，心里把她罵了千百遍。
張小虎站在門口，沒有立刻進來。他的眼神很平靜，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水，可那平靜之下，卻藏著足以凍結(jié)一切的戾氣。
腦海里，原主那懦弱的眼神，奶奶臨終前的囑托，秦淮茹撕扯衣物的偽善，賈張氏的囂張跋扈，易中海的道貌岸然……一幕幕閃過，最終都化作了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
“奶，原主，你們看到了嗎？”他在心里默念，聲音冰冷而堅定，“我回來了。那些害過你們的人，那些把你們當(dāng)軟柿子捏的禽獸，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欠你們的，我會讓他們千倍百倍地還回來。”
風(fēng)吹過他的發(fā)梢，揚起幾縷亂發(fā)，露出他眼底深藏的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