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歷,帝乙十四年,春,驚蟄。
青丘九尾峰的藥廬外,新抽芽的柳枝垂落如簾,沾著晨露的桃花瓣簌簌落在青石小徑上。慕容風盤膝坐在藥廬前的玉階上,指尖凝著一縷微弱的金光,正小心翼翼地注入玄鳥靈珠。
靈珠表面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痕,那是“玄鳥·碎靈”術(shù)留下的創(chuàng)傷。自石洼村歸來已三月,他每日以玄鳥血脈溫養(yǎng),裂痕雖未完全愈合,卻已能勉強調(diào)動其中三成力量。
“還是不行嗎?”靈溪端著一碗墨綠色的藥湯走來,藥香中混著清心草的甘冽,“師父說靈珠受損如同經(jīng)脈斷裂,需循序漸進,你急不來的。”
慕容風收回手,靈珠的光芒黯淡下去,他望著掌心殘留的金紋,低聲道:“還有三個月,就是昆侖墟開啟之期。監(jiān)證既然敢在石洼村現(xiàn)身,必定也會去昆侖墟,我必須在那之前恢復靈珠的力量?!?/p>
靈溪將藥湯遞給他,青瓷碗沿還帶著余溫:“這是用‘九轉(zhuǎn)還魂草’熬的藥,能滋養(yǎng)靈珠本源。師父說昆侖墟深處有‘混沌之氣’,或許能修復靈珠,只是……”
“只是那里兇險萬分,連通神境修士都不敢輕易涉足?!蹦饺蒿L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苦澀的藥液滑過喉嚨,卻讓他眼神更亮,“但為了石頭,為了石洼村的村民,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須去闖。”
藥廬內(nèi)傳來一陣輕咳,青云子拄著桃木拐杖走出來,鶴發(fā)上沾著些許藥粉。他看了眼慕容風手中的靈珠,渾濁的眼珠里閃過一絲凝重:“昆侖墟的混沌之氣確實是靈珠的克星,也是良藥。但你可知,司天監(jiān)為何如此執(zhí)著于玄鳥靈珠?”
慕容風搖頭。他只知道監(jiān)正想利用靈珠的力量打敗商朝,卻不知這背后還有更深的隱秘。
青云子走到藥圃前,摘下一朵紫色的“幽冥花”,花瓣在他掌心化作點點熒光:“上古時期,玄鳥一族掌管著‘時空裂隙’的鑰匙,那鑰匙便是玄鳥靈珠。司天監(jiān)要找的,根本不是靈珠的力量,而是打開裂隙的方法?!?/p>
“時空裂隙?”慕容風心頭劇震,“那是什么地方?”
“是連接三界的通道?!鼻嘣谱拥穆曇舻统寥绻喷?,“傳說裂隙另一端封印著被玄鳥一族鎮(zhèn)壓的‘域外天魔’。監(jiān)正若真打開裂隙,整個天下都會淪為魔窟?!?/p>
靈溪臉色煞白:“師父,您是說……監(jiān)正想放出域外天魔?”
“否則你以為,他為何要修煉禁術(shù),殘害那么多生靈?”青云子將幽冥花的熒光注入一個玉瓶,“血煞功、噬魂術(shù),這些都是召喚天魔的祭品。石洼村的玄鳥圖騰下,恐怕早就被他布下了聚魔陣?!?/p>
慕容風猛地站起身,玄鳥血脈在體內(nèi)翻涌,額頭的金紋隱隱發(fā)燙:“難怪他對靈珠勢在必得!我必須阻止他!”
“阻止他,需要的不只是力量。”青云子將玉瓶遞給慕容風,“這是‘幽冥花粉’,能暫時屏蔽天魔的感知。昆侖墟開啟時,青丘會派出精銳隨你同去,但真正的關(guān)鍵,在于你能否在墟中找到‘玄鳥心經(jīng)’的下半卷。”
“玄鳥心經(jīng)還有下半卷?”
