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按時起床準(zhǔn)備去醫(yī)院上班。
昨晚幾乎一夜沒睡，沈景川也是，我能聽到他在客廳里來回踱步的聲音。
當(dāng)我穿戴整齊準(zhǔn)備出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客廳里坐著好幾個人。
除了沈景川，還有政委老劉、師部的幾個領(lǐng)導(dǎo)，甚至連師長都來了。
看到我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小林同志，過來坐。"師長和藹地對我說道。
我知道，這是要開批斗會了。
"師長好，各位首長好。"我禮貌地打了招呼，但沒有坐下，"我還要去上班，時間有點緊。"
"上班？"師長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小林同志，聽說你要去醫(yī)院做護工？"
"是的。"我坦然承認(rèn)。
"為什么？"師長直接問道，"是家里有什么困難嗎？"
"沒有困難，就是想工作。"我如實回答。
"想工作好啊。"師長點點頭，"年輕人有上進心是好事。但是小林同志，你考慮過后果嗎？"
"什么后果？"我明知故問。
"你是沈景川同志的愛人，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他的形象。"師長耐心地解釋道，"如果你去做護工，別人會怎么想？會不會以為是我們虧待了沈景川，讓他的愛人連生活都維持不下去？"
"不會的，師長。"我搖搖頭，"我可以解釋清楚，這是我的個人選擇。"
"個人選擇？"政委老劉開口了，"小林同志，我們是集體主義，沒有純粹的個人選擇。你的選擇會影響到組織的形象。"
"那我退出組織好了。"我平靜地說道。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林同志，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師長的臉色嚴(yán)肅起來。
"我知道。"我點點頭，"既然我的選擇會影響組織形象，那我就退出組織，這樣我的選擇就是純粹的個人行為了。"
"胡鬧！"沈景川終于開口了，"林雅清，你這是在胡鬧！"
"我沒有胡鬧，我很理智。"我看著他，"是你們讓我明白的，個人必須服從集體，那我就脫離集體。"
"不行！"沈景川斷然拒絕，"你不能退出組織！"
"為什么不能？"我反問道，"這樣你們就不用擔(dān)心我給組織丟臉了。"
師長看著我們夫妻倆，嘆了口氣："小林同志，你先坐下，我們好好談?wù)劇?
"師長，我真的要去上班了。"我看了看手表，"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遲到？"師長愣了一下，"你今天就要去上班？"
"是的，我已經(jīng)和醫(yī)院約好了。"我點點頭。
"那個......"師長看了看沈景川，又看了看我，"小林同志，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先在家休息幾天，我們給你安排一個合適的工作。"
"什么工作？"我問道。
"比如師部的文職工作，或者文工團的工作。"師長想了想，"都比做護工要體面。"
"謝謝師長的好意。"我禮貌地拒絕了，"但是我已經(jīng)決定了，就要做護工。"
"為什么一定要做護工？"政委不解地問道。
"因為護工靠的是自己的手藝吃飯，不需要靠關(guān)系，不需要看人臉色。"我如實回答道，"而且醫(yī)院需要我，病人需要我，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價值。"
這番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過了一會，師長才開口："小林同志，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要考慮沈景川同志的感受，考慮組織的影響。"
"師長，那誰考慮過我的感受呢？"我反問道。
"你的感受？"師長愣了一下。
"是的，我的感受。"我看著在場的所有人，"五年來，有誰問過我快不快樂？有誰關(guān)心過我的想法？有誰在意過我的夢想？"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你們只關(guān)心我會不會給沈景川丟臉，會不會影響組織形象，會不會破壞軍嫂的楷模作用。"我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從來沒有人關(guān)心過，我到底想要什么樣的生活。"
"雅清......"沈景川想要說什么。
"你不要說話。"我看著他，"你最沒有資格說話。"
轉(zhuǎn)身對師長，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師長，感謝您這么多年來對我們家的照顧。但是我已經(jīng)想得很清楚了，我要去工作，要靠自己的能力生活。"
"小林同志......"師長還想勸說。
"如果你們覺得我這樣做不對，那就讓沈景川和我離婚。"我直接說出了心里話，"這樣我就不是軍嫂了，我的行為也不會影響到任何人。"
"離婚？"師長的臉色變了，"小林同志，你這話說得太重了。"
"不重，這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我平靜地說道，"沈景川可以找一個安心在家相夫教子的妻子，我也可以過我想要的生活。"
"雅清！"沈景川終于爆發(fā)了，"你能不能別拿離婚說事！"
"為什么不能？"我看著他，"難道我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像夫妻嗎？"
沈景川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你們看看，他連反駁都不知道怎么反駁。"我苦笑一聲，"因為他心里很清楚，我們之間除了那張結(jié)婚證，什么都沒有了。"
師長看著我們，深深地嘆了口氣："小林同志，你真的考慮好了？"
"考慮好了。"我點點頭，"我要工作，要獨立，要做我自己。"
"那沈景川呢？"師長問道。
"那是他的選擇。"我看了沈景川一眼，"他可以選擇支持我，也可以選擇離開我。"
"你......"沈景川想要說什么，但最終什么都沒說。
師長站起身，拍了拍沈景川的肩膀："景川，你們夫妻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但是記住，無論如何，都要以大局為重。"
說完，師長帶著其他人離開了。
客廳里只剩下我和沈景川兩個人。
"雅清，你一定要這樣嗎？"沈景川的聲音很疲憊。
"是的，我一定要這樣。"我堅定地說道。
"那如果我不同意呢？"沈景川問道。
"那就離婚。"我依然是這個答案。
沈景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終什么都沒說。
我拿起包，準(zhǔn)備出門。
"雅清。"沈景川叫住了我。
"還有什么事？"我回過頭。
"如果......如果我同意你工作，你能不能不提離婚？"沈景川的聲音很輕。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妥協(xié)。
"你真的同意我工作？"我有些不敢相信。
"我......"沈景川猶豫了一下，"我需要時間考慮。"
"那你慢慢考慮。"我轉(zhuǎn)身就走，"我先去上班了。"
走出家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第一場戰(zhàn)斗，我贏了。
但我知道，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面。
沈景川不會這么輕易就妥協(xié)的，他一定還會有其他的動作。
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