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邊符紙在掌心發(fā)燙，幾乎要燒穿皮肉。陳玄沒松手，只是把呼吸壓到最輕。
石臺上的光已經(jīng)收了，那人形站在中央，雙瞳純白，像兩塊凍住的冰?？諝饫餂]有風(fēng)，但符陣的金紋在動，順著地面緩緩爬行，如同活物的脈搏。
陳玄右眼驟然刺痛，單片鏡上裂紋再次蔓延。
鏡片還沒碎，攻擊先來了。
那人形抬掌，無聲無息，可整個地下室的靈壓瞬間塌陷?？諝庀癖怀楦?，陳玄耳膜炸響，三名刀盾陰兵還沒來得及列陣，盾面就爆開三團(tuán)黑霧。裂痕從中心炸出，像蛛網(wǎng)般蔓延，靈體劇烈震顫，幾乎要散。
陳玄咬破舌尖，血腥味沖上腦門。
“來得及?！?/p>
話音未落，右手已探進(jìn)風(fēng)衣夾層，抽出兩張普通冥符。指尖一搓，符紙邊緣卷起，陳玄沒畫符，直接拍在最近一名陰兵的肩甲上。暗金符咒從內(nèi)襯滲出，纏上陰兵殘盾，形成一層薄光。
【護(hù)靈咒·簡】。
不是完整術(shù)法，只能撐三秒。
掌風(fēng)落下，地面同心圓紋路反向亮起，一道符鏈從地底竄出，纏住陰兵腳踝。那陰兵猛地一震，盾牌脫手飛出，撞在石墻上碎成灰燼。
第二名陰兵撲上來格擋，雙臂交叉成十字。掌力壓下，它的手臂直接扭曲，靈體發(fā)出刺耳的尖鳴，像鐵皮被撕開。第三名剛抬盾，就被一股無形力道掀翻，砸在石臺邊緣，靈火熄了大半。
陳玄借著陰兵被擊飛的氣流，向后翻滾。后背撞上石門，震得五臟發(fā)麻。陳玄沒停，立刻從冥府靈庫調(diào)出一張普通冥符，意識沉入陰兵召喚空間。
“再召一個?！?/p>
系統(tǒng)提示浮現(xiàn)：【消耗冥符×1，召喚刀盾陰兵】。
陰兵憑空出現(xiàn)，剛站穩(wěn)，那人形已抬腳橫掃。一腳踢在盾面，整面盾牌凹陷，陰兵倒飛而出，撞碎半截鐵鏈，砸進(jìn)黑霧堆里。
陳玄抹了把嘴角，指縫間帶出血絲。陳玄沒擦，反而把血抹在左手掌心，貼上風(fēng)衣內(nèi)襯的符紋。金線灼燙，順著血管爬上來，短暫壓制了右眼的劇痛。
“你到底想干什么？”陳玄開口，聲音啞得不像自己。
那人形不答，只是緩緩抬起了第二掌。
掌心朝下，正對石臺。
地面符陣開始逆向旋轉(zhuǎn)，金光由暖轉(zhuǎn)冷，泛出青灰。陳玄腳下一軟，膝蓋差點(diǎn)跪地。陳玄撐住石門邊緣，指尖摳進(jìn)石縫，硬是沒倒。
僅剩一名陰兵，盾面符紙殘缺，靈體半透明。
那人形動了。
一步，跨過三米距離。
第二步，掌風(fēng)已壓到陳玄頭頂。
陳玄猛地將最后一張普通冥符拍在自己胸口，符紙瞬間燃起幽藍(lán)火苗。系統(tǒng)提示在意識中跳了一下：【被動防御激活，持續(xù)2秒】。
夠了。
陳玄借著這股反沖力向側(cè)翻滾，險險避開掌擊。地面被砸出蛛網(wǎng)狀裂痕，一道符鏈破土而出，纏住陳玄左臂。陳玄反手一扯，用風(fēng)衣袖口的殘符劃斷鏈頭，可那鏈子又從斷口再生，越纏越緊。
左臂傳來劇痛，像是有刀在里面絞。
陳玄沒叫，反而笑了下。
“打這么久，你喘口氣沒有？”
話音未落，陳玄從夾層摸出兩張冥符，迅速折成紙飛機(jī)。手指一彈，兩架紙機(jī)飛出，在空中劃出交叉弧線。陳玄咬破手指，血點(diǎn)甩在機(jī)翼上。
【幻影障】。
紙機(jī)在半空炸開，幽光四濺，形成三道模糊人影，朝不同方向散開。那人形果然頓了一下，目光掃向幻影。
就是現(xiàn)在。
陳玄翻身貼地，滾到石臺側(cè)翼。陳玄從內(nèi)襯撕下一塊符布，壓在最后一名陰兵的盾面裂縫上。陰兵靈體微微一震，輪廓亮了半度。
