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塊浸了墨的布，緩緩蓋在紅星四合院的屋頂上。后院的打斗雖然暫時平息，但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卻絲毫未減，反而隨著幾位大爺?shù)牡菆?，變得愈發(fā)濃烈。
易中海站在院子中央，背著手，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剛把賈張氏扶起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見劉海中家的劉光天對著賈東旭擠眉弄眼，嘴里不干不凈地嚷嚷：“賈東旭，你媽讓人揍得嗷嗷叫，你還有閑心看別處？瞅瞅，傻柱抱著你媳婦呢，那叫一個親熱！”
這話像一根燒紅的針，精準地扎進賈東旭的眼里。
他猛地轉頭，果然看見傻柱正把“暈過去”的秦淮茹打橫抱在懷里，那姿態(tài)，親昵得刺眼。賈東旭本就因為母親被打憋著一肚子火，這會兒看到這一幕，腦子里“嗡”的一聲，所有的理智瞬間被怒火吞噬。
“傻柱！你他媽找死！”
賈東旭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低吼一聲，掄起拳頭就朝著傻柱沖了過去。
傻柱正低頭看著懷里的秦淮茹，琢磨著要不要送她去醫(yī)院，壓根沒防備賈東旭會突然動手。等他反應過來時，拳頭已經帶著風聲砸到了臉上。
“砰！”
一聲悶響，傻柱被打得一個趔趄，鼻血瞬間涌了出來，順著下巴滴落在秦淮茹的棉襖上，洇出一朵朵刺目的紅。但他下意識地把秦淮茹抱得更緊了，愣是沒松手。
“東旭！你干什么！”傻柱又驚又怒，捂著流血的鼻子吼道。
秦淮茹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一哆嗦，哪里還敢再裝暈，猛地從傻柱懷里掙扎起來：“我沒事，我沒事……”
可她剛站穩(wěn)，傻柱又一把將她拉回懷里，皺著眉說：“你臉色這么白，怎么可能沒事？我送你去衛(wèi)生所！”
這舉動在賈東旭眼里，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挑釁和羞辱。他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傻柱罵道：“好你個傻柱！當著全院人的面，你就敢抱我媳婦？真當我賈東旭是泥捏的？”
說著，他還要再沖上去打。
“住手！”易中海厲聲喝止，上前一步攔在兩人中間，“東旭！你瘋了？傻柱是好心扶秦淮茹，你別在這兒添亂！”
“好心？”賈東旭紅著眼，死死盯著易中海，那眼神里的恨意濃烈得幾乎要溢出來，“一大爺，他抱著我媳婦，這也是好心？您是不是看我媽被人打了，覺得我們賈家好欺負，連個外人都能騎到我頭上？”
易中海被他這話噎得一滯，心里咯噔一下。他分明從賈東旭的眼神里看到了毫不掩飾的怨懟，那怨懟，不僅僅是針對傻柱，更是沖著他來的。
這小子，怕是早就對自己和秦淮茹的關系起了疑心。
易中海心里一沉，面上卻依舊擺出威嚴的樣子：“東旭，你胡說什么！傻柱是什么人，院里誰不知道？他就是心眼實，見秦淮茹暈倒了，著急而已。”
“著急？”賈東旭冷笑一聲，突然轉身，反手一巴掌甩在秦淮茹臉上。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院子里回蕩，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淮茹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賈東旭，眼里瞬間蓄滿了淚水，卻不敢哭出聲，只是瑟瑟發(fā)抖地站在原地，那副受委屈的模樣，看得傻柱直心疼。
“東旭，你打她干什么！”傻柱急了，就要上前理論。
“我打我媳婦，關你屁事！”賈東旭惡狠狠地瞪著他，“管好你自己的手！再敢碰我媳婦一下，我廢了你！”
傻柱被他懟得說不出話來，看看秦淮茹可憐的樣子，又看看賈東旭兇狠的眼神，最終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他知道，這是別人的家事，他一個外人，確實不好過多摻和。
易中?？粗@一幕，眉頭皺得更緊了。賈東旭這一巴掌，看似是在發(fā)泄怒火，實則更像是在敲打他和秦淮茹，這小子，比他看起來的要精明得多。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波瀾，沉聲說道：“行了！都別鬧了！今天這事鬧得太不像話，必須開全院大會嚴肅處理！不然，咱們紅星四合院的名聲都要被你們敗光了！”
“開大會？”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眾人轉頭一看，只見二大爺劉海中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中院門口，手里端著個搪瓷缸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一大爺，開大會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和三大爺商量商量？這院子里，可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p>
