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爭年代,軍閥四處都是。
大大小小的戰(zhàn)爭不斷發(fā)生,許多人連飯都吃不飽。
這個世道,說是群雄并起。
但其實是興百姓苦,亡也百姓苦。
有些軍閥沒有人性,會強行征用附近村子的糧食。
至于村民的死活?
他們可不管。
槍聲的余響還在瓶山的山坳里打轉。
葉凡蹲在曬谷場的石碾子旁,指節(jié)攥得發(fā)白,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的老繭。
眼前的田地被馬蹄踩得翻了底朝天,剛灌漿的稻穗爛在泥里,混著散落的布鞋、摔碎的陶碗。
那是二柱家唯一能盛粥的碗。
“這群畜生!”
旁邊的葉全猛地拔起插在田埂上的木叉,木叉齒上還掛著片被撕爛的粗布。
“我去跟他們理論!憑什么把存糧全拉走?過冬的種子都給搶了!”
“站住?!?/p>
葉凡的聲調不高,卻帶著股沉勁。
他伸手攥住葉全的手腕。
葉全掙了兩下沒掙開,扭頭時看見葉凡的下頜線繃得筆直,眼底的紅血絲像蛛網(wǎng)似的爬滿眼白。
這是壓到極致的怒,卻偏要往喉嚨里咽。
“理論?”
葉凡往西邊瞥了眼,塵土里還留著軍閥隊伍的馬蹄印,“你跟扛著槍的理論?他們不會聽你說種子,更不會把你當個人看?!?/p>
葉全的胳膊瞬間軟了。
他看著曬谷場角落被推倒的草垛,里面藏著的半袋紅薯干被踩成了泥。
這是村里娃子們盼了半個月的零嘴。
喉間的怒罵堵成了嗚咽,最后只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這群狗軍閥……不得好死!”
葉凡松開手,指腹在葉全被木叉磨出繭子的手背上蹭了蹭。
他自己何嘗不氣?
剛才有個戴歪帽的兵痞,故意把葉老漢的拐杖扔進泥坑,看著老漢佝僂著背去撿,還跟同伴笑罵 “老東西爬得比狗快”。
那笑聲像針似的扎在他耳朵里,扎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可他不能動。
那些人眼里沒有道理,只有順從和反抗。
反抗的代價,是整個村子都賠不起的。
“先把人聚起來。”
葉凡撿起地上的破草帽,拍了拍上面的土,扣在葉全頭上,“看看有沒有受傷的,家里還有藏糧的,先報個數(shù),種子沒了可以再想辦法,人不能再出事?!?/p>
他說著,轉身往村里走。
路過被踩爛的紅薯干時,腳步頓了頓,卻沒低頭。
陽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遠處的瓶山隱在霧里,山形像頭蟄伏的巨獸。
葉凡知道,這世道比山里頭的野獸還狠。
但只要人還在,就總得想個活下去的法子。
哪怕眼下,只能先把這口帶著血腥味的怒氣,死死憋在肚子里。
可就在此時。
“村長!村長!”
兩道哭喊著的身影從村口跌撞跑來。
是負責照看葉老漢的兩個同族漢子,褲腳還沾著田埂上的濕泥。
跑在前面的葉平聲音都劈了,“快!葉老漢他……他快不行了!就剩一口氣了!”
葉凡心里 “咯噔” 一下,剛壓下去的火氣瞬間被一股寒意澆透。
他沒顧上拍掉身上的土,拔腿就跟著往村尾跑,布鞋踩在積水里濺起泥點,身后的葉全也緊隨其后。
葉老漢住的茅草屋連門都沒關嚴實,風裹著潮氣往屋里灌。
葉凡掀開門簾,正看見老漢蜷縮在草堆上,顴骨凸起,嘴唇干裂得全是血口子。
往日里總愛念叨 “瓶山出太陽時最暖” 的老人,此刻連眼皮都抬不動,只有胸口還在微微起伏。
“早上還能喝半碗米湯,剛才去看,連水都咽不下去了……”
守在旁邊的葉嬸紅著眼圈抹淚,“家里藏的那點米,昨天就被兵痞翻走了?!?/p>
葉凡蹲下身,指尖剛碰到老漢的手腕,就被那冰涼的溫度刺得指尖發(fā)麻。
他知道老漢熬不過去了。
這不是生病,是實打實的餓,是把身上最后一點力氣都耗光了的頹敗。
胸腔里像堵著塊燒紅的鐵,又悶又疼。
他穿越過來這三年,拼著命讓村里日子好過些,就是怕看見這一天。
可現(xiàn)在,葉老漢那雙枯瘦的手搭在草堆上,連蜷曲的力氣都沒了。
難道葉家村第一個被活活餓死的人,真要這么來了?
“他媽的!大不了帶著族人們?nèi)サ苟?!?/p>
葉凡深吸一口氣。
他不是這個世道的人。
穿來這三年,從最初的惶恐到后來的掙扎求生,當上葉家村的村長,早就摸透了這世界的底細。
哪是什么普通的軍閥亂世。
這是個墳塋比田埂還密的地界。
他前世在書里看過的那些盜墓故事,在這里全成了真。
長沙城里有 “九門提督” 靠著倒斗立足,瓶山底下藏著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元代大墓,甚至連湘西這邊的老林子深處,都有能養(yǎng)出 “粽子” 的兇墳。
他沒啥大本事。
原以為守著幾畝薄田能混個溫飽,沒成想連這點念想都被軍閥碾碎。
葉凡望著瓶山隱在霧里的輪廓,那山看著像頭沉睡的巨獸。
可他清楚,山肚子里的墓葬能從山腳排到山頂,隨便挖出個土坑,都可能帶出半片青銅棺釘。
倒斗是把命賭給死人的營生。
可眼下,總比看著族人活活餓死強。
草屋里的油燈芯爆出個火星,映得葉老漢孫女葉玲玲的小臉一片蠟黃。
她聽見腳步聲轉頭,看見葉凡的瞬間,那點強撐的鎮(zhèn)定全碎了,像只受驚的小獸撲過來,攥著葉凡的衣襟哭得渾身發(fā)抖:“凡哥……爺爺他不動了……他是不是不要玲玲了?”
葉凡伸手把她摟在懷里,另一只手輕輕拍著她的背。
小姑娘的肩膀瘦得硌手,哭聲細弱得像根要斷的線。
“別怕,爺爺只是累了?!?/p>
他盡量讓聲音穩(wěn)些,可喉結滾動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也發(fā)緊,“凡哥在,會想辦法的?!?/p>
葉玲玲的眼淚蹭在他的粗布褂子上,暈出一小片濕痕。
就在這時,一道毫無感情的機械音突然在葉凡耳畔炸開:
【叮,長生帝族系統(tǒng)覺醒!】
葉凡的動作猛地一頓,懷里的葉玲玲還在抽噎,旁邊的葉嬸正抹著淚,顯然誰都沒聽見這聲音。
他攥著小姑娘肩膀的手不自覺收緊了些。
【綁定葉家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