“上半卷是修煉法門,下半卷則記載著封印裂隙的方法。”青云子望著遠處云霧繚繞的昆侖山脈,“據(jù)傳下半卷藏在墟中最高的‘通天峰’上,由玄鳥一族的守護獸看管?!?/p>
慕容風握緊玉瓶,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我一定會找到它。”
三日后,青丘的山門前集結(jié)了三十名弟子。他們身著鑲嵌著狐毛的戰(zhàn)甲,背負弓弩,腰間佩劍,皆是通玄境后期的好手。靈溪一身銀甲,跨坐在一匹雪白的駿馬上,青鋒劍斜倚在馬鞍旁,更顯英姿颯爽。
“都準備好了?”慕容風翻身上馬,玄鐵棗木棍被他用布條纏在背上,靈珠則貼身藏在衣襟里。
“萬事俱備?!膘`溪勒轉(zhuǎn)馬頭,“我們走捷徑,穿過‘迷霧沼澤’,可提前十日抵達昆侖墟?!?/p>
隊伍出發(fā)時,青云子站在山門上,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他從袖中取出一枚龜甲,龜甲上的裂紋正緩緩隱去,露出一行模糊的甲骨文——“血光沖天,玄鳥泣血”。
迷霧沼澤終年被紫霧籠罩,沼澤下布滿暗河與流沙,據(jù)說連凝神境修士都曾在此失蹤。青丘弟子們?nèi)〕鎏刂频摹氨莒F丹”,丹藥入口化作一股清氣,將周圍的紫霧推開三尺。
“跟著前面的路標走,千萬別偏離路線?!膘`溪手持一張獸皮地圖,上面用朱砂標記著安全路徑,“沼澤里的‘噬靈藤’會模仿人聲,聽到任何呼喚都別回頭?!?/p>
慕容風跟在隊伍中間,運轉(zhuǎn)玄鳥之息警戒四周。紫霧中隱約能看到巨大的藤蔓在蠕動,根須如蛇般鉆入泥潭,發(fā)出“咕嘟”的聲響。
行至沼澤深處,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呼救聲:“救命!誰來救救我!”
那聲音聽起來像個孩童,帶著哭腔,聽得人心頭發(fā)緊。一名年輕的青丘弟子忍不住停下腳步:“師姐,好像有人遇險了!”
“別回頭!”靈溪厲聲喝道,“是噬靈藤在作祟!”
但已經(jīng)晚了。那名弟子轉(zhuǎn)身的瞬間,一條碗口粗的藤蔓突然從泥潭中竄出,如毒蛇般纏住他的脖頸,將他拖入沼澤。只聽一聲短促的慘叫,水面上泛起一串氣泡,再無動靜。
“快走!”靈溪揮劍斬斷幾條撲來的藤蔓,劍身上的狐火將藤蔓燒成焦炭,“不要戀戰(zhàn)!”
隊伍加快速度,拼命向前沖。慕容風殿后,不斷用玄鳥真火焚燒襲來的藤蔓。他發(fā)現(xiàn)這些藤蔓懼怕金色火焰,只要火光閃過,周圍的紫霧都會退避三舍。
“這火焰……好像能克制沼澤的邪祟?!膘`溪注意到這一點,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玄鳥本就是至陽至剛的神獸,克制陰邪之物是本能。”慕容風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團火焰扔向側(cè)面的泥潭?;鹧媛淙肽嗵兜乃查g,水面炸開,露出一張布滿利齒的巨口,那竟是一頭偽裝成泥潭的三階異獸“沼澤鱷”。
“小心!”慕容風提醒道。
靈溪反應極快,青鋒劍化作一道流光,精準地刺入沼澤鱷的眼睛。異獸發(fā)出一聲 roar,龐大的身軀從泥潭中翻出,帶起漫天泥漿。
“布陣!”
青丘弟子們迅速結(jié)成九尾陣,劍光與狐火交織成一張大網(wǎng),將沼澤鱷困在中央。慕容風抓住機會,玄鐵棗木棍帶著玄鳥之力,狠狠砸向異獸的頭顱!
“砰!”
沼澤鱷的頭骨碎裂,龐大的身軀抽搐著沉入泥潭。
解決了異獸,隊伍繼續(xù)前進。又走了兩日,前方的紫霧漸漸稀薄,隱約能看到一片石林。
“快到沼澤邊緣了。”靈溪松了口氣,“穿過石林,就是昆侖墟的外圍?!?/p>
就在這時,慕容風突然勒住馬:“不對勁,太安靜了?!?/p>
周圍的紫霧不知何時散去,石林中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那些矗立的石柱形狀怪異,表面布滿暗紅色的紋路,像是干涸的血跡。
【小心,這些石柱有問題?!恳衫椎穆曇魩е?,【上面有血陣的氣息?!?/p>
慕容風剛想提醒眾人,石柱突然劇烈震動起來,表面的血紋亮起,形成一個巨大的陣法。青丘弟子們瞬間被紅光籠罩,體內(nèi)的靈力開始紊亂。
“是血煞陣!”靈溪臉色劇變,“司天監(jiān)的人怎么會在這里?”
