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紙照進房間時，九日已整理好衣袍。她用冷水一遍遍潑在臉上，試圖壓下眼底的紅痕，指尖觸到脖頸處的印記時，還是忍不住攥緊了布巾——昨夜的荒唐像一場噩夢，可身體的酸痛又在提醒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擦去眼角殘存的淚漬，恢復了往日的清冷。門外傳來管事的敲門聲，帶著恭敬的語氣：“九大夫，宴大夫，侯府備了早膳，請二位移步前廳?！?/p>
九日應了聲，率先起身開門。管事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見并無異樣，便笑著引路。一路上遇到的下人也都神色如常，顯然沒人知道昨夜房間里發(fā)生的事——這層窗戶紙，終究是沒被捅破。
宴然跟在她身后，看著她挺直的背影，心頭五味雜陳。他見過太多女子在事后哭哭啼啼求負責，卻從沒見過這樣的——明明剛經(jīng)歷過那樣的事，卻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連一絲委屈或怨懟都沒有，只剩拒人千里的疏離。他忍不住開口：“你……”
“宴大夫。”九日突然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他，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昨夜之事，不過是我們?yōu)榱嘶蠲臋嘁酥嫛Ｎ也挥媚阖撠?，你也需替我守住女兒身的秘密。從今往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待離開侯府，便相忘于江湖?！?/p>
她的話條理清晰，沒有半分拖泥帶水。宴然到了嘴邊的話被堵了回去，看著她眼底的堅定，最終只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p>
九日不再多言，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氐胶罡疄樗郎蕚涞目头?，她立刻屏退了下人，從隨身的藥囊里翻出幾味藥材——附子、干姜、當歸，都是驅(qū)寒暖宮的，又特意讓廚房煮了一碗避子湯。
褐色的藥湯冒著熱氣，苦澀的味道彌漫在房間里。九日端起藥碗，仰頭一飲而盡，沒有絲毫猶豫。她放下碗，輕輕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在心里默念：都過去了。昨夜的屈辱、掙扎、不甘，都只是她復仇路上的一塊墊腳石，不能讓這些絆住她的腳步。
接下來的日子，九日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勝出”上。她仔細研究侯府的人脈關系，從下人的閑談中打聽侯彥的喜好與身體狀況——這位侯小姐自小體弱，尤其怕寒，近日又因婚事焦慮，眠食難安。
她還特意去了趟侯府的藥材庫，借著認藥的名義，摸清了侯府常用的藥材配伍，甚至偷偷記下了通往侯府后宅的路線。宴然偶爾會撞見她在燈下研究醫(yī)書，或是在庭院里觀察花草（實則在記路），卻從未多問，只在她遇到不懂的藥材時，偶爾提點一兩句——兩人默契地維持著“合作卻疏離”的關系。
一次為侯彥診脈時，宴然先開口：“侯小姐氣血不足，需用阿膠、紅棗滋補，再輔以安神的遠志、茯苓，可緩解焦慮?！?/p>
九日卻搖了搖頭，補充道：“小姐怕寒，氣血不足多因?qū)m寒所致，若只補不溫，效果甚微?？稍谒幏街屑右晃栋~，既能溫經(jīng)散寒，又能調(diào)和氣血，再用暖爐常暖廂房，效果會更好?！?/p>
侯彥聽了，眼中露出贊同之色：“九大夫說得對，我確實總覺得身上發(fā)冷?！?/p>
侯老爺見狀，對九日的認可度又多了幾分。宴然看在眼里，心里明白，九日為了能去趙派，早已做足了準備。
夜深人靜時，九日坐在桌前，手里攥著那半塊玉佩。她望著窗外的月色，低聲道：“阿姐，再等等我，我很快就能到你身邊了?！?/p>
她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更難，趙珩的心狠手辣、趙家的勢力龐大，都是她要面對的難關?？伤粫丝s——從亂葬崗爬起來的那一刻，她就只有一個目標：救回林旭，讓所有害過她們的人，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