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城市被夕陽鋪上一層朦朧的暖色。
白忘清在房間里踱步良久，終于下定決心，撥通了顧凌諾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顧凌諾的聲音略顯急促，卻又帶著幾分心虛：『白教授，那個，有什么事？』
白忘清眉頭微微皺起，聲音帶著淡淡的無奈：
『凌諾，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別叫我白教授，我不是教授，算了……你們那邊這幾天忙得怎么樣？』
顧凌諾輕嘆一聲，言語中透著歉意：
『軟件運行的挺好，但賺錢的速度沒想象中順利，到現(xiàn)在一直在虧錢，一千萬還是遙遙無期，抱歉?！?/p>
白忘清聞言，輕輕嘆息：『這樣啊，也對，錢哪有那么好賺……』
顧凌諾急忙打斷她的話，帶著一絲慶幸的語氣解釋道：
『不過，我已經(jīng)拿到了500萬投資，占了我們10%的股權。
按照股權價值算，我現(xiàn)在個人資產(chǎn)大概4500萬，也不能算是完全沒有賺到1000萬吧？』
白忘清瞬間愣住，心中迅速盤算著，心跳微微加速，錢真的這么好賺嗎？
這算不算兌現(xiàn)了承諾呢？
當初他說的好像沒有特別強調(diào)貨幣，賺到了等價股權似乎也可以算是賺到了錢……
所以我的三分之一壽命，就這樣沒了嗎？
思緒剛剛有些混亂，腦海中迅速閃過林元泰那邊潛在的威脅，
那邊的危機遠要比系統(tǒng)的壽命大限更加急迫，顧凌諾更早成功未必不是件好事，先活下來壽命才有意義，
白忘清迅速穩(wěn)定情緒，聲音平靜下來：『……嗯。』
電話另一頭的顧凌諾似乎誤解了她的沉默，辯解的語速加快了些許：
『其實，還有兩筆更大的投資，兩邊都已經(jīng)做完了盡職調(diào)查，只是不能同時存在。
我本來就想打電話問問你的意見，到底該選哪一筆……』
白忘清略顯詫異：『問我？』
顧凌諾認真解釋：『對，兩筆都是占10%股權。
一筆是風投給的，2000萬，他們只派財務，不會干涉具體的經(jīng)營；
另一筆算是政府投資的，有5000萬，但要求特別多：
公司總部至少要留在何平市20年，
未來一年內(nèi)本地研發(fā)人員得擴充到200人以上，
五年內(nèi)納稅額至少超過1000萬，
還有一堆具體經(jīng)營要求，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都能想辦法做到。
真正的問題是，政府會派一個人進入董事會，定期聽我們工作匯報。我擔心這個人會影響到你的計劃……』
白忘清聽到“計劃”二字，心頭一緊，
心知顧凌諾把自己原本為系統(tǒng)任務規(guī)勸他創(chuàng)業(yè)的言語，誤會成了什么運籌帷幄的龐大布局。
可現(xiàn)在的自己，恰巧還真需要一個“計劃”，一個哪怕東窗事發(fā)，也能救下自己，甚至順帶救下林元泰的計劃。
這種情況下，有機會能接觸到政府肯定是好事，必然沒理由糾正顧凌諾的誤會，于是，干脆順水推舟，將錯就錯：
『選政府那筆吧，正合我意，我本來就打算讓他們?nèi)雸?。至于我的計劃，你不用擔心，不會受影響。?/p>
顧凌諾聽她如此堅定，毫不猶豫地答應：
『那我就按你說的來，選政府這筆投資?！徽f完，他的語氣輕松了許多，
『對了，三個多月沒見了，今天……今天我這邊實在抽不開身，要不明天中午我請你吃個飯吧？』
白忘清稍作猶豫：『明天中午我得見一個人，我想讓他幫我做點事，還不知道能不能成……』
顧凌諾一聽，反而精神一振，笑著打斷她：
『那正好，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幫你勸勸他。
能被你選中，已經(jīng)是他的榮幸。我相信你看上的人，絕對不笨，他一定知道自己該怎么做。』
白忘清聽出顧凌諾又誤會了什么，但能有幫手肯定更好，便順勢答應：