石林深處傳來一陣狂笑,馮無常搖著折扇走了出來,身后跟著五十名黑衣衛(wèi),個個氣息陰冷,顯然都修煉了血煞功。
“小狐貍,又見面了?!瘪T無常的折扇指向慕容風,“沒想到吧,我們早就料到你們會走這條路。”
“卑鄙!”靈溪拔劍出鞘,“有本事光明正大地打一場!”
“對付你們這些妖狐,根本不需要光明正大?!瘪T無常收起折扇,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啟動陣法!”
黑衣衛(wèi)們同時捏碎手中的血符,血煞陣的光芒更盛。青丘弟子們發(fā)出痛苦的呻吟,皮膚下浮現(xiàn)出血管狀的紅紋,顯然正在被陣法抽取靈力。
“慕容風,交出靈珠,我可以讓他們死得痛快點?!瘪T無常笑得得意。
慕容風沒有理會他,而是對靈溪喊道:“用狐火點燃自己的靈力,血煞功怕至陽之力!”
靈溪立刻會意,周身燃起白色的狐火?;鹧孀茻撵`力,卻也逼退了陣法的紅光。其他弟子紛紛效仿,雖然痛苦,卻暫時擺脫了控制。
“找死!”馮無常怒喝一聲,折扇化作巨斧,劈向慕容風,“這次看誰還能救你!”
慕容風翻身下馬,玄鐵棗木棍橫掃,與巨斧碰撞的瞬間,他將玄鳥真火注入木棍,金色的火焰順著斧柄蔓延,燒得馮無常連忙撒手。
“玄鳥血脈果然厲害?!瘪T無常后退幾步,從懷中掏出一枚黑色的令牌,“但你覺得,憑你一人能對抗整個血煞陣嗎?”
他將令牌擲向空中,令牌炸開,化作一道血光融入陣法。石林中的石柱突然射出無數(shù)血箭,帶著破空之聲射向青丘弟子!
“小心!”慕容風運轉(zhuǎn)玄鳥真身,金色的雙翼展開,擋住大部分血箭。但仍有幾名弟子躲閃不及,被血箭射中,瞬間化作一攤血水。
“風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靈溪揮劍擋開血箭,銀甲上已沾滿血污,“我去摧毀陣眼,你掩護我!”
“陣眼在哪里?”
“最中間那根刻著骷髏頭的石柱!”
慕容風點點頭,突然將玄鳥真火催發(fā)到極致,金色的火焰如潮水般涌向四周,逼得黑衣衛(wèi)連連后退?!熬褪乾F(xiàn)在!”
靈溪化作一道銀光,朝著中央的石柱沖去。馮無常見狀,折扇一揮,數(shù)道黑氣射向靈溪:“攔住她!”
兩名黑衣衛(wèi)撲向靈溪,卻被她一劍一個斬殺。就在她即將抵達石柱時,地面突然裂開,一條血紅色的鎖鏈竄出,纏住了她的腳踝。
“抓住她了!”馮無??裥?。
靈溪被鎖鏈拖拽著,眼看就要落入黑衣衛(wèi)手中。慕容風怒吼一聲,玄鐵棗木棍帶著驚雷之勢砸向鎖鏈,將其劈成兩段。
“快走!”他一把將靈溪推向石柱,自己則轉(zhuǎn)身擋住馮無常的攻擊。
靈溪咬緊牙關(guān),青鋒劍注入全部靈力,狠狠刺入石柱!
“咔嚓!”