劉海中剛才被媳婦和兒子灰溜溜地拉回家，心里正憋著氣呢。他覺得易中海剛才處理事情太偏向賈家了，尤其是那句“到此為止”，明顯是想大事化小，這讓他很不滿。
易中海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事情緊急，來不及通知你們。二弟，你覺得這事不該處理嗎？一群年輕人圍毆一個老人，傳出去像什么話？”
“圍毆老人？”劉海中放下搪瓷缸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一大爺，話可不能這么說。剛才是誰先動手偷東西，又是誰先撒潑罵人，院里好多人都看見了。您上來就說我們家光天光福圍毆，是不是有點太武斷了？”
他頓了頓，故意提高了聲音：“再說了，您無兒無女，怕是體會不到教育孩子的難處。我們家孩子是沖動了點，但也是被賈張氏逼急了?？偛荒苎郾牨牽粗约簨尡蝗似圬摪?？”
“你！”易中海被“無兒無女”這四個字戳中了痛處，頓時勃然大怒，指著劉海中說，“劉海中，你什么意思？我處理院里的事，什么時候輪到你指手畫腳了？”
“我不是指手畫腳，我是就事論事！”劉海中梗著脖子，寸步不讓，“這院子是大家的，不是你易中海一個人的！處理事情就得公平公正，不能憑你一句話就定了誰對誰錯！”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的時候，三大爺閆埠貴也揣著手，慢悠悠地從屋里走了出來。他剛才一直躲在屋里聽動靜，直到聽到兩人吵起來，才掐著時間點出來。
“哎呀，這是怎么了？一大爺，二大爺，都是自家兄弟，有話好好說，犯不著動這么大肝火嘛?！遍Z埠貴笑瞇瞇地打著圓場，眼睛卻在兩人臉上轉來轉去，盤算著怎么才能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易中海見閆埠貴出來，稍微收斂了些怒火，沉聲道：“三大爺，你來得正好。今天劉家和閆家的小子圍毆賈張氏，必須嚴肅處理，我提議開全院大會，讓大家評評理，該罰的罰，該道歉的道歉！”
閆埠貴還沒說話，他媳婦王玉華就從屋里跑了出來，拉著閆埠貴的胳膊就開始哭：“當家的，你可算出來了！你看看他們把解放和解成打的，胳膊都青了！賈張氏偷我們家東西，還先動手打人，一大爺不分青紅皂白就要處理我們，這還有天理嗎？”
閆解放和閆解成也趕緊擼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淤青，委屈巴巴地看著閆埠貴。
閆埠貴拍了拍王玉華的手，安撫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這里有我呢。”
等王玉華進去了，他才轉向易中海，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一大爺，我覺得二大爺說得有道理。凡事都得先弄清楚來龍去脈，不能一上來就定罪。賈張氏到底有沒有偷東西？是誰先動的手？這些都得查清楚了再說。不然，就算開了大會，也服不了眾啊?！?/p>
他這番話，看似中立，實則是站在了劉海中那邊，反對易中海直接定罪。
易中海沒想到閆埠貴會跟劉海中抱團，頓時更氣了：“查？怎么查？剛才那么多人看著，難道還不夠清楚嗎？賈張氏就算有錯，也輪不到他們一群小輩動手打老人！這要是傳出去，咱們院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名聲重要，公道就不重要了？”劉海中立刻反駁，“一大爺，您總說要尊老愛幼，可也得看看這老人值不值得尊重吧？賈張氏平日里在院里作威作福，偷雞摸狗的事干了多少？今天被打，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你胡說！”賈張氏剛被賈東旭扶到一旁，聽到這話又炸了毛，“劉海中你個老東西！我什么時候偷你家東西了？你別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劉海中冷笑，“那我家曬在院里的白菜怎么少了半捆？除了你賈張氏，還有誰能干出這種事？”
“你有證據(jù)嗎？”
“我看你就是證據(jù)！”
兩邊又吵了起來，唾沫星子橫飛，場面比剛才的打斗還要混亂。
易中?？粗矍斑@亂糟糟的一幕，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原本想借著處理這事，鞏固一下自己在院里的權威，順便壓下剛才楊秀蘭散播的那些閑話，沒想到劉海中和閆埠貴竟然聯(lián)手跟他對著干。
這讓他意識到，經過剛才那一番鬧，他在院里的威望已經受到了挑戰(zhàn)。
“夠了！”易中海再次怒吼，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既然你們都不同意開大會處理，那這事就先放一放！但我把話撂在這，誰也不許再私下里鬧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直接報給街道辦，讓他們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