“撐住?！?/p>
陳玄從口袋摸出三張冥符，準(zhǔn)備拼個【雷符陣】?？芍讣鈩傆|到符紙，靈力就被壓制，像被什么堵在喉嚨口，吐不出來。
“見鬼?！?/p>
陳玄抬頭，看見那人形已轉(zhuǎn)過身，正朝陳玄走來。每一步，地面符紋都亮起一圈，像在迎接某種儀式。
陳玄右眼鬼眼強(qiáng)行運(yùn)轉(zhuǎn)，視野里那人形胸口有一處異常——每次出掌后，心口的符紋會暗下去0.3秒，像是能量循環(huán)的間隙。
“有破綻?！?/p>
陳玄立刻在意識中打開冥府靈庫，翻找能合成高級符的材料。普通冥符不夠，稀有符還差兩張。陳玄咬牙，準(zhǔn)備強(qiáng)行組合低階符，哪怕反噬也得試。
就在陳玄即將點(diǎn)下“合成”按鈕時，系統(tǒng)界面突然震動。
一行提示彈出：【檢測到宿主瀕死狀態(tài)，激活預(yù)存史詩級冥符×1：鎮(zhèn)魂符（未解鎖）】。
陳玄愣了半秒，腦海中閃過之前系統(tǒng)里那些模糊的灰色未解鎖功能，‘原來這就是鎮(zhèn)魂符，我什么時候存過這東西？’
陳玄沒時間細(xì)想，立刻點(diǎn)擊“激活”。界面彈出鎖鏈圖標(biāo)，纏繞著一張暗金色符紙，背景隱約有蛇形紋路游動。
“開！”
陳玄吼了一聲，右眼血絲炸裂，溫?zé)岬囊后w順著臉頰滑下。
鎖鏈崩斷。
符紙?zhí)撚案‖F(xiàn)意識空間，還沒等陳玄完全掌控，那人形已抬掌拍下。最后一面陰兵盾牌炸成碎片，殘片割過陳玄臉頰，留下三道血痕。
陳玄抬手抹臉，血涂了滿手。
“來不及了。”
陳玄把血按在靈庫界面，嘶吼：“全給我灌進(jìn)去！”
鎮(zhèn)魂符虛影一震，力量瞬間溢出，順著意識流沖向殘存陰兵的兵刃。斷刀、碎盾、殘矛，所有碎片在空中懸浮，被一股無形力場重組。
金屬摩擦聲刺耳響起。
一柄三米長的巨刃成形，刀身由殘兵拼接，表面浮現(xiàn)金色符紋，刀鋒處有幽藍(lán)火焰跳動。
【符刃·臨時】。
陳玄伸手握住刀柄，掌心血肉瞬間被灼出焦痕。陳玄沒松手，反而往前踏了一步。
那人形掌力落下。
陳玄舉刃格擋。
符刃與掌風(fēng)相撞，金光與青灰炸開，整個地下室劇烈震動。石磚崩裂，鐵鏈斷裂，黑霧如潮水般退開。
刀身上的符紋與那人形掌心的符陣同時亮起，頻率一致，走勢相同。
嗡——
一聲震響，不是從耳朵傳來的，是直接在骨髓里炸開。像是某種古老樂器被撥動，又像龍吟從地底涌出。
陳玄手臂發(fā)麻，虎口崩裂，可陳玄沒退。
那人形的掌力在顫抖。
它第一次，停頓了半秒。
陳玄盯著它那雙無瞳的眼，聲音沙?。骸澳阏J(rèn)得這符，是不是？”
那人形沒動，可心口符紋的黯淡間隙，比之前長了0.1秒。
陳玄把符刃往前推了半寸。
刀尖壓在掌心，金光與青灰交織，符紋共鳴越來越強(qiáng)。
石臺邊緣，一道裂痕緩緩浮現(xiàn)。
半句殘文從石縫中滲出：……歸位者，承千劫。
陳玄的血滴在符刃上，順著刀身流下，落在石臺。
金光一閃。
陳玄右眼的鬼眼突然安靜了。
刀刃與掌力僵持在半空，誰也沒退。
那人形的掌心開始滲出黑霧，不是攻擊，而是像在……掙扎。
陳玄的左手還按在靈庫界面上，鎮(zhèn)魂符的虛影仍在燃燒，可陳玄感覺到，系統(tǒng)里有東西在動。
不是提示，不是任務(wù)。
是某種更深層的機(jī)制，正在蘇醒。
陳玄張了張嘴，想說什么。
那人形突然抬起了另一只手。
掌心朝天，露出一道刻痕。
和陳玄風(fēng)衣內(nèi)襯的符咒，一模一樣。
陳玄的呼吸停了。
刀刃上的火焰，突然變成了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