石柱裂開,血煞陣的光芒瞬間黯淡。黑衣衛(wèi)們體內(nèi)的血煞功失控,發(fā)出痛苦的慘叫。
“撤!”馮無常見勢不妙,果斷下令撤退。黑衣衛(wèi)們攙扶著受傷的同伴,很快消失在石林深處。
危機解除,青丘弟子們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清點人數(shù)時,發(fā)現(xiàn)已有七人犧牲,尸體都化作了血水,連收尸都做不到。
“對不起……”慕容風看著靈溪,眼中充滿愧疚,“是我連累了大家。”
“這不是你的錯?!膘`溪收起長劍,銀甲上的血跡在陽光下格外刺眼,“我們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她走到犧牲弟子的位置,將他們遺留的佩劍收好:“等回了青丘,我會親自將這些劍交還給他們的家人。”
慕容風望著馮無常消失的方向,握緊了拳頭。他能感覺到,靈珠在衣襟里微微發(fā)燙,似乎在回應他的憤怒。
三日后,隊伍終于走出迷霧沼澤,抵達昆侖墟的外圍。這里已是一片冰原,寒風卷著雪花,吹在臉上如刀割般疼。遠處的昆侖山脈巍峨聳立,峰頂覆蓋著萬年不化的積雪,在陽光下閃爍著銀光。
墟口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修士,三教九流,魚龍混雜。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群身著黑衣的修士,他們腰間掛著骷髏令牌,正是司天監(jiān)的人。
“他們也到了?!膘`溪壓低聲音,“崔命不在其中,看來監(jiān)正果然派了更厲害的角色?!?/p>
慕容風的目光落在司天監(jiān)隊伍最前面的一個老者身上。那老者穿著灰色道袍,手持拂塵,看起來仙風道骨,但眼神卻異常陰冷,周身散發(fā)著凝神境巔峰的氣息。
【是‘陰煞道人’,司天監(jiān)的三大長老之一。】耶律雷的聲音響起,【據(jù)說他修煉的‘陰煞功’能吞噬修士的魂魄,手段比崔命還狠。】
就在這時,陰煞道人似乎察覺到慕容風的目光,轉(zhuǎn)頭望了過來。四目相對的瞬間,慕容風感覺一股寒氣順著脊椎爬上頭頂,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
“有意思。”陰煞道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對身邊的弟子低語了幾句。那弟子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進墟口。
“他想干什么?”靈溪警惕地問道。
“不知道,但肯定沒好事。”慕容風握緊玄鐵棗木棍,“我們先進墟,找到通天峰再說。”
昆侖墟的入口是一道巨大的石門,門上刻著上古符文,散發(fā)著滄桑的氣息。石門兩側(cè)站著兩尊石獸,形似麒麟,眼中閃爍著紅光,似乎是某種守護陣法。
修士們陸續(xù)走進石門,慕容風和青丘弟子們也跟了進去。穿過石門,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一片廣闊的雪原上,矗立著無數(shù)奇形怪狀的山峰,山峰間繚繞著白色的霧氣,隱約能看到古老的宮殿廢墟。
“按照地圖,通天峰在最北邊?!膘`溪展開地圖,“但我們得先穿過‘斷骨崖’和‘冰封谷’,沿途可能會遇到其他勢力的人。”
“盡量避開沖突?!蹦饺蒿L說道,“我們的目標是玄鳥心經(jīng)?!?/p>
隊伍剛走沒多遠,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打斗聲。只見一群身著黑衣的修士正在圍攻幾名身穿道袍的道士,道士們雖奮力抵抗,但寡不敵眾,已有兩人倒下。
“是‘清虛觀’的人?!膘`溪認出了道士們的服飾,“清虛觀與司天監(jiān)素有恩怨,看來他們是被故意針對了?!?/p>
慕容風看著那些倒下的道士,想起了石洼村的村民,心中一動:“我們幫幫他們?!?/p>
“可是……”靈溪有些猶豫,“我們已經(jīng)損失了七人,再與司天監(jiān)沖突,恐怕……”
“見死不救,與司天監(jiān)何異?”慕容風翻身下馬,玄鐵棗木棍握在手中,“青丘弟子聽令,結(jié)陣!”
青丘弟子們對視一眼,紛紛拔出長劍。他們雖然敬重靈溪,但慕容風在石洼村的表現(xiàn)已贏得了他們的認可。
“九尾陣,起!”靈溪見慕容風態(tài)度堅決,不再猶豫,長劍一揮,率先沖了上去。
司天監(jiān)的修士沒想到會半路殺出程咬金,頓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慕容風如虎入羊群,玄鐵棗木棍橫掃,將一名黑衣衛(wèi)砸飛出去,金色的火焰更是讓他們聞風喪膽。
“是玄鳥血脈!”黑衣衛(wèi)們驚呼起來,士氣大跌。
陰煞道人派來的這些修士不過是通玄境中期,哪里是慕容風和青丘弟子的對手?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被斬殺過半,剩下的嚇得屁滾尿流,轉(zhuǎn)身就跑。
“多謝各位出手相救?!毙掖娴那逄撚^道士連忙上前道謝,為首的是一個中年道士,道號“玄清”,“在下玄清,敢問恩公高姓大名?”
“慕容風。”
“原來是慕容少俠?!毙宓篱L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貧道曾聽聞石洼村之事,少俠的義舉,實在令人敬佩?!?/p>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凝重:“不過少俠可要小心,司天監(jiān)這次來了不少高手,除了陰煞道人,還有‘毒娘子’和‘鐵面判官’,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兒?!?/p>
“毒娘子?鐵面判官?”