『嗯，那明天上午十點，你來接我吧。不過別抱太大希望，我現(xiàn)在手頭真沒什么錢，要把他忽悠了，難度不小?！?/p>
顧凌諾沉吟片刻，隨即果斷回應：
『錢確實是個問題，這兩天我手頭也緊，但硬著頭皮借個一百來萬應該可以，等第二筆投資到賬就寬松多了。』
聽到這話，白忘清心頭一緊。
顧凌諾好不容易掙到一些錢，又搭上了政府的線，絕不能把這條線毀了，趕緊開口勸阻：
『千萬不要，現(xiàn)在你手頭的項目對我來說最重要，無論如何不能影響到它，其他都好說?！?/p>
顧凌諾淡淡嘆了口氣，語氣沉重而堅定：『沒關系的，
我除了你的80萬，還問親戚朋友借了快一百萬，本來也要還債的，再借一點應該不會影響投資進度。
你具體需要多少？』
這一刻，白忘清才恍然，顧凌諾居然還借了其它人的債。
想想也是，單靠自己那80萬塊錢，哪有可能把整個項目拉起來？
既然他能四處籌錢，自己自然也能如法炮制。
在系統(tǒng)返利尚未明朗前，最好別動他的資金，更不能讓他的公司因為自己出半點岔子：
『錢的事暫時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
本來就是三個多月沒見，聚一聚吃頓飯，你能幫我說服他，就已經(jīng)是意外之喜了，沒必要再考慮錢的問題?！?/p>
顧凌諾趕緊解釋道：『我這邊真的沒事，公司賬上那500萬都還沒花完……』
白忘清搶先開口，溫和而堅決：『真的不用再說了，我自己心里有數(shù)，明天見?！?/p>
顧凌諾無奈地笑了笑：『好吧，明天見?！?/p>
掛斷電話后，白忘清猶豫再三，咬了咬牙，鼓起勇氣再次撥通了閨蜜宋施顏的電話。
電話接的很快，宋施顏十分的疑惑和急切：『親愛的，又有什么事？』
白忘清輕咬下唇，略帶尷尬：『其實……我想問你借點錢應急……』
宋施顏立刻嚴肅了起來，十分關切的問道：
『怎么？是不是被那個傻貨泰坑得沒錢了？我再問你一遍，看了新聞嗎？你和他分手了嗎？』
『嗯，我看新聞了，知道怎么回事了?！卑淄逖杆倩貞?，“借錢這事和他無關，是我自己需要用錢……』
宋施顏長舒了一口氣：『這樣啊，你要多少？
算了，當我沒問。我現(xiàn)在卡上有9萬塊錢，把卡號發(fā)給我，等會我再看看我對象那里能湊多少?！?/p>
白忘清詫異地問：『你也不問問我借錢到底要做什么？』
『咱們倆的關系還用得著問嗎？』宋施顏果決回應，『你要不是真的缺錢，也不會一年多不聯(lián)系我，
今天突然給我打了兩個電話。只要你和那個傻貨泰分手了，那就沒什么可擔心的了?！?/p>
白忘清稍作猶豫，還是認真的解釋道：『好吧，是這樣的，我想讓兩個小帥哥創(chuàng)業(yè)。
我把自己的錢都給了第一個，他已經(jīng)基本成功了，拉到了5000萬投資，但還吐不出來錢。
現(xiàn)在第二個需要啟動資金。你放心，過幾個月我就能還給你，要是不放心，你可以來見見他們。』
『不用解釋了，我寧愿相信海螺跳起來吃鷹，也不信你會騙我十幾萬塊錢?！凰问╊侇D了一下，然后說道，
『今天我真心還有事要忙，就不多說了，先掛了?！?/p>
白忘清掛斷了電話：『嗯，那就，改天等你有空再聊?！?/p>
第一筆錢，借起來比白忘清想象中要容易得多。把卡號發(fā)給宋施顏后，
沒幾分鐘，她就收到了9萬塊錢，差不多半小時后，又收到了一筆13萬的匯款，應該是她對象幫忙湊的。
看著手機屏幕上接連到賬的22萬，白忘清心里涌起陣陣暖意，可這遠遠不夠沈逸堅創(chuàng)業(yè)的啟動資金。
于是只能一一撥打幾乎所有熟悉同學和朋友的電話，
雖然沒人能像宋施顏那樣把全部身家交給她，但每人三五千地湊，零零散散也湊了26萬，
加上之前的22萬，總共借到了48萬。
等這些匯總到賬，白忘清又厚著臉皮瞞著父母聯(lián)系了下家中長輩，東拼西湊之下，總算把67萬勉強湊了出來。
夜色漸深，窗外燈火璀璨，白忘清靠在窗前，長舒一口氣，望著窗外城市的燈火璀璨，心中默默祈禱：
希望明天能順利說服沈逸堅，一切別再橫生枝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