“毒娘子擅長用毒,殺人于無形;鐵面判官則修煉了‘金剛不壞體’,刀槍難入。”玄清道長嘆了口氣,“據(jù)說監(jiān)正也會親自前來,目的就是為了玄鳥靈珠?!?/p>
慕容風心中一凜:“監(jiān)正也要來?”
“千真萬確。”玄清道長點頭,“我們清虛觀的弟子在墟外看到了監(jiān)正的座駕‘黑云幡’,想來已經(jīng)進入墟中了?!?/p>
靈溪臉色微變:“通神境的修士進入昆侖墟,難道就不怕觸動墟中的禁制嗎?”
“監(jiān)正為了靈珠,恐怕早就不顧忌這些了?!毙宓篱L道,“慕容少俠,昆侖墟危險重重,你若不嫌棄,我等愿與你們同行,也好有個照應。”
慕容風看向靈溪,靈溪點頭示意。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希望。
“好,那就多謝道長了?!?/p>
兩支隊伍合并后,人數(shù)增至五十余人。玄清道長熟悉昆侖墟的地形,帶著眾人抄近路,避開了不少危險區(qū)域。
這日,他們來到斷骨崖。崖壁陡峭如刀削,只有一條狹窄的棧道可供通行。棧道由千年鐵木鋪成,木板上結(jié)著厚厚的冰,腳下稍一用力便會打滑。崖下是翻滾的云海,深不見底,偶爾有碎石墜落,許久都聽不到回聲。
“大家小心,拉緊繩索?!膘`溪將腰間的麻繩解下,系在前面的石柱上,“每走三步就檢查一次木板,千萬別踩空。”
青丘弟子們依次踏上棧道,腰間的麻繩相互連接,形成一條生命線。慕容風走在隊伍中間,左手扶著冰冷的崖壁,右手緊握玄鐵棗木棍,玄鳥之息運轉(zhuǎn)到極致,警惕著周圍的動靜。
行至棧道中段,突然刮起一陣狂風??耧L卷著冰碴子,打在人臉上生疼,棧道劇烈搖晃,仿佛隨時都會斷裂。
“穩(wěn)住!”慕容風大喊,同時運轉(zhuǎn)玄鳥真火,在掌心凝聚出一團金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就在這時,左側(cè)的崖壁突然傳來“咔嚓”一聲脆響,一塊巨石松動,朝著棧道砸來!
“快躲開!”
走在最前面的兩名青丘弟子反應迅速,縱身躍向右側(cè),堪堪避過巨石。但巨石砸在棧道上,還是震落了幾塊木板,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云海。
“不好!”靈溪臉色劇變,“是‘投石獸’!”
話音剛落,崖壁上又探出幾只巨大的爪子,爪子的主人通體漆黑,形似猿猴,正是三階異獸投石獸。它們擅長在崖壁間攀爬,以投擲巨石攻擊過路的生靈。
投石獸們發(fā)出尖銳的嘶鳴,一塊塊巨石如雨點般砸向棧道。青丘弟子和清虛觀道士們連忙揮舞兵器抵擋,卻還是有一人躲閃不及,被巨石砸中,慘叫著墜入云海。
“慕容風,你帶大家先走!我來對付這些畜生!”靈溪拔劍出鞘,青鋒劍在狂風中劃出一道寒光。
“我?guī)湍?!”慕容風反手將玄鐵棗木棍插在棧道上,穩(wěn)住身形,同時運轉(zhuǎn)玄鳥焚天訣,金色的火焰如離弦之箭般射向投石獸。
火焰落在投石獸身上,頓時燃起熊熊大火。異獸們發(fā)出痛苦的哀嚎,紛紛從崖壁上跌落。但很快,更多的投石獸從崖壁的洞穴中鉆了出來,數(shù)量竟有上百只!
“太多了!”玄清道長一邊用拂塵抵擋巨石,一邊喊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會被耗死在這里!”
慕容風眼神一凜,突然想到一個主意:“靈溪,用狐火點燃我的火焰!”
靈溪會意,周身燃起白色的狐火,朝著慕容風掌心的金色火焰撲去。兩種火焰相遇,竟產(chǎn)生了奇妙的反應,金色的火焰瞬間暴漲,化作一條火龍,沿著崖壁蔓延開來!
火龍所過之處,投石獸們紛紛被燒成焦炭,慘叫聲此起彼伏。崖壁上的洞穴被火焰堵住,再也沒有投石獸鉆出來。
“快走!”慕容風收起火焰,拉起繩索,“火焰撐不了多久!”
隊伍加快速度,終于在火焰熄滅前通過了斷骨崖。站在崖對岸的平地上,眾人回望那驚險的棧道,都忍不住松了口氣。
“沒想到兩種火焰竟然能產(chǎn)生如此威力?!膘`溪看著自己的手掌,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狐火至陰,玄鳥真火至陽,陰陽相濟,自然威力無窮?!毙宓篱L撫須笑道,“慕容少俠與靈溪姑娘配合默契,真是天作之合。”
靈溪的臉頰微微泛紅,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前面就是冰封谷了,穿過山谷,就能看到通天峰了。”
冰封谷是一條狹長的山谷,谷內(nèi)終年被冰雪覆蓋,氣溫低至零下數(shù)十度。谷壁上掛滿了冰棱,陽光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宛如仙境。
但美麗的景象下往往隱藏著危險。慕容風剛走進山谷,就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即使運轉(zhuǎn)玄鳥血脈,也難以完全抵御。
“這里的寒氣有問題。”慕容風皺眉,“能侵蝕靈力?!?/p>
“是‘幽冥寒氣’?!毙宓篱L從懷中取出一枚暖玉,“這是我們清虛觀的‘暖陽玉’,能抵御寒氣,大家分一下。”
弟子們接過暖玉,握在手中,果然感覺到一股暖意,驅(qū)散了不少寒意。
隊伍繼續(xù)前進,谷內(nèi)越來越安靜,只能聽到腳踩在積雪上的“咯吱”聲。突然,前方的積雪下傳來一陣異動,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小心!”慕容風喊道。
話音剛落,積雪突然炸開,一只巨大的冰蠶從雪地下竄出,張開血盆大口,咬向最近的一名清虛觀道士。
那道士反應不及,被冰蠶一口咬住,瞬間被凍成了冰雕。冰蠶將冰雕吞入腹中,發(fā)出滿足的嘶鳴。
“是五階異獸‘冰魄蠶’!”玄清道長臉色劇變,“它的蠶絲能凍結(jié)靈力,大家小心!”
冰魄蠶再次發(fā)動攻擊,噴出一團白色的蠶絲,射向慕容風。慕容風運轉(zhuǎn)玄鳥真火,金色的火焰將蠶絲燒成灰燼。
“大家散開,不要被它的蠶絲纏住!”慕容風大喊,同時沖向冰魄蠶,玄鐵棗木棍帶著玄鳥之力,狠狠砸向冰魄蠶的頭部。
“鐺!”
木棍砸在冰魄蠶的頭上,發(fā)出一聲脆響,竟被彈了回來。慕容風心中一驚,這冰魄蠶的外殼竟然如此堅硬!
冰魄蠶被激怒,龐大的身軀在雪地上翻滾,撞向慕容風。慕容風縱身躍起,避開攻擊,同時運轉(zhuǎn)玄鳥焚天訣,金色的火焰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將冰魄蠶籠罩。
“嘶——!”
冰魄蠶在火焰中痛苦地掙扎,體表的冰層開始融化,露出里面雪白的軀體。但它的生命力極強,即使被火焰灼燒,也沒有立刻死去。
“用驚雷劍!”慕容風喊道。
石頭的驚雷劍能釋放雷電,正好克制冰魄蠶的寒氣。但石頭已經(jīng)犧牲,驚雷劍現(xiàn)在在慕容風手中。
慕容風從背上取下驚雷劍,注入玄鳥真火,長劍頓時燃起金色的火焰,同時還帶著藍白色的電弧。他縱身躍起,將驚雷劍狠狠刺入冰魄蠶的頭部!
“噗嗤!”
長劍沒入冰魄蠶的頭部,金色的火焰和藍白色的電弧同時爆發(fā),冰魄蠶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嘶鳴,龐大的身軀抽搐著死去。
解決了冰魄蠶,眾人繼續(xù)前進。又走了半日,終于走出了冰封谷。眼前豁然開朗,一座高聳入云的山峰出現(xiàn)在眼前,峰頂覆蓋著萬年不化的積雪,在陽光下閃爍著銀光,正是通天峰。
“終于到了!”靈溪激動地說道。
但通天峰腳下,卻站著一群不速之客——司天監(jiān)的人。陰煞道人、毒娘子、鐵面判官都在其中,還有數(shù)十名黑衣衛(wèi),顯然是在等待他們。
“慕容少俠,我們又見面了?!标幧返廊耸殖址鲏m,笑瞇瞇地說道,“沒想到你們竟然能通過斷骨崖和冰封谷,真是讓貧道意外?!?/p>
“你們想干什么?”慕容風握緊驚雷劍,警惕地看著他們。
“不干什么?!标幧返廊诵Φ?,“只是想請慕容少俠交出玄鳥靈珠,畢竟這靈珠放在你手里,也是浪費?!?/p>
“休想!”慕容風怒喝。
“既然如此,那貧道就只好動手了。”陰煞道人臉色一沉,“鐵面判官,毒娘子,拿下他!”
鐵面判官應聲而出,他身高兩米,面如鍋底,身披鐵甲,手持一把巨斧,散發(fā)著凝神境中期的氣息。毒娘子則是一個妖嬈的女子,穿著一身紅衣,手中拿著一條毒蛇,嘴角掛著嫵媚的笑容,同樣是凝神境中期的修為。
“小帥哥,只要你交出靈珠,姐姐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哦。”毒娘子拋了個媚眼,手中的毒蛇吐著信子。
“廢話少說,看招!”慕容風懶得跟他們廢話,驚雷劍帶著金色的火焰和藍白色的電弧,沖向鐵面判官。
鐵面判官不閃不避,巨斧橫掃,與驚雷劍碰撞在一起?!拌K!”一聲巨響,慕容風被震得后退三步,手臂發(fā)麻。這鐵面判官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
鐵面判官得勢不饒人,巨斧再次揮出,帶著破空之聲,砸向慕容風的頭頂。慕容風運轉(zhuǎn)風息,身形一晃,避開攻擊,同時驚雷劍橫掃,斬向鐵面判官的腿部。
“鐺!”
長劍斬在鐵面判官的鐵甲上,再次被彈回。慕容風心中一驚,這鐵面判官的金剛不壞體果然名不虛傳!
就在這時,毒娘子突然動了,手中的毒蛇化作一道紅線,射向慕容風的脖頸。慕容風察覺到危險,側(cè)身避開,毒蛇擦著他的臉頰飛過,留下一道血痕。
血痕處傳來一陣刺痛,慕容風頓時感覺頭暈目眩,靈力也開始紊亂。
“這蛇有毒!”慕容風心中一驚,連忙運轉(zhuǎn)玄鳥血脈,金色的光芒籠罩全身,壓制毒素的蔓延。
“小帥哥,中了我的‘銷魂散’,滋味不錯吧?”毒娘子笑得更加嫵媚,“只要你交出靈珠,姐姐就給你解藥。”
“休想!”慕容風強忍著頭暈,再次沖向鐵面判官。他知道,必須速戰(zhàn)速決,否則毒素蔓延,后果不堪設想。
慕容風將玄鳥焚天訣和驚雷劍法結(jié)合,驚雷劍上的金色火焰和藍白色電弧更加旺盛,形成一道強大的劍氣,斬向鐵面判官的胸口。
鐵面判官依舊不閃不避,挺著重甲,硬接了這一劍。“鐺!”一聲巨響,鐵面判官的鐵甲上出現(xiàn)了一道裂痕,他悶哼一聲,后退了一步。
“有點意思?!辫F面判官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再來!”
兩人再次戰(zhàn)在一處,你來我往,打得難解難分。慕容風雖然中了毒,但憑借著玄鳥血脈和驚雷劍的威力,竟不落下風。
另一邊,靈溪和玄清道長也與司天監(jiān)的黑衣衛(wèi)戰(zhàn)了起來。靈溪的青鋒劍如秋水般靈動,玄清道長的拂塵則如天馬行空,兩人配合默契,斬殺了不少黑衣衛(wèi)。
但司天監(jiān)的人數(shù)眾多,而且陰煞道人一直沒有出手,顯然是在等待時機。慕容風知道,這樣下去對他們不利,必須想辦法突破。
慕容風眼神一凜,突然運轉(zhuǎn)玄鳥真身,背后展開金色的雙翼,速度瞬間提升數(shù)倍。他避開鐵面判官的攻擊,沖向毒娘子,驚雷劍帶著強大的劍氣,斬向毒娘子的頭顱。
毒娘子沒想到慕容風會突然攻擊她,頓時慌了手腳,連忙拋出手中的毒蛇,抵擋攻擊。但毒蛇在劍氣下瞬間被斬成兩段,劍氣余勢不減,斬向毒娘子。
“小心!”陰煞道人見狀,連忙揮動拂塵,一道黑氣射向劍氣,將劍氣抵消。
毒娘子嚇得花容失色,連忙后退,躲到陰煞道人身后。
“慕容風,你找死!”陰煞道人怒喝一聲,終于出手了。他手中的拂塵化作一條黑色的長鞭,帶著濃郁的陰煞之氣,抽向慕容風。
慕容風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不敢大意,運轉(zhuǎn)玄鳥焚天訣,驚雷劍上的金色火焰暴漲,與黑色長鞭碰撞在一起。
“轟!”
氣浪以兩人為中心擴散,周圍的積雪被震飛出去。慕容風被震得后退數(shù)步,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顯然受傷了。陰煞道人也后退了一步,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顯然沒想到慕容風的實力竟然如此強大。
“看來不拿出真本事是不行了?!标幧返廊死湫σ宦?,周身的陰煞之氣暴漲,形成一個巨大的黑色旋渦,將慕容風籠罩。
旋渦中傳來無數(shù)冤魂的慘叫,試圖侵蝕慕容風的意志。慕容風運轉(zhuǎn)玄鳥血脈,金色的光芒籠罩全身,抵御著陰煞之氣的侵蝕。
“玄鳥·焚天!”
慕容風怒吼一聲,將玄鳥焚天訣運轉(zhuǎn)到極致,驚雷劍上的金色火焰形成一只巨大的玄鳥虛影,沖向黑色旋渦。
“陰煞·噬魂!”
陰煞道人也施展出絕招,黑色旋渦中涌出無數(shù)黑色的觸手,抓向玄鳥虛影。
玄鳥虛影與黑色觸手碰撞在一起,發(fā)出驚天動地的響聲。金色的火焰與黑色的陰煞之氣相互吞噬,一時間竟難分勝負。
就在這時,通天峰上突然傳來一聲嘹亮的鳥鳴,一只巨大的玄鳥虛影出現(xiàn)在峰頂,散發(fā)出磅礴的氣息。
“是玄鳥守護獸!”慕容風心中一喜,“它在召喚我們!”
陰煞道人臉色劇變:“不好,不能讓他們上通天峰!”
他加大力量,黑色旋渦的威力暴漲,壓制住了玄鳥虛影。慕容風頓時感覺壓力大增,體內(nèi)的毒素也開始發(fā)作,頭暈目眩。
“風哥,我來幫你!”靈溪見狀,不顧自身安危,沖向黑色旋渦,青鋒劍上的狐火暴漲,斬向陰煞道人。
陰煞道人被迫分神抵擋靈溪的攻擊,黑色旋渦的威力頓時減弱。慕容風抓住機會,將體內(nèi)剩余的所有靈力注入驚雷劍,金色的火焰形成一道巨大的劍氣,沖破黑色旋渦,斬向陰煞道人。
“噗嗤!”
劍氣斬在陰煞道人的胸口,將他的道袍撕裂,露出里面黑色的鎧甲。陰煞道人噴出一口黑血,倒飛出去。
“撤!”陰煞道人知道大勢已去,果斷下令撤退。司天監(jiān)的人如潮水般退去,很快消失在山谷中。
慕容風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識前,他看到靈溪向他跑來,眼中充滿了擔憂。
當慕容風再次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溫暖的洞穴里,靈溪正坐在他身邊,給他喂藥。
“你醒了?”靈溪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我們……到通天峰了?”慕容風虛弱地問道。
“嗯,我們已經(jīng)在通天峰的半山腰了?!膘`溪點頭,“玄清道長帶著弟子們在外面警戒?!?/p>
慕容風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被靈溪按?。骸澳闵眢w還很虛弱,需要好好休息。陰煞道人的陰煞之氣和毒娘子的毒素都對你的身體造成了很大的傷害?!?/p>
慕容風點點頭,重新躺下,看著洞頂?shù)溺娙槭?,問道:“玄鳥守護獸呢?”
“它在峰頂,我們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上去?!膘`溪道,“不過師父說,玄鳥守護獸不會傷害擁有玄鳥血脈的人,我們只要能抵達峰頂,就能見到它?!?/p>
慕容風松了口氣,閉上眼睛,開始運轉(zhuǎn)玄鳥血脈,恢復傷勢。他知道,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面,只有找到玄鳥心經(jīng)的下半卷,才能阻止監(jiān)正的陰謀,為石洼村的村民報仇。
通天峰的山頂,云霧繚繞,一只巨大的玄鳥靜靜地矗立在峰頂,仿佛在等待著什么。它的目光穿越云海,望向遠方,似乎已經(jīng)預見了即將到來的血雨腥風。